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此兰非彼兰

在座的都是人精，岂会听不出方沅的意思，看来这清流贵公子对顾娘子颇为不屑呀。

        顾兰芷站在屏风一侧，是以无人看见她。她听见方沅那句“此兰非彼兰”，脸色微变，心中生起一股怒气。刚刚还觉得此人的兰花图画得的确出色，此时只觉得讽刺。

        她以女子之身经营钱庄，素日多与男子打交道，自然少不得被人背后议论，这一点她当然知道。只是还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如此评论她，还是在一群官宦富贾面前，她的心中充斥着一种羞辱感。

        众人听到方沅如此评语，也都略感尴尬，突然有人发现站在屏风边的顾兰芷，喊了一句“顾娘子”。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向这边。方沅也看向她这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是马上就恢复如常了。

        顾兰芷看到众人看向自己，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装作刚刚才进来的样子，笑意盈盈道：“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子，明府的画就作好了？”说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案前，仔细欣赏案上的画作，赞叹道：“笔力刚劲，气韵绵绵，却又不失淡雅清秀之气，果然是上品！”

        众人见状，也纷纷品评起画作，不再提刚刚的题字之事。

        方沅听到顾兰芷对自己画作的点评，倒是对她有点刮目相看。她的点评可谓是一语中的，十分中肯，比方才那些人的“吹捧”听着顺耳多了。一想到自己刚刚的那句“此兰非彼兰”，心下竟觉得有些不舒服。

        沈垂素日对顾兰芷的印象还算不错，是夫人把她引荐给自己的。这顾兰芷对州府的事情很是热心，州府若是有什么需要商贾捐银钱的事，顾兰芷都会积极响应。他也偶尔会帮顾兰芷几个小忙，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是以关系还算融洽。

        此时他也很后悔刚刚让顾兰芷题字之议，平白无故让她当众受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随口与她闲聊道：“顾娘子刚才干什么去了？错过了看子彧作画。”

        “刚刚夫人身边的侍女彩环来找我，我出去跟她说了几句话。”

        “夫人近来时常念叨你，你何不去后宅与她聊聊天？”

        顾兰芷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去打扰夫人休息了，改日我再专门来看夫人。”

        沈垂闻言也就不再勉强，“也好。”

        入夜了还去刺史府后宅，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闲言碎语。顾兰芷虽然在生意场上多与男子打交道，却是极注意分寸，日常谈事情也都是在光明正大的场合，极少去别人后宅，即便要去也是白日里去拜访女眷。

        正因为如此，她与这些官眷相处得极好。她素来重视与女眷交往，很多事情都是先去找女眷，请女眷帮忙转达，这样一来既办成了事情，又不会引起女眷猜疑。

        沈垂与顾兰芷交谈之时，方沅就在一旁。他素来清高，自幼熟读经史，谨守礼仪，是各方面都可为同辈表率的人。家中姐妹也都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顾兰芷这样抛头露面与男人推杯换盏的女子，是以心中很是鄙夷。

        但是刚刚那句话毕竟是背后说人是非，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让顾兰芷当众难堪并非他的本意，所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因此，稍后当顾兰芷来到他和沈垂跟前敬酒时，他的态度与先前相比，就可算得上是温和了。

        “使君，这杯酒敬您，这些年有劳您照顾，我干了您随意！”顾兰芷说罢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垂素知她饮酒豪爽，所以也将杯中酒饮尽。

        顾兰芷拿起酒壶又将酒杯斟满，对着方沅笑道：“明府，可否赏脸？”

        方沅起身，端起案上的酒一饮而尽，顾兰芷见状也饮尽了杯中酒，便再无话，又去别桌敬酒了。

        宴席持续到很晚才散场，顾兰芷从刺史府一出来，等在门外的青蚨就赶忙迎上来，将手中的一件宽袖外衫披在她肩上，“掌柜的，饮了不少酒吧。”

        “还好。”顾兰芷已然有点醉意，便倚在青蚨身上，由她搀扶着自己上了马车。

        “掌柜的，新来的县令怎么样啊？”

        顾兰芷坐在马车里正觉得有点头晕，听青蚨问起方沅，不由得又想起宴席之上他对自己的羞辱，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闷气，不悦道：“怕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为什么？他很厉害吗？”青蚨睁大眼睛看着她。

        要是厉害倒也罢了，至少还能刚正不阿。可这位很明显是看不起她，要是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他因对自己心存偏见而处事偏颇，那到时候自己去哪里说理去？想到此处不觉叹了口气。

        方沅辞了沈垂后，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常随陆十一骑马回了江都县县衙。

        谁知刚一进县衙，管事就来跟他汇报，“启禀明府，夜间有好几位富商派人送来礼物，以贺明府履新之喜。”

        方沅闻言不禁皱起眉头，不悦道：“何人送的？”

        “都是扬州素有声望的商贾，有盐商林康，他送来一对白玉双龙耳杯。还有贸易商杨琼，他送来一幅波斯产的金线挂毯。还有宏盛钱庄的顾娘子，她送了一方砚台。”

        “砚台？”

        “是。”说着将顾娘子送来的那个锦盒捧到方沅面前。

        只见锦盒内有一方辟雍砚，乍看之下不觉得什么，但是细看之后，才发觉这是以稀有的端石制成，端石难采，因此由它制成的砚台便格外珍稀。

        这个顾娘子，倒是会投其所好。想到此处，越发觉得这女人太善钻营。

        “明日便将这些礼物悉数退还。”

        “明府，这……”

        “有何难处？”

        “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好意，历任县令都……”

        他虽没有说完，但是方沅已然明白了，“送礼”这事恐怕是“惯例”，心中的厌恶之感更甚。

        “不必多言，悉数退回。”

        管事见方沅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躬身领命。


　　(https://www.xblqugex.cc/book_40302267/1736517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