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阿基米德与密码

虽然无数次见识他这种一眼看穿而别人云里雾里欠扁调调，虽然无数次他说很明显时恨不得摇着他脖子把他掐死，但和无数次一样，欧文很想知道言溯是怎么看出来。

        他倚钢琴旁，做了个请手势。

        言溯轮椅往后一滑，修长双腿有条不紊地搭钢琴凳上，交叠起来。

        彩绘玻璃窗光他浅色眼眸里映出一抹淡淡蓝色，配上他这幅西方立体五官，像中世纪走来王子。

        “你和我介绍她情况，和这张简历上一样。srrel  Fraser  y索瑞尔大学,  jrnalis  and  ass  ninet研究生。但实际情况是”

        “这么冷天不戴手套，因为手套会降低手指敏感度，出现突发状况时措手不及。

        屋内温度很高，她围巾贴着脖子，应该出汗了。不脱大衣不脱围巾，因为随时准备要走，她没有安全感。

        裤脚没有挤压，她不是穿靴子，外面下了雪还很冷，穿宽松裤子是因为裤脚藏着东西，看轮廓是一把枪。学生会带枪？不会。尤其亚裔，申请枪支许可证非常难。她要是重点保护对象就另当别论。

        从城中心到这里一个多小时车程，她大衣上却没有安全带压出来折痕，她没系。

        你开车不系安全带，因为特工出勤要保持反应速度，安全带费时间有时还会卡住。她不系是你们教，还是担心突发状况。轻度被害妄想症是证人换身份初期普遍反应。鉴于她sF读书一年了还这么警惕，推断她经历和对手比一般证人复杂。

        所以我往复杂了想。”

        “她进来时扫了一遍书架上书，看到欧洲足球联赛记录时，身体有片刻放松。眼神经过闻媒体书籍时，跟看宗教计算机海洋军事等其他书一样，没有停留。

        可看到细胞生物药理那块区域，她目光停留了五秒以上，右手无意识信封上敲了几下。她不仅看，还记书名。这是人对自己专业习惯性知识摄入和补充。

        右手放左手上，不是左撇子。

        但递东西给我，以及后来拿书都用左手，是因为右手腕上有很浅电击钳疤痕。之前伤痕应该深。

        从眉毛到眼睛下虽然涂了霜，但仔细看有块太阳晒过暗色。除了中东女人黑袍，我想不出有别东西能留下这种眼罩一样印迹。且她看书架时，阿拉伯语可兰经那停顿了一下。这证实了我想法。”

        “再就是她手，有医用蜂蜡油和滑石粉味道。经常对手进行消毒需要保护皮肤防脱水人会用蜂蜡油，戴橡胶手套进行灵活工作人要用滑石粉。外科医生？要12年专业学习，她多23岁；

        结合之前想法，她是实验室研究制药，生物和细胞方向。手上味道很浓，不是习惯性擦拭。结论，她不是从学校来，而是从实验室来。”

        “你身边突然出现女生，我不认识，你很关心她安全，这足以说明问题。”

        他挑出简历第一页，对着光倾斜，白纸上浮起一层透明印迹，

        “打印前，她曾这张纸前一张上写过东西。学大众传媒学生记个电话，会用摩斯密码？”

        “至于她父母信息，是我看了你表情，确定她是证人保护对象后，才想到。”

        “她还做相关实验，说明她这个领域掌握了核心知识或技术。但生物研究和药理学领域，没有天才之说，关键是经验和积累。她这么年轻，只有可能是父母传承。从小跟着父母实验室生活，自己也开始这方面研究。另外还有重要一点，”

        言溯手指点了点那张简历，

        “她生日是2月29号，今天。现下午一点半，她应该没吃午餐，生日是假。但这个父母双故却是真。

        中东，掌握核心知识科学家夫妇，年轻女儿，接受证人保护计划可能情形就是，父母叛离了原来组织被人杀害，死前把所有机密交给了女儿。女儿以此换取证人保护。”

