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阿基米德与密码

众人随伊娃去到对面解剖室，甄爱站好几米开外，没有靠近。

        伊娃掀开白布，露出死者头部和肩膀。

        言溯探过去看了一眼。

        伊娃指着几个地方解释：“脖子两侧掐痕显露出来了。但我觉得比较奇怪是，两边肩膀下方，就是和锁骨平齐这个位置。你看，两道暗红色淤痕，是一条直线上。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

        言溯直起身子：“呼吸道和肺部检查结果？”

        伊娃答：“肺部有一定量水，呼吸道有轻微损伤。”

        现她，丝毫没了刚才和言溯抬杠样子，而是和此刻言溯一样认真而专注。

        “这就对了。”言溯缓缓抬起手，半握住虚空，做示范，“因为一开始，凶手从后面掐住她脖子，一次次地，把她摁进洗脸池满满水里。”

        “啊！”伊娃恍然大悟，“这就解释了她肩膀两侧伤，我一直找不到能留下这种直线型凹痕工具，原来是洗脸台边缘。”

        她说完又补充：“法证科那边说，没有其他异常指纹，脚印和DNA数据。至于你提到两块形状奇怪血迹，有一块确实被人擦拭过；另一块也确实被什么东西压瘪了。那一小滴血迹里面有极少油墨，但目前还没找到匹配油墨类型。”

        言溯抬起眼帘，深深盯着虚空想什么，很又垂下眼皮。

        伊娃转身去旁边柜子里端来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一枚铂金尾戒：“这是死者胃里发现。”

        甄爱听闻，远远看了一眼，有些反胃。

        言溯掏出手机拍下那枚戒指，若有所思地弯唇：“原来少了三样东西。”

        欧文奇怪：“又少了一样？”

        “是啊。”言溯瞥一眼戒指，掀开白布看看死者手指，得到了确认，“崭戒指，那戒指盒去哪儿了？”

        他不再看了，却问：“食道有没有被金属刮伤痕迹？”

        “有。”

        他点点头：“吞下去时间不长。”

        说完，把白布盖好，又对伊娃说了声谢谢，人就往外走。

        欧文问他去哪儿，言溯道：“现可以开始询问证人了。”

        三人一边下楼，言溯一边解释。

        原来警方已经根据不场证明和作案动机排查缩小范围，找出了近段时间和死者有过争持四个人。而他们都愿意协助调查，配合审问提供信息。

        她凌晨就打电话跟言溯说可以一早去调查，她知道他向来不愿拖沓。但言溯破天荒地说不急，下午去也不迟。

        三人已坐上车，欧文边系安全带边奇怪：“你也有觉得破案不急时候？”

        言溯简短道：“等尸检结果。”

        “那现结果，你发现什么线索了没？”

        得到回答很简短，“我们这位凶手，思维，随机应变能力非常强。”

        说这句话时，言溯闲适地靠汽车后座，双目微阖，似乎从容地补觉。黑色风衣衣领高高竖着，半遮住他利落下颌弧线，看上去疏远而不可接近。

        他说得轻松，车里人再次如坠雾里，不知道他怎么就从江心身上几点痕迹看出凶手思维应变。

        欧文已经懒得问了，甄爱却很好奇：“为什么？”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头未动，浅茶色眼瞳转过来盯住她。

        车窗外景色流转，这瞬间他眼瞳像是沉水底琥珀，泛着粼粼波光，澄澈而清透。

        她知道，他这样光华灿烂眼神，带着纯粹自负和倨傲，只他思维现出火花、精神得到振奋时才出现。

        他轻呼一口气：

        “之前，有一点让我不能理解。凶手弄了一身血又不引人注目地离开现场，说明他很有手段。现场除了凌乱血迹，其他全部完好，没有打斗。说明他控制了整个现场，是有备而来。但是，

        人来人往公共宿舍弄得鲜血喷溅是很烂办法。而且泄愤话，一刀太少；另外，凶器是非自带水果刀。

        一部分看上去是有备而来，另一部分又像是冲动杀人。这两者，矛盾。”

        甄爱听得入神，也不自觉跟着参与进去，忍不住问：“所以，你认为凶手一开始准备杀人方式，是溺水淹死？”

