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贞元旧事

“公主殿下，这是想通了，还是忽然换了个人来中意呢？”西凉茉敲着二郎腿，懒洋洋地继续剥她石榴籽。本书免费章节请访问。

        真元公主看着西凉茉微微一笑：“难道本宫一直所要嫁人不都是宁王爷么，宁王爷温文尔雅、俊秀斯文，谁能不中意宁王呢？”

        西凉茉轻笑了一下：“这可说不准。”

        她随手捏了一颗婆罗石榴籽放进唇里，微微眯起眸子：“比如这石榴，大部分人都觉得味道酸甜可口，但是有些人便不喜欢，只嫌太酸，或者太甜，喜欢些重口味，也是有，èbé是南方人，说不定就觉得桂花糯米糍不够味道，要吃那蜀地重口味辣子肉    。”

        尤其是她家这只师傅，是辣子里头极品货色，如今还是个太监身份，就沾染上贞元了，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贞元公主看着西凉茉笑容顿了顿，随后神色淡了些：“喜欢吃辣子，不过是因为涂着嘴上香些，若是要对胃好，还是吃些清淡养胃，何况辣子肉吃多了会上火，我生于西南，却也还是喜欢吃清甜桂花糯米糍呢。”

        西凉茉看向她，眸光幽深，随后不可置否笑了笑：“是么？”

        白蕊默默地嘀咕，这两位谈笑间，两个位高权重男人就变成了两种味道食物，也不知道他们听了对自己形容会作何感想。

        贞元公主看着她淡淡地道：“如今本宫来请千岁王妃您为本宫主持婚礼，不就是好证明么，贞元并不是傻子，情窦初开无知少女，有些辣子沾染不得，还是知道。”

        何况这辣子对她如此冷酷，她也不是那些情窦初开愚蠢少女，见了男人便疯了似也不管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便巴巴儿地贴上去。平白沦为别人笑谈。

        西凉茉看向贞元公主，并没有说话，fǎngf评估她说话有几分可信度。

        贞元公主索性挑明了话题，看向西凉茉直截了当地道：“九千岁那样男人，喜怒无常，原本就是个难伺候得，若是他放眼里人，便还有好日子过，但若是他不放眼里，巴巴儿地贴上去，只怕会被他踩脚底慢慢地磨，任由你脚下粉身碎骨，血泪交融，他却只觉得你痛苦姿态是极好，尚能博他一笑。”

        她顿了顿，有点无奈地苦笑：“而能被他真正放眼里，捧手心，只怕就是你了。”

        这也是她血泪教训。

        这两个人虽然看似完全不一样性子，但本质上都是一样凉薄却又冷酷，所以才能相处无碍吧。

        贞元公主这番话虽然算不得推心置腹，但也算是真心话了。

        西凉茉看着她一脸郁闷模样，心中有点好笑，但是却同样对于贞元公主这般直率和她清醒感到微微诧异，毕竟能如她一般迅速地从对一个人迷恋里抽身而出，并不是什么很简单事情。

        而且……

        “看样子，公主殿下，果然是个聪明人，对千岁爷为人倒是很了解。”西凉茉又含了一颗石榴籽，挑眉轻笑了起来。

        这一位公主殿下眼睛倒是利得很，将百里青那种恶劣个性看得那么qīng，估计当初雪地里没少吃百里青给苦头才是。

        贞元公主看着西凉茉，忽然道：“本宫说这些只是希望千岁王妃从今往后不会对本宫生出误会来，宁王人怎么样，本宫心中还是有数。”

        西凉茉放下手里剥好石榴，看向她，淡淡地道：“如果公主殿下真如您说那样，自然是好，只是我认为这个世间误会这种事情，也许多是人为，若是不想别人误会，自然不要去做那些引人误会事情，否则何来如此多误会？”

        贞元公主看着西凉茉，心中暗自叹了一声，这位飞羽督卫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竟是这般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她沉默了一会，不知犹豫什么，终还是道：“不知贞元请王妃做个主婚人事情，王妃考虑得怎么样了？”

        西凉茉睨着她，忽然轻嗤了一声：“做个主婚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公主殿下嫁过来以后，是我们天朝宁王妃呢，还是西狄贞元公主，或者想做个娘家夫家都z兼顾人呢？”

        贞元料到了西凉茉定会就此事来问她，她咬了咬唇：“若我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来王妃这里求教呢？”

