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琵琶与鹦鹉螺

早上六点，甄爱缓缓睁开眼睛，居然看见言溯光脚盘腿坐木椅上，清浅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虽然他莫名其妙跑到她房间里来看她睡觉这件事很诡异，但甄爱并未受到惊吓，而是揉揉眼睛，不明所以。

        言溯目光很微妙，带着一丝难以察觉躁，突兀地说：“你睡相真难看。”

        “我当你意思是一句温暖‘早上好’了。”甄爱很大度地笑笑。

        不知为何，一醒来就看到他，她突然不想起床。

        冬末清晨，天光依旧灰白，从古典欧式窗户里透进来。这几天又下了雪，便感觉天亮得比往常早。

        玻璃窗上凝了朦朦水雾，壁炉里还有微微火光，这样温暖地方，睁开眼睛还不是孤单一人，这种窝心感觉，还真是不错。

        可是——

        言溯眼中全是探究光，因审度而犀利：“没有工作冬天还这么早自然醒，睡梦中皱着眉心，睡醒了却平平静静好像解脱。你每天都睡眠不好，还做恶梦。建议你去看医生或者咨询师。”

        “你无聊！”甄爱瞪他一眼，动静很大地直接翻个身过去，拿背对他。眼不见为净。

        言溯愣了愣，沉默了。

        甄爱缩被子里，瘪着嘴，哼，一点点美好感觉全让他破坏了！

        几秒钟后，他拿手推推她肩膀，语气生硬：“喂，天亮了，懒虫起床！”

        甄爱扭头瞪他，无语。

        “哦，小时候，我有一个猪八戒闹钟就是这么叫。”言溯很认真地解释，表情冷硬，“果然毫无美感，猪怎么会像小鸟一样发出‘啾啾懒虫起床’叫声，完全不符合逻辑美学。”

        甄爱抓抓耳朵，说：“一早醒来就听到你这番深刻且毫不幼稚话，今天真是美好一天。”

        “……”言溯平静看她，“讽刺？”

        “聪明！”

        “……第二次讽刺……”

        “素哒~~~”甄爱扭回头来，背对着他缩被子里微微一笑，略感得意。

        他神色未变地垂眸，想了想，说：“我刚才分析你，是我不对。”

        甄爱揪着被子不说话，唇角笑意却忍不住持续上扬。

        某人很又较真道：“但是你说我无聊。”

        ……原来道歉是有条件。

        甄爱瘪嘴：“你本来就无聊。哪个有聊人会清早晨像大狗一样蹲人床边？”

        “大狗？你形容能力还真是惨不忍睹。”言溯停顿了一会儿，木着脸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可以帮你解答卡片上密码，所以点告诉我，那个密码是用来干什么？”

        甄爱慢慢转过身来，狐疑地盯着他义正言辞脸，半晌后忽然明白了。学校杀人案结束后这几天，刚好他手头上其他工作也结束了。

        现，某个连睡觉脑袋都高速运转人可以说是……无聊到爆。

        他一定是百无聊赖时候想到了甄爱卡片上密码，心里上了瘾，偏偏他原则是不解来历不明密码，所以这家伙才那么失态地大清早蹲她床边。

        甄爱突然想逗他，便善解人意地一笑：“言溯你真好！但那是我**，不能告诉你，你想帮我就解密，不想就算了。我不强求你。”

        言溯听言，清俊脸灰了一度。

        他立刻放下腿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压不低地俯视着她，眼瞳幽暗，薄唇轻抿，一点儿没有了刚才别扭而柔和姿态。

        他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吐出一个词：“阴险。”

        说罢，光着脚没有一点声音地离开了房间。

        甄爱缩缩脖子，她就知道她想法完全没有逃过他眼睛。哈，要就是这个效果，别扭死他。

        等到甄爱起床去到图书室时候，竟看到三角钢琴顶板被收起来平放了，而白衣白裤言溯，正盘腿坐三角钢琴顶上，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准确地说，是望着虚空。旁边还躺着一把寂寞白色小提琴。

        欧文立钢琴旁，无奈地仰头望他：“sA，每年短那个月里，你破解了全国各地11个密码，外加17个案子，其中包括3个连环杀人案。已经够……”

        “够了这个词是留给能力有限人。”他望着天，语速极地打断欧文话。

        欧文握了握拳：“可你需要休……”

        “休息这个词是为意志脆弱人发明我不需要  谢谢。”再次打断。

        他突然气势凌厉地回头，像一头暴躁狮子，近乎狰狞地对欧文咬牙切齿：

        “我需要案子，我需要密码。我不知道你脑袋是什么做，但我脑子全部都是精密仪器，如果不运转让它停留哪怕一天一小时，他都会生锈。生锈你明白吧？欧文，给我密码，给我案子！！！我需要事情做！”

        欧文被他少见心急火燎气势吓到，赶紧出主意：“米勒教授不是请你过去给MIT做演讲吗？”

        “不去！”言溯一口回绝。

        “为什么？”

        “我没兴趣对着一屋子智商低于我人讲上一两个小时课，他们会听不懂，而我会口渴。”

        欧文：……

        甄爱：……

        欧文对自己说“别和他计较”，又建议：“你不喜欢做公共演讲，可米勒教授也提议过让你带逻辑学博士生啊。数量少，智商高，和他们讨论逻辑问题，你难道不觉得很有挑战？”

