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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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永慎处过了几日,聂清珏在村子里每一个角落都安排好人手,方才准备离开。
张朔已经遣人来催过他几回了,然而不安顿好一切,他始终放心不下,因此两头跑了几日,
走前,聂清珏想去看看林挽碧,自从那日从河边那块荒地回来,他就再没见过林挽碧了,她因落水染了风寒后,日日闭门不出。
有一回聂清珏立在林挽碧门前,打算去问问她身子是否好了,却碰到了杨夫人,这才得知,她服了汤药后隔了一天,身子就好利索了,这几日没出来是躲在房间里画画。
他同杨夫人闲聊了几句,得知林挽碧自小便这样,一旦没完成手头上的东西,就这般痴痴迷迷,若此时没个人给她送饭,提醒她睡觉,她便不知饥饱不问晨昏。
聂清珏不禁想起从前在东宫的时候,林挽碧也这样过吗?聂清珏这才发现,林挽碧一个人时,到底做了些什么。那时候她的画作,又是如何流入到市面上的。对于这些问题,他一概不知。
这些疑问使得他不安起来,好像过往的岁月是一片迷雾,他们两人之间留了太多空白,他身处其中,看不清楚。似乎过去的林挽碧于他而言,也是模糊的一张脸。聂清珏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太久未见的缘故。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旁边还跟着一两颗星辰,苍穹一片澄澈。皎白的光落了满地的清辉,聂清珏踩着院落中竹木的影子,缓缓地朝林挽碧的房间走去。他的步伐十分犹豫,一直到了门前,仍不敢叩响门扉。
要不就这样走了吧,过几日再来。聂清珏暗暗想到。但心底又似乎有些落寞。他念起那日,他对林挽碧说的话,其实说了便说了,并不后悔,可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总感觉脚下很空,不踏实。
聂清珏又不打算走了。
临到要开门的时候,他听到了房间内有窸窸窣窣的人声,收回了即将放到门上的手。聂清珏虽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辨出说话的人是荀鸣。聂清珏皱着眉头,转头离开了,他再次确定了一个事实——荀鸣始终是一个最大的隐患。
荀鸣道:“姐姐,今晚的月色绝佳,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林挽碧趴在桌子上,杵着一只笔在纸上胡乱画着,看架势就像是要把笔尖给薅秃,完全不顾这是紫檀木配上狼毫的上品。
“好姐姐,这笔挺贵的吧?”荀鸣一看那纸也价格不菲,笔上用的最好的松墨,一时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物件儿。
林挽碧随意将笔往桌上一搁,抬起头来答道:“出门。”
未作商量,荀鸣和林挽碧不约而同地朝屋子后半山坡上的松林坳走去,此处有一眼山泉从岩石间汩汩流出,映照着月色便闪闪发光,应了那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乃赏月的绝佳之地。
俩人谁也没发现,身后有个小尾巴,反正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荀鸣也没太在意,各怀心事的两人坐到林间的石凳上,静默无言地瞧着月亮。
“你这是怎么了?”显然林挽碧心里压着的事情要多一些,她不想说,便将话头引到了荀鸣身上。
荀鸣垂眸,手堵在泉眼上,答道:“没怎么,有点烦闷罢了。”
不远处的杨溪灵靠在一棵松树后坐着,看着两人,很是不快。她从今年开始,不叫荀鸣哥哥了,他没有发现。她要去相亲了,荀鸣竟然主动提说陪她去。如今林挽碧回来了,荀鸣围着她转,眼中再无它物。杨溪灵虽然也很欢喜碧姐姐回来,但并不妨碍她因此而感伤。
林挽碧调侃道:“为情所困啊?”没想到真的被她说中了,荀鸣并未反驳,愁容满面。林挽碧顿时精神了几分,“说出来给姐姐听听。”毕竟在疏导情感方面,她算是个老手。
“我最近陪小妹去相亲了。”荀鸣不大放得开,便只起了个头。
哪知林挽碧并无丝毫委婉:“哦,你喜欢小妹啊。”
这还怎么聊?荀鸣觉得他姐在杀人诛心一事上天赋异禀,不做杀手很可惜。他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不就是个早晚问题吗?你宠着宠着就喜欢上了,不是很正常?我也算阅人无数,这一类的女子中,小妹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美人儿。”林挽碧拿出过来人的架子,故作语重心长地说道。
荀鸣:“……”
林挽碧继续道:“该不会你跟着小妹去相亲,是为了把和她相亲的男子都赶走吧?”