        此言一出，不光是西凉茉手上动作一顿，就是一边白蕊也不由对着贞元公主侧目。

        谁人不知道贞元公主自幼西狄明孝太后身边长大，而如果不是明孝太后亲信，怎么会派她来和亲，而她来到西狄之后表现，也完美地体现了什么叫身曹营心汉。

        如今却西狄皇帝陛下‘访问’天朝期间，表现出这种茫然彷徨模样，一副动摇为难模样，是不是太过不合常理了？

        西凉茉单手支着脸颊，水媚眸子幽幽冷冷地看着贞元公主，看得贞元公主只觉得心中一片凉飕飕，fǎngf能看到人心幽暗角落一般，让她差点下意识地别开脸。

        “为什么，给我一个合理合情答案。”西凉茉淡淡地道。

        贞元迟疑了片刻，她想保留些什么，但是西凉茉，声音不揾不火，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力量，让她忽然觉得这是她第一次机会，也是后一次说实话机会，如果这一次，她不能给出让她信服答案，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成为西凉茉迟早要除掉名单中一员。

        所以……

        贞元公主一咬牙，索性也不再自称本宫，只冷冷地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明孝太后所谓心腹，不过是她手上一个棋子罢了，她是害死我娘亲凶手，我怎么会心甘情愿成为她心腹，我亲眼看见她让人勒死了我母亲，只是她以为我还小，又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为了父皇面前做出那种贤德善良模样才将我养了她名下，给我一个所谓嫡出名分，但她何曾真正将我当成她女儿，甚至连心腹也不是，否则就不会轻易将我拿出来和亲了。”

        西凉茉看着她，贞元公主妩媚狭长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腥红，甚至隐约有泪光，没有任何避讳地看向西凉茉。

        西凉茉淡淡地道：“你应该知道，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贞元浑身一僵，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西凉茉，终还是一咬牙，紧紧地扣住了自己衣袖，冷冷地道：“而且从西狄开始，她为了拉拢那些武将大臣，就一直私下将我送给那些迷恋我美色，恶心至极男人享用，她答应过我等到二皇兄登基之后，我就不再需要不断地出卖自己向人强颜欢笑，而且我会自己未来上拥有足够自由，因为我将会是……。”

        贞元顿了顿，咬牙切齿，又满是讥诮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将会是西狄有功之臣！”

        她说出这些字时候，美丽大眼睛里除了泪光之外全是无限森冷和勃然恨意，目光像一把淬了毒刀子。

        这些话说出来后，殿内一片沉寂，满是压抑气息。

        许久，贞元fǎngf才从自己回忆和梦魇之中清醒过来，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沉静了下来，冷冷地道：“我原本一直观察，观察你们是否有足够能耐与百里赫云抗衡，毕竟再西狄那么久，我见识过他们母子手段，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光凭借我自己力量是没有办法向他们报复，尤其百里赫云确实也算得是一个极为出色而强大男人，这样男人，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过一个人能与他抗衡，也许比他还要强大，就是千岁爷。”

        “所以这么说，一开始，你对千岁爷表现出来好感，只是为了想要勾引千岁爷，利用千岁爷为你讨一个公道，或者说向西狄皇帝陛下和太后复仇么？”西凉茉微微勾了下唇角，神色莫测地道。

        贞元摇摇头，自嘲地一笑：“这只是其一，我对千岁爷确实非常有好感，如果能得到他青睐，又能助我，有何不可？”

        “公主殿下倒是算盘打得叮当响！”白蕊到底沉不住气，讥诮地道。

        这个女人真是卑鄙又可恶，自己不好，就想把算盘打到郡主和千岁爷头上么。

        刚开始还觉得她可怜白蕊，现只觉得贞元公主真真儿活该！

        贞元公主垂下纤长睫羽，淡淡地道：“既然千岁王妃想要听实话所以我便说了实话，如果因为而受到惩罚，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不会为自己原本要做事情道歉与后悔。”

        “你……。”白蕊恼火地想要说什么，却被西凉茉阻止了。

        西凉茉看向贞元勾了下唇角：“所以呢，你现放弃了很难打交道千岁爷，打算重换一个好利用宁王殿下么？你把你秘密告诉了我，若是我告诉了宁王，你觉得你还能嫁得成宁王么，一个不贞洁公主？”

