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凤以福为翎

第十一章  凤以福为翎

        说起十年以前故事，想起那时候，自己怀里躺着那个粉红色肉嘟嘟小婴儿，甘氏话语里透着坚强与温柔。\[四&库*书*小说网siksh\]，

        “你出生就乖，从不闹人。可不知怎么了，满月第二天，自早上开始就哭个不停。傍晚时候，我爹来了，说是来看你。我……”甘氏吸口气，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凤丫，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漂亮，粉粉嫩嫩，其实我不想让爹看你，我……不敢把你递给他，是爹伸手来接。我……怕他吓着你。”

        “吓着我？为什么？”凤翎不明白，母亲如何会有这种担忧，外公吓自己做什么？

        “你外公……他长得丑。”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凤翎几乎失笑，一个才满月婴儿如何辩人美丑？何况，娘生得这么漂亮，外公再丑，又能丑到哪去？

        “你外公从来不说，我不知道他脸是怎么变成那样，像是被火烧，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皮肤。我小时候特别怕他，特别怕见着他。他脸，我不敢看。”

        火烧！

        凤翎骇得浑身一颤，居然和她前世一样！她太记得那种感觉，那种彻骨疼痛，以及那种恨不得把自己带骨头吞下去奇痒。

        甘氏误会了她动作，将她搂怀中，一手抚她肩，一手轻轻拍她，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别怕，凤丫，娘。娘陪着凤丫，凤丫不管去哪里，娘都陪着。”

        凤翎定定心神，强压下泛上心头浓浓苦意，“我不怕，娘，您继续说。我想听。”

        “外公盯着你脸足足看了半晌，可说也奇怪，你一到他怀里就不哭了，我心里稍稍安下些，这才转身去倒茶。谁知你突然又哭得撕心裂肺般，我转头就见得外公飞往你襁褓里塞了什么。”“塞了什么？”凤翎紧张问。“我不知道。”甘氏摇头，“我不知他做什么，只是奔回去要把你夺过来。你却又不哭了。这时，我见得外公笑了，凤丫，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外公笑得这么开怀，这种笑，我到现都记得。“‘外公将你还给我，说，“这娃儿，就叫凤翎吧，凤凰翎羽，秦凤翎。

        “很好听名儿呀，我才要谢他，他却接着说了句奇怪话，让我这些年来，一直心里不踏实。”

        凤翎心悬到了嗓子眼，紧紧抓紧甘氏手，“什么话？外公说什么？”

        “凤以福为翎，浴火而涅磐。然福临祸至，以后万般，皆是造化。”

        甘氏沉默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当时我没听懂，爹说话我总是听不懂，所以也没有追问。”“后来我才发现，你肩头多了个红印，形状像年画上凤凰尾翎。晚间时候，那印子还通红通红，透明能看得见里面血。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爹要给你取名凤翎，是他给你烙了个凤翎印子。”“我没看见时候，他给你肩上烙了个印子。”

        甘氏说完这句便陷入沉默。后面话她没敢对凤翎说。因为她知道，爹虽然不爱说话，但应她身上话，每说必中。

        她是被涅磐二字吓着了。她信佛，涅磐意思她明白，死而重生！

        先死才有生！

        所以凤丫才哭个不停！

        想来想去，她只能找到一个解释，老天要带走凤丫，而爹爹是救凤丫。

        于是她一直坚信凤丫肩头凤翎便是她一生平安护生符。

        事实也证明她猜想。就因为这个凤翎，十年来，凤丫没病没痛，一直健康成长着。

        如今这护身符没了，凤丫怎么办？甘氏不敢往下想。

        听了这话，凤翎心头反而变得亮堂堂，心情也跟着兴奋起来。

        外公意思很明白：凤是传说中神兽，以福字为翎。浴火涅磐，死而重生！而福祸总双至，重生以后发展，就看她自己造化。事实证明她猜想，她从未见过外公绝不是普通人，他是谁？他如何做到这一切？他改变了她命运，他自己命运为何如此悲惨？

        关于外公，凤翎心里冒出无数个问题，急急问道，“娘，你说说，外公是个什么样人？”

        “外公……”甘氏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是个专情人。”

        凤翎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她听不出娘话语里带着什么样感情，像是无奈，像是羡慕，却没有恨。

        她以为，娘会恨外公，恨他一直以来不闻不问。

        若换作是她，父亲生而不养，让她一生孤苦无援，她一定把他恨到骨子里去，就像前世她恨她爹一样，这种恨，她到今世都不能忘怀。

        不过，再听下去，凤翎就明白为什么甘氏话语里带着难以言喻羡慕之情。

        “我爹一生，只为我娘活着，除了我娘，他眼里看不到任何人，包括我。他偶尔笑容，只为我娘眉尖轻跳，他常以为她醒了。”

        “可通常那不过是他错觉。接下来几天，他会一直守炕边，不吃不喝。那个时候，我总偷偷躲门边，看他握着我娘手，哭着喊她，南屏，南屏，南屏……”

        南屏，凤翎前世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外婆名字。

        甘氏喃喃将这个名字反复念叨。

        守着娘哭泣，总是父亲痛苦时候。甘氏对娘印象很淡，小时她总不能理解爹娘痛苦。现想起来，居然心痛得掉泪。相爱不能长相守，眼睁睁看着爱人生命自己面前一天天消逝，是多么痛苦事情！

        “南屏是我娘闺名。”甘氏声音轻且柔，伴着时不时轻叹，“自我记事起，我娘就是睡着，从没醒过。凤丫，”

        甘氏温柔唤了凤翎一声，又继续沉浸她回忆当中，“你不知道，我娘生得有多美，你所见过画上美女人也不及她万一。”

        “她就那么躺着，紧紧闭着双眼，不看我爹，也不看我，她就像生活画里，就像……做梦。就这样，她躺了二十年，从没醒过。”

        “二十年？”凤翎咋舌，“一直睡着？只是睡，怎么能活下来？”

        “每隔一段时间，我爹都会出趟远门，然后带着大包小包草药回来，再用上几天功夫，熬成药汤，用嘴含着一口一口喂她。除了这些药汤，我娘吃不进任何东西。”

        “这么说，外公懂医术？”

        甘氏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我想懂一些吧。我从没见他替谁瞧病，可也从没请大夫来替我娘瞧病，靠着他汤药，我娘活了二十年。直到……你出世。”

        “我？”

        凤翎心里有种说不出奇怪感觉，外公外婆合她身上所有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