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青春期的心事（2）

“啊？”小丫头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不嫁给少爷？可那拐子说少爷买我就是为了娶我呀！”

        “那拐子还说你没有父母呢！你信吗？”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好办法，“不过话说回来，香菱，你的父母到底是谁？”

        香菱又喝了一碗热水，她摇摇头，很平静地说：“我不记得了。”

        “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怕拐子打你，所以说你不记得了？香菱，他们不会再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父母是谁，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我抚摸着她眉心的一点红，说道。

        “我以前是怕拐子打我，可时间久了，我就真的不记得了。”香菱低声说。

        我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道：“香菱，我真的会帮你找到父母的，然后我还要把你还给他们。”

        “不要！”香菱挣开了我，很激动地说，“虽然我很想他们，但我也不要离开少爷！”

        “可你已经长大了，我不能再把你当做小孩子了，我们要保持距离，刚才那种动作以后不可以再做了。”我正色道。

        然而香菱听了这话之后却哭了，哭得比刚才更厉害，她一边大哭一边说：“那我不要长大了！长大了就要离开少爷！少爷就不能抱我了！不能给我讲故事！不能哄我玩儿！我不要长大！”

        “香菱！”我一声呵住她，可她哭得那么难过，我也不忍心再对她说什么狠话，我只好让她一碗又一碗地喝热水，她知道我生气了，所以也不再和我“对着干”，就一边哭一边喝，后来也不知道她是哭累了还是喝累了，反正她是翻过身子睡去了。我也无可奈何，只好拎着空空的水壶回去睡觉，怅然若失。

        翌日，虽然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地起床、吃早饭，可大家都看得出来我不在状态。薛夫人是好心，她提议让我索性纳了香菱为妾，然而我对此却坚决拒绝！然后我就走了，气鼓鼓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躺也不是，坐也不是。饭没吃饱有些饿，但再吃也是食不下咽。

        不知何时，宝钗来了，她坐在我身边，道：“哥哥不如纳了香菱吧？”

        “不行！”我起身远离她，“这件事儿以后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宝钗起身走到我身边，道：“哥哥已是三品官员，若是房中无人会令人笑话的。”她顿了顿，难掩失落的神色，“还是说……哥哥想先娶亲？”

        “你明知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逐渐暴躁起来，“香菱现在还那么小，我怎么可以娶她？”

        “原是为了这个？”宝钗浅笑，“那不妨先将事情定下来，也免得有人动了歪心思。”

        我顿了一下，想说的话硬是被我给憋了回去。这个问题我倒是确实没想过。但我还是摆了摆手，我说：“何必这么麻烦？香菱才刚长大，她大可以趁这几年好好地过一下自己的生活！不要每天只想着嫁人！你是不知道她昨天的样子，她才多大？她知道什么？她有自己的世界吗？”

        “原来哥哥是真的不为香菱着想了。”宝钗十分失望地说。

        “我不为她着想？我就是太为她着想了！”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怎么连宝钗都不理解我了呢？

        宝钗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徐徐地说：“哥哥，你错了。在别的事情上，哥哥平时或许甚是聪慧，但……但在这件事情上，哥哥你是真的错了。香菱她不会有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有自己的世界。她的生活、世界其实全都是以哥哥为中心的。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儿，而且还是哥哥买来的。她没有钱财，也没有功名，哥哥让她如何安身？即便换了个人，不是哥哥，她也是从一座宅子里换到另一座宅子里，像服侍哥哥一样地服侍别人。从她来了，哥哥就没有打过她，也没有骂过她，每天都是耐着性子来和她讲道理。虽然她也并不懂那些道理。可香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不管她懂不懂，她都会点头，说自己明白了，然后努力地按照哥哥说的去做。哥哥，你忍心将她送到别人家去吗？让她被别人打骂？”

        “我当然不忍心！”我不假思索，“她那么可爱，我怎么忍心让她受欺负？而且我也没有要把她送走！我只是希望她能有一个对她好、真心喜欢她的人！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在一起！可我对她并没有那样的心思！”