        贞元神色一凌，咬着唇角道：“我不否认跟宁王殿下交往有并不那么简单考量，但是我需要一个庇护，即使不能复仇，但是至少要让明孝尝试到后悔滋味之后，我也还能平安地生活下去，而我没有确定自己一定能得到安全庇护之前，我是不可能背叛明孝，因为我比谁都知道什么叫风箱里老鼠，两头受气。”

        她顿了顿，看向西凉茉，眼底有黑暗幽沉而又难以言喻神色：“那种只是想要活下去却不得不付出太多不该由自己付出代价滋味，我想没有人比你明白吧，你能成为千岁爷眼里人，想必总不是因为千岁爷对你一见钟情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根本就是一样人，不是么，只是你运气好一点，能攀附上一个能给你指路人，而我……。”

        西凉茉看着贞元公主好一会，对方完全不闪避她视线，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西凉茉忽然轻嗤了一声，勾了勾唇角：“一样人？啧，我可不敢与公主殿下是一样人，不过，不得不说你理由还是打动了我，那么，如果你想让我认同你投诚，是不是应该有一点投诚诚意呢？”

        贞元公主看着西凉茉好一会，眼中有幽幽凉光一闪，随后咬着唇角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帮助你们达成你们愿望，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西凉茉看着她，挑了下眉：“什么条件？说说看看。”

        贞元盯着她，目光里闪过一丝阴狠与恨意：“如果有可能话，替我杀了百里赫云。”

        “你这么恨他？”西凉茉挑眉看向贞元。

        贞元却垂下眸子，冷漠地道：“不，我谈不上恨不恨他，但是，他是明孝支柱，如果他没了，那么明孝根本那èzì上坐不了几年，迟早会被拉下神台，那个百里素儿根本是个不成器，说不定第二天就被人斩杀和取代了。！”

        西凉茉忍不住轻嗤，讥诮地道：“果然，得罪一个男人会让人痛不欲生，而得罪一个女人，èbé是得罪一个聪明女人，只怕会生不如死还真是至理名言。”

        明孝太后大概不会知道自己一手养大少女已经成为她背上隐藏深和尖利那一枚芒刺吧。

        但是西凉茉还是淡漠地道：“正如你所说，百里赫云倒也算是个惊才艳绝人才，如果我们可以轻易地将他拿下擒获甚至除掉，那么还有今日这一些举步维艰谈判么？”

        阿九不希望她参合到男人之间角逐斗兽场，她尊重他，所以她这大半个月都休养生息，没有参与到前朝那些你来我往，逐步维艰谈判机锋之中，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一样有自己方式去了解一切事情进展。

        所以今日即使看见百里赫云突然到访，她也一样能让他没有法子自己身上寻到突破口，并且能略引导他思路往对自己这一方好方向转去。

        而贞元公主今日提出来这个要求，这样背景之下听起来极为忙缪可笑。

        贞元闭着眼叹了一声，手指扣紧了手里帕子道：“我没有指望你们能明天就杀了百里赫云，我所说是，西狄这些年，我一样有经营自己人脉，可以为你们人西狄做个内应引路人，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一两年，再骤然发难，我想这应该把握大些，而且也怀疑不到你们头上来。”

        她顿了顿，咬着唇角道：“这点时间和耐心，我还是有，毕竟要扳倒他们并不那么容易。”

        西凉茉看着她，片刻之后，听不出情绪勾着唇角道：“公主殿下还真是好耐心呢，不过……。”

        西凉茉顿了顿，继续道：“所有东西都是口说无凭，我且等着看您怎么帮我们。”

        贞元公主看向西凉茉，眸光微闪，有晨星一般亮光掠过：“那么，千岁王妃给贞元当主婚人事儿，您是答应了。”

        西凉茉看着她，轻笑：“这倒是不成问题。”

        贞元公主fǎngf放松了下来，肩膀都微微地下放，呈现出松懈了姿态，她也笑道：“好，本宫成为真正宁王妃那一日，本宫会告诉您一切事宜。”

        西凉茉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随后朝白蕊比了个手势：“是了，把这些石榴籽给千岁爷送过去，他喜欢吃石榴籽了。”

        白蕊点点头，端起了盘子朝着房内走去。

        贞元公主听着西凉茉这么说，她瞳孔不由微微一缩：“千岁爷殿内？”

        那么说，她方才说一切以百里青功力殿内都足以听得清qīng楚了。

        西凉茉二等丫头们端来铜盆里洗掉手上石榴汁，一边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莫非贞元公主殿下很不希望爷听到你方才说那些话？”

