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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第章 暖恰花间(3)


李家齐在一旁点头如捣蒜,丹遥想着他们刚来此地,不若就近转一转,也省的疲累,便道:“那就去蛟绡湖那里罢。”

        因才下过小雨,因此湖边凉爽,兼之淡烟疏柳,倒比平日里多几分好看。丹遥站在湖边沿深深吸一口气,只觉喉间沁了香甜,睁眼笑道:“虽说比不得金陵玄武,鲛绡湖也算不差,”

        张昶环顾四周道:“济南城留诗,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如今若说彭州是一城青山半城湖,倒也不屈。”

        丹遥听了心里受用,心道这人总算还有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旁边这就是我先时与你说过的云洞山,山上有茱萸寺,香火十分旺盛,每逢初一十五,人才叫多呢。”

        张昶抬头仰视,云洞山不高,却是蜿蜒了数十里,揽了半座城,正是山青青兮,雨澹澹兮,丹遥见他瞧得仔细,便道:“这山也不高,你若是不累……咱们就上去看看。”

        张昶笑道:“你尚且不累,何况是我。”回头看家齐,后者摆手如摇扇,“我就在这里。”

        丹遥道:“你也没带画具,不可能即刻就画出什么,倒不如跟着我们走走看看。”

        李家齐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支铅笔、一个本子,打开来笑道:“谁说我没有随身带画具呢?”

        丹遥见他坚决,也不再强求,约定好下山时辰地点后,一路拾阶而上。路上少不得闲谈,丹遥道:“山出云气,洞天别有,因此叫做云洞山。也有人叫它作九龙山,你猜猜因为什么?”

        张昶道:“方才在山下看山势,分九节,蜿蜒如龙,想必名出于此。”

        丹遥夸奖道:“算你有些慧根,不过这山上不只是如龙,还曾经藏龙。”

        张昶想了一回,道:“可是高祖?”

        丹遥点头道:“你倒是精得嘞。”忽而想起一事来不由掩嘴偷笑,“我小时候也拿这话问过润秋,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

        张昶道:“总归是偏离了十万八千里罢。”

        丹遥道:“她说啊,龙生九子,是在这里生的,所以叫做九龙山。”

        张昶淡淡一笑:“说的粗俗了些,不过所谓传说命名,不过是世人杜撰,她这样说,也不算错。不过这名字,怎么后来又不叫了呢?”

        丹遥笑道:“唐宋元明清,一朝一天子,九龙之说可不是犯了忌讳。”

        不知不觉两人已到了山腰,远远地就瞧见那圆底方基的仿古亭里,坐着一个男学生。丹遥心下暗忖这会子来此处一个人坐着,只怕心底戚戚不便于外人道,然而背影又颇为熟稔,正想着要不要打道回府,男学生回过头来,原是润秋。

        丹遥忍不住笑道:“我方才还在想是谁家的少年郎独坐幽篁,原来是个女娇娥扮了男装,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嫌冷清么?”

        润秋哂道:“我这是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你们这起出双入对的,如何明白我这里头的好处。”

        丹遥与张昶一事元是刻意瞒着润秋的,但她既然肯替自己做一回传书的鸿雁,料想也不会真的生气,便笑道:“素净是有素净的好处,热闹也有热闹的好处,我们这不是来找你顽了么?”

        她说着便要上到亭子里去,岂料台阶残损钩挂了裙摆,行将跌倒之际,幸得张昶在一旁眼明手快。他一壁揽着她一壁俯身,细细将裙摆从钩挂处解开来,依旧是淡淡的一句:“小心。”

        他浑然不觉,丹遥却觉得腰肢处如烫伤一般,且当着润秋的面儿,那一分的羞赧便如水揉面团,膨胀到了十倍体积不止,一时间也忘记了推拒,倒是润秋三步并作两步下来,伸手道:“这台阶是有些绊脚,我扶你。”

        丹遥只觉得滑稽:“我也还不是力衰老妪,不过一个台阶,还要你们两个人扶着搀着。”说着顺势离开张昶,也不携润秋的手臂,自己提着裙子,轻轻巧巧跃了上去。

        润秋见张昶还在台阶底下,忽然起了玩心,要将他恍上一晃,便将手递过去笑道:“你可要我扶一扶?”

        张昶抬头看着她,目光似寒潭藏深炬,道:“那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愿意扶一扶了。”

        那一点调皮被人堪堪戳破,润秋讪讪的好没意思,当下将手缩回去背在身后道:“我姐姐尚且不用我来扶,料想你也不必。”

        几人坐在亭子里,目之所及是蛟绡湖的全貌,与方才在山下临湖远眺景致自是不一,风吹过来,摇了一树的叶子“哗哗”直响,连带着青葱翠色皆来相就,本来是心旷神怡,然而身边两人各占亭子一角,又兼不发一言,割据之势再明显不过,偶尔林间鸟鸣,饶是玲珑如丹遥,此时也未免有些尴尬。

        这第一个要缓和的自然是润秋,想着一个通风报信的情分,丹遥开口道:“你方才怎么不在茶馆里一块候着?”

        润秋头也不回,反而盘腿上了亭子边沿的石台,给了丹遥一个彻彻底底的背影,末了道:“你们久别重逢,我可不像李家齐,没个眼力见儿。”

        一句话皮里阳秋,倒把丹遥闹了个大红脸,此际为难,少不得看向张昶,后者点一点头,过来向润秋道:“初到彭州,要多谢你肯帮忙。”

        这是一句软话,偏生润秋十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再要端着也显矫情,别扭了一会子嘀咕道:“谢的真是多余。”

        张昶微微一笑:“你这句讲的对,一家子,元不必谢。”

        丹遥倒不提防张昶这样讲,愣怔了一会子才明白过来,心里早就“咚咚”擂起了鼓,只得拿手偷偷去拽张昶的袖子,忽然听润秋道:“别拽啦,人家也没说错。”

        丹遥只疑心自己听错,惴惴间手上一暖,分明是张昶的温度。虽则贪恋,到底当着润秋,挣开时张昶却存心不放,一时间拆招换式,少不得手脚并用,踉跄之际还是靠着张昶一把揽住。

        润秋忽然间长叹一声:“我今日到时很想念李家齐,若他在这,想来也好些。”末了一声叹,调子百转千回,简直胜过万语千言。

        虽则她背影十分寂寥,丹遥看着却只觉得好笑,只伏在张昶的胳膊上克制着。润秋这时偏偏回过身来,一条腿仍是盘着,另一条腿耷拉到地上,托着腮只管斜乜着她表姐,到最后腮帮子上一团的肉将个圆圆眼睛挤成一道缝,丹遥便再也忍不住,笑声清脆如铃,惊飞了树上暂栖的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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