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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有得亦有失


郑琰看来,或者说,很多朝臣看来,他是个昏君庸主,一个只会惹麻烦不会办事混球。此时大家完全忘记了曾经对他期待,一边哀声叹气,一边开动了脑筋想找一个名正言顺理由让他去死上一死。

        萧令先对自己囧境无知无感,他只知道他权威受到了挑战,他要扳回面子!他看来,危机于逆狄、于乱民,而不于统治集团内部。这种不知从何而来认知让他还能很诚恳地向诸如郑靖业、秦越这样比较亲近之臣请教对策,甚至蒋进贤也被问到了安抚民众不被乱民吓到问题。

        听到萧令先那诚恳话语时候,蒋进贤必须弯腰低头才能不让自己脸上囧囧有情表情被萧令先看到!圣人这个态度绝对是够礼貌了,真是让人不忍心啊!蒋进贤心中止不住负罪感涌了上来,很认真地向萧令先建议:“剿是必得剿,不管有什么原因,造反就是不对。今日可以说是被不良官吏逼迫,明日就要说是因为国家向他们收税,后日干脆什么借口都不要了。”

        防微杜渐,此风不可涨。

        甭管是不是官逼民反,哪怕是事后统治阶级内部开总结会,是自己有错先,小民也不能造反,这是原则。该抓抓,该杀杀,该流放还是得流放。

        郑靖业简明扼要地总结:“情有可原,罪不可恕。”

        萧令先一脸严肃地点头:“正是此理。眼下共有五处为乱之地,分派谁去进剿为好?”

        郑靖业与蒋进贤分别报出了几个名字,郑党里张进书正跟狄人僵持,狄人是军功大头,必须不能调。郑靖业荐上了于元济儿子于镇海:“先帝时于镇海曾随池脩之安抚各地,路遇流民为乱,是个有经验人。”这件事情发生萧令先少年时代,他还留有印象,想了一下就赞成了。

        蒋进贤也荐了一个三十来岁夏氏子弟。比较起来,夏氏是世家里不太让萧令先讨厌人。先帝原配皇后就是夏氏,先帝对夏家也算是比较信任,虽然某些事情上萧令先也不太喜欢他们,却总比别人强了太多,萧令先也同意了。

        两人很有分寸地又问萧令先看法,萧令先想起跟梁横议定纲领:甭管什么事儿,都让宗室插上一脚。便道:“先时宗室赴边寸功未立而丧师身死,吾心痛之。他们未经战阵而骤然领兵,难免败绩,不如先让他们磨练磨练。”

        郑靖业心里飞地计算着,一共五路军,自家顶多能把持两路,如果萧令先要用宗室话,不如把人手都调到一起,只要一路能完胜,也是好。宗室资质良莠不齐,跟他们混一起,大可能是被拖累死!

        蒋进贤也是一进心思。

        这两位还没开口,旁边有人不肯干了。秦越是个隐形死忠郑党不假,对于萧令先这个学生还是有感情。学生学得不好,也是老师无能,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萧令先是怎么从一个萌软少年变成了一个脑残,让他跟着丢脸,秦越还是想再一下老师义务提一下萧令先:“圣人,宗室都是手,骤领一军难免手忙脚乱。再者,从定远军那里也能看得出来,宗室身份贵重,寻常人约束不了他们,要用宗室,尤其是兵事上用到宗室,就得让他们守规矩,免得误人误己!”

        萧令先脸上一红,也没有反驳秦越,尴尬地咳嗽一声:“太师说是,”又用征询目光看向郑靖业和蒋进贤,“丞相说,把宗室们交给哪些人好呢?要老成可靠。”

        郑靖业肚子里一百八十个坏点子酝酿,心里把秦越给埋怨一一回,面上还是一副忧国忧民好丞相状:“不如这样,先帝之时亦用过不少宗室,内中有文武双全者,择一稳重长者为主将,佐以圣人欲栽培之秀,都是自家人,万事好商量。就算是教导,也心。圣人看如何?”