        空旷图书室里一片沉寂，欧文惊讶脸上写着四个字“叹为观止”。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言溯乌黑眉眼盯着他，“比如她前段时间去过中东旅游，卖蜂蜡油店里打零工，业余兴趣广泛，喜欢看足球，喜欢研究密码，喜欢生物药理。个性叛逆，不系安全带，装着假枪吓人。同时具有很强迫害妄想症矛盾了？

        我得出结论就是可能性大那个。”

        他不经意间就露出了自负轻狂，“你表情告诉了我答案。谢谢！”

        欧文脸都黑了。

        他还不咸不淡地加了句：“所以说，表情丰富，弊大于利。”

        欧文气结，从小一起长大朋友难道还要摆扑克脸？

        言溯起身，把那本白色书放回书架墙壁内。

        欧文低头拿手指戳着钢琴键，音符毫不成调：“她不久前确实去过中东，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言溯回身看他。

        “她证人保护计划不是1年前开始，而是5年前。”欧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前几任保护她特工都殉职了。”

        言溯静静看他半晌，声音低沉：“en！”

        “嗯？”

        “给你一句忠告。”

        欧文竖着耳朵听着。

        “当心别死了！”

        “……”

        言溯说完，收拾钢琴架上纸张，欧文看着甄爱送过来卡片，问：“你不准备看看？”

        “有机会再看。”言溯漫不经心地把卡片塞回信封，他没有太大兴趣。

        欧文凑过来拿甄爱简历，高中及以前中国，大学及以后美国，很单调平实。他把纸张微微倾斜，顺着光，果然看到纸上有痕迹。

        虽然符号有变体，但毫无疑问是摩斯密码，

        /****-/-****-****-*/****-/-****-*/****-/*---***-***-/****-/*----*****-----/****-/**---*****-----/****-/-----****-****-*----/****-/**----*-*--/****-/

        记录电话便条，一个人名一个号码。

        “挺清楚。”欧文不自觉念了出来：“Delf  Ben  Agst,  15-25-441-2!咦，还是中国手机号码？”

        挺清楚？

        言溯一顿，目光飘向他手中纸，这个角度也可以清楚看见那排印记。一串串符号他脑子里飞运转，他定定看他：“这不是人名和电话号码，而是死亡威胁。”

        欧文脸色微白，道：“虽然有些证人不尊重生命会故意杀人，但Ai她不会这样”

        言溯打断他话：“她写字用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

        “她右手受过伤，力气不够，写字怎么会第二张纸上留下这么深印迹？”言溯敛眉，“这串密码不是她写。”

        “呵，我疏忽了，”他似气似笑，对自己有些恼怒，“以她警惕个性，如果真是她写，怎么会留下印迹？”

        言溯抬眸看欧文：“她有一个懂摩斯密码室友，你们没调查过她身边人吗？”

        欧文第一反应不是深究，赶紧给甄爱打电话，没人接转语音信箱。

        他立刻动身往外走。

        “你现应该祈祷，这个威胁不是发给她。”言溯语气淡淡，眼看着欧文要松气，他又漠漠加了句，“可能性不大。”

        “”

        #

        甄礼电话静了音，进学校图书馆时掏卡才发现十几个未接来电。

        回电话给欧文，对方松了一大口气，问了一堆问题之后又说他和言溯马上过来进一步了解情况。挂电话时还听见欧文很挫败地对谁嘀咕了一句，说什么要马上跟头儿汇报取消定位追踪。

        电话那头一个淡漠声音给欧文回应：“要死早死了。”

