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分之一

宣柠回到房间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她叹了口气，眼睛莫名发酸，虽然和席盛每天吵吵闹闹的，小时候还经常打架，但一想起这人很快就要搬出去了，往后只剩下自己和几个“陌生人”一块儿住后，忽然一阵莫名的无力和淡淡的惆怅。

        但宣柠是知道的，宣女士和她丈夫回来住的话，席盛是不可能在家待着的。他和那鬼佬的关系已经够紧张了，还要同处在同一空间里的话，气氛只会一点即燃。

        那死鬼佬什么本事也没有，除了会花宣女士的钱，装出一副绅士的模样之外，骨子里挺烂的。

        他看不起她和席盛，甚至可以说是看不上任何人，总自我感觉良好地扮演着贵族，其实就是个超级大傻逼。也不知道宣女士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非要做一个包养傻逼的，比傻逼更傻逼的人。

        所以席盛搬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搬走……

        宣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发朋友圈，多数时候是分享歌曲，就比如今天，发的是一首英文歌——leavemealone。

        就如她此刻孤独无依的心境一般无两样。

        翌日清晨，宣柠被闹铃吵醒了。

        她掀开被子起床，在床边踩到拖鞋后，一脸睡眼惺忪地趿拉着拖鞋去浴室刷牙洗脸。

        她一般不和席盛一块儿出门，这人不需要抄作业所以不用起得太早，但她需要！

        为了不被老师念叨，宣柠一般都会比席盛早出门个十五分钟留给抄作业用。

        学校门口的早摊铺每天都排满了人，好在宣柠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般只喝一袋牛奶就敷衍了事了，所以完全没有人挤人的顾虑。

        但她那个同桌似乎十分在意早餐这件事儿的，今天啃了张薄饼，外加一袋豆浆，挺懂得均衡营养。

        不知道为什么，进了班级后，总觉得周围的人看她和驰也的眼神有点儿不一样。

        她一脸懵逼地环顾了下四周，看着他们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的模样，总觉得这帮人大概是集体脑子进水了。

        “我脸上有东西？”宣柠扭过头来问驰也。

        驰也叼着袋豆浆，往嘴里灌了口，然后摇了摇头。

        宣柠往脸上搓了搓：“真没？难到他们是在嫉妒我的花容月貌么？”

        “嗯。”驰也扯起嘴角来笑了笑。

        “你写作业了么？”既然都聊上了，宣柠便顺口问了句。

        驰也叼着袋豆浆没说话，下一秒，他把作业本从桌肚里拿了出来，倒是挺干脆的。

        宣柠看了看他摊在桌上的本子：“你把作业带鬼楼去写了？”

        她和大圣他们都称那所废弃的小学为‘鬼楼’，确实挺像，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儿格外静谧诡异。

        胆小的误入了估计都能吓哭。

        “嗯？”驰也把豆浆喝完了之后随手投进身后的垃圾桶里，然后慢条斯理地嚼着那半张薄饼。

        “就是天台那里，我习惯叫鬼楼了。”

        “没带去，”驰也往后仰了仰，翘起凳腿说，“我待了会儿就回家了。”

        “哦。”宣柠点了点头，丝毫不客气地把作业本扯了过来，“谢谢啊。”

        ……

        宣柠昨晚睡得挺好，今天倒是没怎么打瞌睡，但注意力也完全集中不起来，思绪越飘越远，一直晕晕乎乎地挺到了最后一节课。

        “晚上吃点啥？”大圣偏过半张脸，目视前方地动了动唇，“我有点想吃烤串，就裴勇家的串儿，滋滋冒着热油的串儿……你想吃吗？”

        “哦。”宣柠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我想吃牛蛙。”

        “靠，别说那玩意儿，我害怕！”大圣一想到那蹦蹦跳跳的玩意儿就有些反胃。

        “我看到你也害怕，”宣柠说，“转回去，老师看你了。”

        闻言，大圣听话地把脸转了回去。

        “你晚上还吃火锅么？”想起了昨晚的火锅，宣柠忍不住问了嘴旁边的人。

        “那东西……”驰也低垂着眼睫看手机，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划拉着，没停下来过，一看就是在玩节奏大师，都见他玩过好几回了，“天天吃就有点儿腻了。”

        宣柠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驰也本来还想说点啥，但屏幕上方突然蹦出来一条消息，打乱了思绪。

        他手指一划拉，本想把消息划走的，结果一不小心就点开了。

        他索性就看了看，是条好友验证，请求理由十分简洁，就三个字：席盛，加。

        驰也戳了下屏幕，刚通过验证，那头就发来一条信息：【放学后来一趟学校后门的废地。】

        紧接着又是一条：【不知道在哪儿就找个人问问，很好找。】

        驰也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个：【嗯。】

        靠近学校后门的那片是原先的学生寝室楼，后来因常年风雨摧残，墙面大片剥落甚至出现了大面积裂缝，所以学校花了巨资打造了一栋新的寝室楼。

        自打同学们陆陆续续搬走后，这里便一直空着，平时也鲜少有人会经过这里，时间一长，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不少学生们私下“解决问题”的地方。