        “聪明！”言溯似乎满意她和他思维碰撞与分享，不吝啬地夸了她一句，继续，

        “往人身上捅刀，看着生命鲜血一点点流逝，这毫无疑问是发泄怒火好方法；但同样，一次次把人摁进水里，看着手中受害者挣扎求生，却一点点失去空气，失去反抗力量。这样强有力地控制她窒息程度，也很让他享受。”

        享受？他用词还真是奇葩。

        甄爱脑中想出那种情景，脊背一颤，但好奇心胜，情不自禁地分析起来：

        “是啊，把人一次次摁进水里，折磨半天之后淹死，凶手会获得大刺激，而且不会弄脏自己。凶手一开始就是这样准备，不然，他不可能自己不带刀而是用江心水果刀。可，为什么后来又换成刀子了？”

        “这就是有意思地方了。”言溯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毫无笑意地牵动唇角，“有某种原因干扰了凶手心志，让他觉得淹死她都不足以泄愤，要换个方法。”

        甄爱一愣：“你意思是，他中途受了刺激？”

        “嗯。”言溯道，

        “虽然中途换了方法，但他还是完美地逃走了。这个杀手一开始看上去很混乱，但其实他聪明又有组织性，做事谨慎又随机应变。他极度喜欢控制感觉。这一类杀手会让自己可能地介入调查，想知道警方找什么，甚至会误导警方。”

        甄爱愣住：“你意思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挑战期盼，言语中也有难得不羁，“亲爱，真正凶手就这几个配合调查人里。”

        到警局门口和贾思敏会和，贾思敏换了便装，和一个记录员一起。上车时她看见甄爱，诧异地睁大眼睛，思量了好一会儿，还是问言溯：“她怎么还和你一起？”

        言溯对这个问题没兴趣，闭着眼，心不焉地说：“她是证人。”

        欧文解释道：“她是我朋友。”

        贾思敏这才放过。

        第一个相关人是江心男朋友sidaylr西德尼泰勒，现住父母郊区别墅里。

        汽车驶入宁静郊外社区，周围都是典型宽草坪大别墅，很到了泰勒家。一个24岁左右年轻小伙子正清理车库。

        汽车道上停着一辆刚刚清洗过红色跑车，水管里水汩汩地流进草坪里。

        郊外宁静环境里，每一辆过往车辆都足够引人注意。

        西德尼泰勒抱着杂物箱，回头望了一眼；

        言溯等人都下了车。

        出乎甄爱意料，言溯走后，慢吞吞，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四处看。

        贾思敏介绍身份说明来意后便开始询问，首先就是不场证明：“2月29号下午三点到四点，你哪里？”

        “学校宿舍。”

        “有没有人和你一起？”

        “没有。”

        泰勒看上去很平静，只是似乎精神不太好，黑眼圈很深。

        言溯盯着他手中纸盒看了一下，又看看贾思敏，后者明白了，问：“我们问话还有一会儿，你可以把纸盒先放下来。”

        泰勒脸色不太轻松，有瞬间犹豫，但还是转身走进车库，把纸盒放好，又走回来。

        贾思敏：“你和江心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

        泰勒怀里没了纸盒，看上去很不自，纠结地抱着手：“一年前。”

        “你们同学说，你们俩关系很不好，经常吵架？”

        泰勒对这个问题警惕了很多，停顿了好久才缓缓道：“我们以前很好，只是近一起时间少了，才出现摩擦。”

        “她和其他男生关系怎么样？”

        “她朋友很多，男女都很多。”

        “那你”贾思敏下一个问题被打断。

        “sidney!”

        泰勒父母从屋内走出，制止了问话。

        泰勒看了父母一眼，知道意思，也就不说话了。

        他母亲则走过来，不太友善地看着贾思敏，道：“他和死者关系太亲密，又没有不场证明，为了防止警方套取什么不该说话，我们请了律师。”

        意思就是，以后对泰勒每次提问，都必须有律师场。

        贾思敏顿觉挫败，刚想用好言表达自己没有恶意，一旁言溯却忽然开口问泰勒：“你喜欢打篮球？”

        这个问题并没让他父母感到恶意，而泰勒点点头：“我们学校还拿过东部大学生篮球比赛冠军。”

        言溯没问题了，拍拍那辆保时捷跑车，没来头地赞许：“车很漂亮。”

        泰勒扯扯嘴角：“生日礼物。”

        言溯走了几步，忽然话锋一转：“死者生前记录后一张字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泰勒垂眸，复而望他：“什么字条？”

        第一个拜访就此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七月七两颗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