再次被戳穿的荀鸣彻底服了,这不是杀人诛心,这该去算命,荀鸣有点害怕:“姐姐。”
“又被我说中了?”林挽碧见荀鸣这幅为难的样子反问道。她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想透呢,倒是指导起别人来了。
荀鸣点头默认,他心想,既然林挽碧什么事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便问道:“那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林挽碧没马上告诉他答案,当原本有一些恹恹的荀鸣眼中的光芒再度亮起来的时候,她才开了口:“这我不知道,你问她去啊?”
一旁的杨溪灵也看到了荀鸣神情的变化,最近荀鸣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心里更难过了。她刚要站起来准备跑掉,却被树枝挂到了衣服,一时没站稳摔倒了地上。
仓皇间杨溪灵想逃跑,用力过猛后随着一声布料裂开的声音,衣服的背后开了个口子。今日荀鸣过来,她特地穿的新衣服,人倒是没见着就这么毁了。杨溪灵有点难过,眼泪积蓄于眼底。
荀鸣过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最见不得杨溪灵哭,一哭起来他就心软,月光之下她双眸中的泪水清晰可见,荀鸣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儿,而是有几分着急地上前仔细瞧着她的脸:“小妹,你怎么了?”
“衣服坏了。”杨溪灵撅着嘴,努力地绷着眼角的泪水不让它们落下来。
“衣服坏了,明天哥哥带你买新的去,想买什么买什么,好不好?”荀鸣像从前那般哄她。
杨溪灵听到荀鸣口中的“哥哥”二字,眼眶更酸了,泪水如同珠玉一般滚滚而落。
荀鸣这才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了,双手搭在杨溪灵的肩上,荀鸣抬手来昂起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柔声道:“不是因为衣服的原因,对吗?你到底为什么哭,告诉哥哥?”
“哥哥?在你眼中我一直是你的没长大的小妹妹吗?可是我都到了适嫁的年纪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当成女子,而不是小孩。”杨溪灵的眼角再次抖落了一滴泪,砸到荀鸣的手上。
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荀鸣突然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纠结十分可笑,轻声笑了出来,那些有过的不安与怀疑渐渐被喜悦填满。
“你笑什么?”杨溪灵一拳轻砸在荀鸣的胸膛,手却被对方捉住了。
“下次再也不陪你去相亲了,杨溪灵,我不把你当妹妹了,好不好?”荀鸣握住那小小的一只手,心里逐渐变得温热滚烫,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口微酸,像是其中的情绪太多,“我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怎么能平白无故地便宜了别人。”
杨溪灵瞪圆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这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你把话说明白一点。”
“明白一点就是,我有点自私,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接触别人了。”荀鸣在杨溪灵的脸上一掐,“还好没有出差错,还好你不把我当哥哥的时候,我也不想把你当妹妹了。别去相亲了,嫁给我吧,我虽有可能比不上你那些相亲对象,但胜在一片真心。”
听到此处,林挽碧便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退回原地,没打算插足二人的事情。荀鸣本就能细致入微地体察他人的情绪,这一点上就胜过了太多男子。她想到,如果是常宁,他会否什么也不说,第二日给她送来一件一模一样的新衣服。
但是迟钝如常宁,不也在不久前对自己表明态度了么?她自己呢?林挽碧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忽而脑中一片清明了。她才是笨拙不可爱的那个,并没有比常宁好到哪里去。杨溪灵和荀鸣之间,若换做是她,也许当意识到自己对青梅竹马的哥哥情感不同之后,就会一个劲儿地想逃避了。
如今不也在逃避么?林挽碧最近心里压着几桩大事儿,这一件便是被藏在最底下的。她对荀鸣该是个什么态度呢?也许是月光太容易勾起思绪的泛滥,也许荀鸣和杨溪灵之间的晦涩情感被双方亲手揭开,林挽碧终于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林挽碧没喜欢过什么人,这是头一遭与情字一事沾一点儿边。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活得还算通透,结果在此事上竟然畏手畏脚,东躲西藏,很不像话。
要不硬着头皮去做吧,林挽碧心想。说不定稀里糊涂地跟从心的感觉走,还能够歪打正着呢。