        席盛蹲在两栋楼之间的空地上，手里捏了半根枝桠在地上毫无目的地划拉着，嘴里叼了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等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驰也双手插着兜，耳朵里还塞了副耳机，正慢吞吞地朝他这里走来。

        “来了。”席盛从地上站起来，眯了眯眼。

        “嗯。”驰也把书包直接扔在地上，随后又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点燃，“说吧，什么事儿？”

        席盛皱了皱眉，这人怎么看都有点儿在挑衅的意思啊？

        沉默了半晌后，他也没打算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问了句：“贴吧的照片你看了么？”

        “嗯。”驰也吐了口烟圈，迷雾升腾而上，又迅速弥散开来。

        “你以前的那些光荣事迹我多少听说了点，”席盛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地上用鞋尖狠狠碾灭，“没别的要求，就是和宣柠保持点儿距离就行。”

        驰也弹了弹烟灰，挺平静地朝对面的人看了一眼：“你是她哥又不是我哥。”

        席盛没什么耐心地啧了声：“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我让你离宣柠远点儿，就问你听没听见？”

        驰也安静了数、几秒，才说：“这个不能保证。”

        “我操，你说什么？”席盛挑了挑眉，面色也跟着沉了沉，紧接着目光飞快地往下挪了一寸，停留在某处，“你耳朵后面纹的是前女友的名字吧？”

        “我要说不是，”驰也笑了笑，“你也不能信吧？”

        “你爱他妈怎么样我管不着，但别做任何越界的事情，不然……”席盛咬了咬牙，“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我没想过要怎么样，对这种事儿也完全没兴趣。”驰也把烟头弹进了一旁的废土堆里，虽然面色平静，但语气听着却不怎么客气地说，“所以，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也没那么闲，谢谢！”

        “不管你是有兴趣还是没情趣，”席盛看着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十分有力道地说道，“总之离她远点儿。”

        “你这话说了三遍了，”驰也有些不耐烦地搓了把脑袋，“烦不烦？”

        “你他妈欠抽是不是！”席盛一点即燃的脾气还是没收敛住，狠狠瞪了弛也一眼。

        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大，就想单纯地提醒两句，让他注意着点儿和宣柠保持距离就行，没别的意思。

        但这会儿气氛有点不受控制了，剑拔弩张的，四处皆是噼里啪啦不断燃起的火星子。

        驰也点了点头，笑了笑，然后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丢在书包上，丢之前还特意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

        干一架也够时间回家喂狗子的。

        “我就欠抽了，”驰也说，“就看你他妈有没有抽我的本事儿了。”

        席盛最经不住的就是别人挑衅，这会儿对面的人都快爬他脑袋上拉屎了，那股快速蹿到头顶的熊熊烈火俨然压制不下去了。下一秒，他怒吼着挥出了拳头：“我操，揍死你个脑缺氧的傻逼玩意儿！”

        驰也反应极快地躲开了他带着嗖嗖小风的拳头，紧接着，快速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脚来使劲对着他肚子蹬了过去。

        席盛没想到他反应能这么快，被踹得连连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有些懵。

        但只是懵了几秒，很快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真棒！这下彻底激发了他的斗志！

        席盛没给对方有过多时间连环反击，直接跳起来把驰也一把推倒在地，抡起拳头来狠狠砸在他脸上。

        这一拳威力不小，直接把驰也给干懵了，缓了两秒才从一片晕眩中缓过神来。

        挺久没干架了，他那点被压在灵魂深处早已沉睡的野性被这一拳头刺激得瞬间复苏了过来，他握紧拳头快速朝着席盛的膝盖砸了过去……

        这一下，他都能想象得出来席盛的膝盖会有多酸爽。

        如他所料，席盛被这一拳砸得直接一屁股往后坐了下去，嘴里还不忘骂一句：“操他妈的偷袭狗！”

        膝盖如电流滚过身体一般，麻得他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来，但席盛的战斗力也极强，毕竟小时候学过点防身术，况且他打架还从来没输过谁！

        所以今天，他自然也不可能输给这狗日的东西。

        凭借着一股超强的毅力，席盛咬着牙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屁股还未来得及离开地面，个不要脸的东西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身上。

        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余光就扫到了他抡起来就要往他脸上砸的拳头。

        席盛迅捷地伸出手臂挡了挡，在即将迎来第二拳的时候，他条件反射般的一把扯住驰也的衣领，一用力，将他整个人顺势往他身上压了压。

        驰也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招数的时候，席盛猛的一抬头，拿自己的脑门对着他脑门撞了过去。

        这一下火星撞地球，直接把人砸得灵魂都快出窍了。

        “我操。”驰也吼了声，抬手摸了摸脑门想看看有没有被这傻逼给撞出个窟窿来，“你他妈练的是铁头功么？”

        “我他妈是在让你好好感受一下这世界满满的恶意！”席盛不甘示弱的一嗓子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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