        言溯望着天，一字一句道：“我厌恶那群博士生们！”

        甄爱不明所以，看着欧文。

        欧文扶额：“sA，他们把你错认为是高中生，这不是他们错，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甄爱默然，很多博士都是工作之后再攻读，年龄相对比较大，言溯这种不满2岁时就拿三四个博士学位人，活该年龄上遭受鄙视。

        欧文仍旧孜孜不倦地给他好朋友提解闷法子：

        “旅游？”

        “人多。”

        “运动？”

        “平凡。”

        “找朋友？”

        “没有。”

        “看亲戚？”

        “无聊。”

        欧文黔驴技穷，望天兴叹：“人太聪明了，真是一种罪过！他折磨完身边人后，终于开始折磨他自己了。”

        甄爱旁边立了半晌，不解：“言溯你为什么不看书呢？你平时不都是……”

        “站你位置，23点方向，图书室g区从下往上数第29排，从左往右数第35本书，那是这个图书室里后一本我没看过书。昨天晚上23点45分，看完了。”他嗓音低沉，却掩饰不去极浅急躁，手里拿着小提琴弓，毫无规律地切割着小提琴弦，发出一阵又一阵锯木头般扰人神经声音。

        甄爱头疼，却加诧异，他刚才只扫了她一眼，他是怎么把那本书位置记得那么清楚；当然，惊讶还不是这个，她望了一眼高高偌大图书室和一壁图书，不可置信：“这里所有书你都看完了？怎么可能会……”

        他猛然扭头看她，背对着早晨倾斜阳光，他眼眸幽深得像夜里琥珀，语气很是挑衅：“你想看哪本？我现背给你听。”

        他一贯都优雅而疏离，淡漠又风度翩翩，像极了英国绅士，很少有现这样凶恶一面，甄爱下意识地往后小小挪了一步。

        欧文叹息：“sA，你看书太……”

        依旧是不等他说完，言溯便反唇相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是我错。”说完，他陡然睁大眼睛，醒悟，“sergeant  Diaz  ap;right,  I  a  a  eird”迪亚兹警官说没错，我就是一个怪胎。

        默了半晌，眼瞳一暗，轻声说：“eird  is  nhappy”怪胎不开心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了，很是忧伤地拉着小提琴。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欧文摇摇头，表示实是无能为力了。

        而言溯拉了一小段音乐，忽然就倒钢琴板上，发脾气地滚了一圈，大喊：“无聊，无聊，无聊死了！”

        甄爱眨巴眨巴眼睛，他这样突如其来孩子气还真是……好可爱。^__^

        欧文沉默半刻，颇为语重心长地说：“sA你这样发脾气，莫扎特会觉得难过。”

        甄爱狐疑，这关莫扎特什么事，该不会是……

        这下言溯又不做声了，一点儿动静没有，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摸了摸他钢琴，小声说：“对不起。”

        原来，这座钢琴叫Mzart莫扎特……

        甄爱：……

        她走过去，伏钢琴边，拿手指戳了戳他肩膀，他一动不动，声音硬邦邦：“别戳我，我很难过。”

        甄爱微微一笑：“你家小提琴叫什么名字？”

        面前人背对着他，还是不动，声音却有所缓和：“elvis”

        甄爱托着腮，手指轻点着白色钢琴架，问：“言溯，听说你什么都会，那你会写钢琴小提琴协奏曲吗？”

        他歪过头来，刚好一束蓝色阳光投影他浅茶色瞳仁里，他眼瞳干净澄澈得像秋天天空，就那样直直地看她，看得她心思微颤，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却突然凑近她，揽住她脖子，给了一个贴面礼。甄爱挨住他温热脸颊，蓦然浑身一烫，他声音清润又有磁性，吹过她耳边：“你真是个天才。……管只是偶尔灵光一闪。”

        甄爱全然没听到他话，只知道脸瞬间高烧。

        他却很松开她，下一秒他立刻从钢琴上跳下来，掀起琴盖便开始试音了。

        欧文总算松了一口气，冲甄爱竖了大拇指。甄爱立彩绘玻璃窗下斑驳阳光里，白净脸被清晨斜斜阳光照得微微发红。

        言溯很往乐谱架上贴好了白纸，扭头看着甄爱，下巴微扬，无比高傲地说：“等我写成了这首协奏曲，名字就叫做，致甄爱。”

        甄爱吃惊地抬眸看他，他早侧过头去开始定调了，看不到他脸，只看得到阳光下他利落短发上全是金色光晕。

        她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心思有多么单纯，可她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狠狠颤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近脑袋不够用，小剧场只能偶尔灵光闪闪，没有小剧场日子，大家不要抛弃偶，┭┮﹏┭┮

        再就是推理，好像第一个案子有点儿长，因为偶其实很喜欢推理过程，很想把推理和案件写完整。再就是我写这个文话，并不是主写言情把推理当做润色剂，所以案件还是会稍稍多一些，或许这样话可读性会差一点，但我会努力协调两者比例。

        不管是英国福尔摩斯式细节观察分析，美国犯罪心理侧面画像，阿加莎式情感，还是日本式诡异手法不可能事件，每种我都会尝试一下，希望自己越写越好吧，阿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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