可林挽碧又发现了一个事实,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她在何处去歪打正着呢?然而步子刚迈下山,她便瞧见心中念着的那个人的背影,看样子似乎正要离开。
此处刚好无月光映照,沉入一片黑色之中,林挽碧的胆子大了起来,她脱口而出:“常宁。”
聂清珏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他回过头来,朝四周看看,并未发现任何人影,有些失落,准备翻身上马离开。
林挽碧顾不得许多了,开始跑起来,又喊了一声:“常宁。”
聂清珏再次回头,林挽碧已出现在眼前,如果不是她气喘吁吁,聂清珏又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他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作罢,想听听看林挽碧找自己有什么事。
“你这是要走了吗?”林挽碧的心狂跳不止,她心想,豁出去了。
“嗯。”聂清珏答道。
林挽碧见他神色淡淡,又有点泄气了:“能晚一小会儿吗?就一会儿。”
“好。”聂清珏脑中过了一遍第二日还有什么要紧事,想了想又觉得,即便是耽搁一个晚上,也不会影响第二日的。
“我带你去看星星,你此前不是说要带我去北境看星星吗?我先带你去吧。”林挽碧道。
聂清珏心说,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人手了,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有纰漏。但他还是问了问:“去哪里呢?”
“去那日去过的地方。”
一路无话,林挽碧快要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了,好似那日的告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的人并不放在心上了。心里的退堂鼓又咚咚当当地敲了起来,像叫嚣似的。于是她要说的话又开始转弯:“常宁,北境的星星有我们这儿的亮吗?”
聂清珏侧过头看林挽碧,她的眼眸闪闪发光,他很想凑过去。“北境的星星要多一些,是一片星河,与这里月明星稀之景不大相同。”
“好,那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林挽碧尽量装出漫不经心,说罢之后刻意地偏过头背离了他,隔了更远的距离。
聂清珏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答道:“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我就带你去。”
手头上有哪些事呢?忙完是多久呢?林挽碧觉得这个承诺给得很没有意思,她背对着聂清珏,合上了眼睛,顿感无力。
聂清珏并未察觉到这些异样,林挽碧主动邀约他出来看星星,终于不再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借口,夜里的风微微吹着,他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可以暂时丢掉心中杂乱无章的事情,和林挽碧躺在明月星辰之下。
“常宁。”林挽碧低声叫他,她说:“如果我跟你走,有一天突然想回来了,你会放我走吗?”
林挽碧最终选择妥协,向他主动开口,但又给自己设下了退路,他的喜欢说得轻描淡写,那么有一天不喜欢了呢,不过也是挑了一个微风和暖的春日,轻易地就放下了。她不相信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能长长久久,似乎不断在心中强化这个事实,就可以把未来的离别看得很清,不为此沉溺。
聂清珏有一点错愕,他没想过林挽碧会这样说,心中未落定的石头再次梗了上来,他胸口沉闷,话语也随之低沉了:“林挽碧,那你喜欢我吗?”
林挽碧闭了闭眼,到了这个呼之欲之的问题上,她又想着逃了。但眼下是她将自己置于这个问题的前面,她避无可避。林挽碧坐起来,将头埋到臂弯,“我不知道,大抵是喜欢的吧。常宁,你很好,对我也很好,我……”
聂清珏跟着她起了身,坐得离林挽碧很近,她的双手撑在身子的两侧,他慢慢地就将自己的手覆盖其上,握住了,其实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在心中早已酝酿了多时。林挽碧的话语也因此停顿。
先前的几次牵手,都是不得已,认真想起来,他们还有过一个仓促的吻。但是现在,他温热的掌心与自己的相贴,也许是因为找不出任何这样做的理由,这比此前的任何一次的亲昵举动都要让林挽碧悸动。
心里的那片荒原,因一颗种子的播种而春意泛滥。沉稳的心跳声在这片土地上回响,林挽碧的面颊因此而绯红。也是在这一瞬间,她内心的不确定一扫而空,转了一下手心,她主动握住了眼前之人,“嗯,我喜欢你,常宁。”
聂清珏低下头,看着他们交合在一起的手,有些惊喜又有点慌乱,还有些讶异,疑惑之处在于——好像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牵手。
林挽碧道:“我喜欢你,可我也是自由的,喜欢时天涯海角可随你去,不喜欢时也自然是弃了就走。”她给彼此都留了退路。
聂清珏总觉得林挽碧这番话带着倒刺,在他的心头刮擦,神色严肃地对林挽碧道:“那我要让你一直喜欢,也会一直喜欢你。”
林挽碧对于“永远”“一直”这样的字眼,一直持保留态度,尤其是在保证与诺言当中。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又问道:“你这么晚了还要赶着回城里吗?”