        贞元公主看着她，眼底有极为复杂目光闪过。

        她很想问西凉茉，她是不是故意，但就算西凉茉是故意，她又能如何？

        这个女子每一次都比她想象难以捉摸。

        贞元公主有些黯淡地轻嗤了一声，自嘲地道：“不管怎么样，到底是自己倾慕过人，总不愿意让自己对方心里看起来那么不堪。”

        随后，她转身便匆忙向殿外而去，等门外侍女们都匆匆忙忙地跟着她离开了。

        等着让人将贞元公主送走了之后，白蕊从内殿出来，见殿内已经空无一人，便忍不住看向西凉茉，嘟哝道：“那一位贞元公主经历听起来挺可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直觉地没法子可怜她呢！”

        白蕊怀疑自己莫非是跟郡主呆一齐呆久了，已经对太多匪夷所思事情变得铁石心肠了。

        西凉茉却翘着二郎腿，歪那柔软狐狸皮上，慵懒地轻嗤：“你觉得那位公主殿下可怜么，说不得，人家还觉得你可怜呢。”

        白蕊一惊：“您是说她方才说那些都是骗人假话么？”

        西凉茉闭着眸子，讥诮地道：“这倒未必，这个世上能骗人就是九分真话参杂着一分假话，而这一分假话却又是致命和关键。”

        她顿了顿，品了口茶方才道：“让自己女儿去伺候其他人拉拢其他人这种事情也许民间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高门大阀，皇家内院里也不过是正常得再正常不过事情，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种原因而背叛自己原来主子，尤其是自己实力不如自己主子，又对自己地盘完全不了解情形之下，别人也许会我相信三分，但贞元公主绝对不是这‘别人’之一，而且……！”

        她幽凉地道：“而且这位公主殿下野心可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想要伤害自己人付出代价……哼，只怕当初答应西狄太后事情，可未必见得都是对方逼迫呢。”

        白蕊一呆，满脸不可置信。

        “看样子，你倒是比我还了解这些人呢。”悦耳却显得阴凉冰冷声音西凉茉身后响起。

        西凉茉转头过去，正巧看见百里青手里端着一只盘子款步从内殿走了出来。

        西凉茉瞅着他手里盘子，不由一愣：“你都吃完了？”

        百里青确实喜欢吃这种果子，自然理所当然地道：“没错，味道很不错。”

        西凉茉立刻恼了：“人家剥得那么辛苦，还吃不了几颗，你倒是好，全吃了！”

        这大冬天不爽就是什么青菜都没得吃，连水果都少了不少，这些石榴也不剩下几个了，她原本打算是借着拿石榴籽进内殿给百里青有头，刺激一下贞元公主。

        百里青看着她模样，不由轻笑起来她身边坐下：“怎么，这就恼了。”

        西凉茉没好气地道：“是啊，你爱慕者要和你侄儿成婚了，什么感想？”

        百里青冷嗤一声，把玩着她纤纤柔荑，漫不经心地道：“贞元这个小贱人如果说是实话，倒是真有些用处。”

        西凉茉想了想，轻声道：“那恐怕要很开始筹备婚礼了，至于她说话真假到时候自然分真晓。”

        百里青微微地眯起眼，忽然低头看向西凉茉，转了个话题：“你作甚？”

        西凉茉立刻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掠过桌上百里青杯子袖子，笑嘻嘻地道：“美什么。”

        百里青挑眉，拿起杯子优雅地闻了闻，抬起头眸光幽凉地睨着她：“你我杯子里放醉红尘？”

        西凉茉立刻一脸义正严词地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百里青冷笑一声：“是么，看来为师鼻子有些问题了。”

        西凉茉顾z而言它：“到用晚膳时间了。”

        百里青：“你是不是饭菜里也做了手脚。”

        西凉茉：“……。”

        百里青：“今晚为师去睡暖阁去了。”

        西凉茉举手吐了下舌头：“好吧，我错了。”

        好吧，她只是觉得偶尔百里青这家伙失态样子，很合胃口而已。

        老子是分界线君说某二货悠进入复赛了，很骚包很得意分界线

        贞元公主一路出了涑玉宫，静静地一路慢性。

        祭月她身后有些迟疑地道：“公主殿下，您真……真要嫁给宁王殿下了么？”

        贞元公主淡漠地道：“为什么不？”

        祭月又迟疑道：“千岁爷王妃那里……。”

        贞元公主轻嗤：“她不会完全相信我话，不过那又怎么样？”

        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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