        甄爱折回学生公寓等人。时近傍晚，校园里到处是开车回家或约会同学，白雪地上一片彩色人影。

        甄爱立一个矮矮胖胖小雪人旁，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言溯，从白茫茫冬天走来。

        第一反应是惊讶。

        他没坐轮椅，腿好好，还很长。

        坐进轮椅时就个头不小，现看来加显高显瘦，黑色长风衣，灰色围巾，身形挺拔颀长，低调又过目不忘，赏心悦目得像英国电影里贵族绅士。

        甄爱见他走近，冲他礼貌一笑，呼出气冰冷空气里凝成一阵白色水雾，很被风吹走。言溯显然没对她笑容做准备，不怎么生动表情加僵了，像是被冷风冻住；唯独一双浅茶色眸子幽静得像教堂里染着阳光玻璃。

        甄爱双手插大衣口袋，长时间等候冷得她直跺脚，笑容也打颤，没话找话地问：“欧文开车带你来？”

        这毫无疑问是一句废话，和天气好吃饭了没一样无意义，却是寒暄好方式。

        但言溯显然不认同这句话价值。

        他无声看她，浅色眼眸白雪照映下颜色浅，他回答是：“一只大鸟把我叼过来。”原话是：“I  hitnetbsp;giant  bird”

        分不清是典型美国式冷幽默，还是对无聊问题反讽。

        甄爱认为接近后者。

        接话困难，她良久不语，好半天才岔开话题：“en停车去了？这儿等他？”

        “进去等吧。”他迈开长腿，往公寓走，也不知脑袋里想什么，忽然说了句，“寒冷会弱化人心理防线。”

        甄爱望天，这人思维太跳跃，她绞脑汁也不知怎么接这话。

        才进大楼，他毫无预兆地脚步一停，甄爱差点儿没撞到他背上，赶紧刹车。

        言溯扭头看他，眼眸干净得像外面雪地：“en说你看到我名片时，说我是个看似低调实则内心十分嚣张高傲人？”

        甄爱刹住脚步还没来得及退后，她离他很近，仰头看着他俊逸平静容颜，莫名感到一股无形压力。

        管尴尬，她还是承认：“是。”

        “嚣张，高傲，”他轻缓重复了一遍，“管我本身很喜欢这两个词，但你应该是不认同。”说完继续往前走。

        甄爱坦然道：“不算不认同，只是觉得谦虚总是好。”

        他背脊挺直地上楼梯，目光直视前方：

        “我不同意有些人把谦虚列为美德。对逻辑学家来说，一切事物应当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对自己评价过低和夸大自己才能一样，都是违背真理。”

        甄爱一怔，条件反射道：“福尔摩斯《希腊译员》。”

        “福尔摩斯迷？”他极轻地挑眉，清澈眼中闪过难以捉摸意味，可下一秒，说出来话属性依旧欠扁，“明显白看了。”

        甄爱不怒不恼也无所谓，又过好一会儿，说：“欧文说过会儿带我去吃生日晚餐。你也去吗？”

        他淡淡回答：“神奇解密之旅变成温馨生日晚餐。温馨这个词太适合我了，perfenetbsp;      甄爱失笑，她没见过能把反话说到这种程度人，别扭得像个小屁孩。

        言溯察觉到她笑，神色清凛下来，脑袋里蹦出一串分析。

        她笑不合理。

        逻辑学上说不通；行为分析角度也看不出任何隐含意义。

        明明不好笑，她为什么要笑？

        不合逻辑东西让他微微觉得不惬意。

        甄爱转过走廊：“我当你这句话是生日乐了。”

        他默了半晌，规矩地回答：“生日乐！”

        走到门口开锁，她还回头望他，“欧文说你从我简历上看出了死亡威胁密码，能解释一下吗，我对密码很有兴”

        话没说完，门自动开了，浓重血腥味扑鼻而来。

        甄爱手一颤，已有不详预感，缓缓推开门，就见室友江心躺一片狰狞血泊之中，脖子上一道骇人刀口，血放得到处都是。

        言溯绕过她，神色如常地走进去，“估计你今天吃不下晚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兴趣妹纸们可以试着分析一下那个密码~~~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