“嗯。林将军的事情有眉目了。”聂清珏道。
“刺杀我的,和要害我爹的,是同一个人吗?”林挽碧怕他又缄口不言,又继续说:“你可不许瞒着我了,刚刚才互表心意呢。”
“是,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再过几日就是义卖会了,我和杨先生商量了,由他来代替你出面。”聂清珏紧了紧掌心,其余的事情太复杂,他并不打算做多解释。
提起义卖会,林挽碧这才想到自己那幅还没开工的画,一时觉得头大,“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慌张,我这几日没有灵感,这么多天了,硬是连画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聂清珏轻笑了一声,他现在已经习惯在林挽碧面前露出笑容了。问她:“你从前也是这样吗?”
林挽碧摇摇头:“我从前是想到什么就画什么,那样其实还蛮快的,这次是给定了一个期限,让我完成任务,我反而一笔也画不出来了。”
青藤居士的画作以灵动和不羁闻名,聂清珏从未想过会是一个女画家,更没想过这个人就是林挽碧。他握着林挽碧的手,也不忘轻捻指尖,想了一会儿,谨慎道:“从前你在东宫,有给太子殿下看过你的画作吗?”
林挽碧有点无语,这人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原本想绕过太子这个人的,免得二人因此生嫌隙,但是细细想来又如何绕得过去,不提才是不正常吧。
林挽碧皮笑肉不笑道:“你干嘛提一个故人啊?”她发现对方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又补了一句:“自然是没给他看过的,常宁,你其实不用去比较,你和殿下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挽碧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脸,又牵起他的双手:“我以前虽嫁给了殿下,但不过是貌合神离,有名无实,我此前给你说喜欢他,那不过是当时我为了和你拉开距离。你不一样,常宁,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你没喜欢过太子殿下吗?”聂清珏有点难以置信,又觉得十分荒唐可笑,他一直都以为林挽碧对自己一片真心,想着终其一生都不能辜负她。结果到头仅仅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她不喜欢自己,但自己又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聂清珏找不出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心里闷闷涨涨的情绪快要满溢出来,他竟与自己做了对手。林挽碧说喜欢他的喜悦,终究抵不过曾经从未喜欢过他的痛苦。
“真的没有。”林挽碧察觉到了他眼眸中的复杂神色,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双眼,无比坚定地说:“常宁,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哪怕你从前真的喜欢过什么人,我也不会去过问的。”
不知为何,林挽碧觉得对方的表情更难看了。直觉告诉她,常宁并非在意的是她过去嫁过人这件事,但她又不知从何问起。
两人胶着了多时,聂清珏艰难从齿缝中吐出一个字来:“好。”
林挽碧觉得这番对话进行不下去了,望了一眼高悬的明月:“你今夜不是还有事情吗?快点回去吧。”
送走聂清珏后,林挽碧恰好碰到从松林坳下来的荀鸣和杨溪灵二人,他们拉着手,看起来十分幼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不禁感叹道,人与人之间果然大不相同,同样是互述衷情,到了她和常宁这里结果却不大明快。
以后可不能在常宁面前提太子了,多说是错,说多是劫。林挽碧暗暗想到。
不过,了却了心头的一桩大事,林挽碧忽略掉了最后的一点不安情绪,她铺开桌案上的宣纸,银色的月光洒在其上,林挽碧准备记录下这一夜的心情,于是思如泉涌,洋洋洒洒地将墨挥于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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