五十八第章 恰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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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秋回到宿舍便开始发热,到了翌日晨间已然烧得厉害,却固执的不肯去瞧,一众女学生不敢惊动舍监,巴巴儿地来请丹遥拿主意,丹遥却明白,这病,药石惘及。
思来想去,还是要去她哥哥那里,把这诸事理出一个眉目,只叮嘱了陈雪莹,便匆匆去了。
建业距离中学不近,人力车夫跑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这还是她头一回进到大学里来,论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也不比旁的学校好看到哪里去,只有一点特别,就是安静。老师们行色匆匆自不必说,便是学生三五成群,也不见交头接耳、嘁嘁喳喳,人人怀里抱着书本昂首阔步,仿佛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
丹遥方向感不好,更何况是第一回进到这里,三转五转的就迷了方向,好容易找到一个玳瑁眼镜的老师询问。一听说是找范鸿铮,这位老师倒是很有印象,且十分热心,一直送到教师宿舍楼下,末了扶了扶眼镜笑道,这两天净是来找范老师的。
丹遥想,南京这边也没有什么故旧,除了自己还会有谁来寻?思来想去,也只有安之常常来金陵,怕是顺道走一遭。
思忖间,范鸿铮下来接她,见了先笑:“我还说要去你学校瞧你,你倒跑到我前头来了。”近了又俯身细察,“怎么双眼下头一片的乌青?昨儿个又熬夜了不曾?”
丹遥只好拿些旁的话岔开去:“作业多,没写完呢。”
范鸿铮笑道:“怕不是润秋那丫头叫你替她写一份吧?可不能总这么着。”忽然想起来,“今儿润秋怎么没过来?”
丹遥道:“她……病了,在舍里休息呢。”
范鸿铮愣怔一回,轻抚下巴道:“想是这时节阴晴不定,回头我跟你一道回学校去瞧瞧。”
说话间,已到了屋门口,推门之际,只见一个身影向窗而立,正在执一柄黄铜壶沏茶,滚茶入了搪瓷缸发出悦耳泠泠,却好像是一瓢的沸水生生浇在丹遥心上。
那是梦里萦系了不知多少回的灰布长衫。
傅玉笙沏罢茶,回过身来,手里捧着的搪瓷缸子泛着袅袅热气,蒸腾的眉目不清,却有笑意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有秋水润物的声音环在耳畔:“丹遥来了。”
这一句不是寒暄的寒暄,透着十足十的亲切,丹遥却不能如他那般从容,支吾了半晌也只得了一个“嗯。”若说是熟络,前前后后也只见过那匆匆一面,若说是陌生,这个人早在那个柳絮随风的清晨就住进了自己心底,也曾设想过再见的情形,如何动作、如何言语,只是此时此地,那些套路早就遁逃到不知何处。
不由在心底轻叹,养兵千日,元不能用兵一时。
范鸿铮浑然不觉妹妹心事,只顾着进屋,又笑道:“你还是那样子,不管什么节气总要沏茶热热的喝下去。”
傅玉笙笑道:“总不至于像你和斯年那样,寒冬腊月还要赛着吃一把雪。”
范鸿铮道:“说到斯年,这小子近日里十分消停,你可听到他什么动静没?”
傅玉笙正在搬了板凳给丹遥坐,闻听此问惊讶道:“你还不知道么?斯年欧洲留学去了。”见范鸿铮兀自愣怔,提点道,“改造社会的第一步当是改造自己……”
范鸿铮哈哈大笑道:“嗐!先时听他说,还以为只是说说罢了,想不到是个躬行的好手。”又叹,“要我说,要改造自己,也不必一定出国去,庙堂江湖,哪个不是修炼的好地方?”
傅玉笙笑道:“师夷长技,做西学东渐的桥梁,倒是咱们所不及。”
范鸿铮大笑:“那小子之前不是还说你办那些新潮杂志,不过是一些空话,难为你今时今日还要认同他……”
丹遥坐在那里听他们高谈阔论,傅玉笙一壁与他哥哥讲话,一壁递过来杯茶蜜饯与她吃,外头暖阳正好,嘴里蜜饯酸甜正好,手里的茶水温度也正好,丹遥只觉得心里熨帖,想来他们大学四年,也是这样度过,自己总算是在这里,找补回了一段时光。
那一段,关于他的时光。
然而好时光总是太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傅玉笙便要起身离开,范鸿铮道:“何必这么急?你昨日来的太晚,没来及带你走一走,今日我却没什么课,倒是可以陪你走一走。”
傅玉笙道:“本来南下片刻耽误不得,只是你新到金陵任教,过而不来,岂不是要给你留下什么话柄?”
范鸿铮笑道:“算你识相!”又执意相送,中间傅玉笙婉拒了几次都没能得逞,一直送到火车站台,傅玉笙看了看车站熙来攘往,笑道:“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何必这样一送再送?”
范鸿铮此时正经起来:“说是这样说,如今我在南京,你在北京,斯年那小子更是远赴重洋,如今这时局……若要面见也是困难,倒不是我说丧气话。”
傅玉笙道:“纵然面见难些,总还有鸿雁传书,卿阳斋新出的笺子除了给到嫂夫人,也可以给我和斯年寄一寄嘛。”后一句却是打趣。
丹遥甚少瞧见他这样打趣人,颇有些惊奇,抬眼看他仍旧是一派的春风拂面,温润有方。那边厢范鸿铮却不得不将老脸红上一红,末了不甘示弱道:“你以为你自己就能逃得过么?我且等着!”
傅玉笙但笑不答,这时汽笛声响,再是依依不舍也要登车离开,火车载着嘈杂的人声离开,只留下一个安静的车站。
往常都是家里人送别丹遥,那心里满是对新鲜事物的向往,即便是送别哥哥北上,总归是再见可期,感伤便无由而来。然而这一回送别傅玉笙,却是应了她哥哥范鸿铮的丧气话。
他来也来得突然,走也走的突然,细细想来,不过是见过区区数面,那些拈花赏月的罗曼蒂克,统统是没有的。就连二人共处,也只有那一个柳絮粘地湿的晨光。丹遥暗笑自己迂腐,原来这情不知所起,也会一往情深。
不由得抬手挥别,范鸿铮笑她,车子走的老远,你挥手谁能瞧的见?丹遥却明白,自己不是为了挥别傅玉笙,而是挥别那个记忆里灰布长衫的青年,挥别那个青梅在袖、情窦初开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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