        宝钗苦笑，道：“香菱不止一次说过要哥哥带她出去玩玩，可哥哥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吗？因为她出不去！没有哥哥的允许，她哪里都去不了，她只能在这座宅子里。难道哥哥觉得这宅子里还会有人别人对她更好吗？”

        “我当然是这座宅子里最好的男人。”我咕噜了一句。

        “其实……我与香菱都是一样的。我早晚也会出阁，带着莺儿、文杏去到另一座宅子里面。难道哥哥是想让香菱和我一起走？”宝钗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

        宝钗带着哭腔道：“所以……还请哥哥给香菱一个名分，让她能名正言顺地陪着哥哥，好吗？”

        “好，我答应你。”我淡淡地说，“你去和香菱说吧，就说我同意了。”

        “哥哥自己为何不去？”宝钗问道。

        “给我找个台阶下。”我回答。

        她笑了，但却也几乎没笑。

        宝钗走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思绪不停翻涌。我发现我之前好像确实错了，我是一个现代人，所以我也会不自觉地以现代人的标准去要求这里的人。可是我发现这个时代似乎并不允许她们成为独立女人。她们的一生就是一次押宝，三分之一的宝押在父亲身上，希望能搏得一个好出身，三分之一的宝押在丈夫的身上，希望能搏得一个荣华富贵，三分之一的宝押在儿子身上，希望能搏得一个安稳的晚年。这个时代的女人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不，应该说是她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的问题，这是这个时代的问题——女人的集体无意识。所以我不能怪香菱，因为她只是这个时代里的一个普通人罢了。而对于我来说，我能保护香菱的方法就是为她建造一座无忧无虑的花园，让她永远都是天真无邪的孩子，让她永远都保持着一颗纯洁的心。因此，或许，在以后，香菱也会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尽管这种幸福是依附于人，是不完整的，但至少是幸福的。

        在这个时代里，我们都也只能如此了。

        一个人是拗不过一个时代的，除非一群人奋起改变这个时代！

        “少爷？”我的思路被香菱的一声呼唤喊了回来。她估计是以为我还在生气，所以只开了半扇门站在门口，半探着身子进来。我笑着向她招招手，她明白我不生气了，顿时就有了笑容，蹦蹦跳跳地一头扑在我的怀里，我顺势抱起她，将她搂在我的怀里。香菱说：“少爷！小姐都和我说啦！太太也同意啦！少爷，谢谢您，您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我……我可不是好人。”我撇撇嘴，坐等她夸我。

        香菱笑了一下，道：“少爷，您可好了！阿大都告诉我了，你让他给冯家送十两银子，让风少爷当做是那拐子还他的，对不对？还让他就当做从未买过我，是不是？”

        我突然有些窘，这好事儿说穿了之后还真是挺让人害羞的啊！我小声嘀咕说：“明明是让他偷偷去的，想做好事儿不留名，现在好了，你都知道了，我多尴尬啊！”

        “为什么要不留名呀？”香菱问我，“做好事儿就是要留名的呀！不然我怎么知道少爷是个好人呢？少爷……”她突然捧住了我的脸，“少爷，既然您已经决定纳我了，那我可以亲您吗？少爷的脸又大又圆，肉乎乎的，亲一口的口感肯定特别好！”

        “香菱啊……”我抱着她，被她说的满头黑线，“你要是因为这个才想亲我的话呢，那我建议你去厨房吃两个馒头，馒头的口感肯定比我好！”

        香菱被我逗笑了，她其实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少爷……”香菱拽拽我的袖口，十分期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圆房呀？”

        “那不行！”我一把推开了她，导致她差点儿就摔在了地上！香菱想再走过来，但却被我毫不流行地拦下了，“不许过来！”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才不天真呢！她满脑子都是颜色废料！

        这什么东西啊？肯定不行啊！她才多大啊？

        香菱嘟着嘴，委屈地站在那里。我叹口气，对她说：“香菱啊，虽然但是，你现在顶多十三岁，搞不好才十一、十二岁，这怎么……怎么可以呢？对吧？在我的观念里，你至少要等到二十岁才可以！至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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