        秦越对这个主意比较满意,比较起来,先帝用人上比萧令先靠谱得多,先帝手里使出来人,至少已经经过经验证明比较可靠。如果是以前可靠,后来变傻了,那也只是造化弄人,总比一个不知根底人要强!想明白了,秦越对萧令先道:“臣以为郑相之意可也。”

        蒋进贤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如果郑靖业不说,过不一时半会儿,他也能想出来。见萧令先用眼神问他,他也说:“此议甚妥。”

        萧令先这次就慎重了一些:“届时你们也要给我掌掌眼,看一看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

        三人都没有吭声,却一致决定,到时候他们只管看,就让萧令先自己拿意见。

        郑靖业很转移话题道:“还有一事,亦不可不议。”

        萧令先因问何事。郑靖业道:“民为乱不可取,亦是地方官员无能所致。现不动他们,是因为朝廷不能向乱民示弱,待情势稳定,必要换上能吏方可!”

        萧令先有些沉默,这些肯下力气去括隐人都是他比较看好,虽然惹了乱子,他还是不太忍心去收拾他们:“他们也是一心为公。”

        秦越有些泄气,皇帝怎么二了呢?以前明明是个很不错少年,这一登基就接连犯二。秦越开始还是很有耐心地继续教导这个学生,年轻人嘛,从菜鸟手过来,难免。有一段时间也变好了,近怎么又犯病了。明明郑相说得很对啊!“圣人,办事光有好心是不行,好心办坏事,还不如不办。眼下北有狄人虎视眈眈,国内再不能出乱子了啊!”

        蒋进贤也说:“正该能者上庸者下,圣人,天下之大,人材辈出,去一庸者复来一能者,圣人不须为无人可用而烦恼。”

        郑靖业道:“他们治下确实出了乱子,纵使按照吏部之考核办法,辖内出了民乱,也是要革职。圣人有不忍之心,不再加罚就是了。”

        “这——”萧令先还是不甘心。

        秦越心说,一群只会坏事家伙,要来有什么用?“圣人是不是觉得他们是一心为公,不忍伤他们心?这些人,未必就如圣人所想那样。圣人一心为民,想括隐,想重定秩序,这都是好事。因看着有人愿意去做,就以为这是忠臣,实则谬矣!焉知他们不是因为看着圣人喜欢这样做,所以才去做?圣人要做一分,他们就要做到十分。譬如一人喜欢吃咸,一盆菜里放一斤盐,还能吃吗?”

        萧令先被秦越说服了,长叹一声:“只得如此了。”语气中带着失望。

        蒋进贤看了一眼秦越,心道,以往只觉得这个太师有点呆有点愚还有点蠢,郑靖业找这么个人来,是要教傻萧十七。现看来,他真是循循善诱、条理明晰,难得为人还比较正派孝顺,做事还很周到。可萧十七怎么就残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郑靖业已经安慰萧令先了:“犯乱之地只是少数,圣人切不可因一时之失利而灰心失望。”

        蒋进贤口上跟着郑靖业劝萧令先,心中却道:郑靖业,你这两面三刀功夫真是到家了。

        几人又商议了一回,议定,只要情势稳定了,就撤换旧有地方官。不用说,郑靖业与蒋进贤等心中又想好了一堆名单,只等着推自己人上去。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宗室占上便宜了。

        郑靖业又道:“还有,一应军需尚须调拨。先前是着北边供给,如今从何处调集粮草,还请圣人示下。”

        萧令先道:“就近吧。”

        郑靖业开始欺负起萧令先来了,报了一连串地名:“圣人看从哪里调容易些?臣恐北边儿又要接着用,两处得均开了才是。”又细细点评各地优劣。此处靠北,当然要着北边用。彼处虽靠南,但是去年欠收。诸如此类。

        萧令先晕头胀脑,这么大一个国家,各种关系错综复杂,顾了这一头就顾不得那一头。饶是他努力去听去学,知道得越多,就越拿不定主意。后揉着额角道:“丞相看着办吧。”

        郑靖业正色道:“圣人!臣等已老矣,不能事事都让臣等看着办啊!圣人才是一国之君,得有自己主意呢。眼下虽多事,却正是练习政务好时机啊!不下水人是学不会游泳。如果一直都是天下太平,垂拱而治,如何能够锻炼得了能力?趁着老臣等都,您该有所表示,纵有一二不如意处,老臣等也能劝谏一二,如此,圣人历练通达,臣等方不负先帝所托。”一派忠心耿耿老臣状。

        说得萧令先惭愧极了!

        却不是郑靖业是坑他!皇帝身边都带着史官,除非是极其私密事情,否则一言一行都有人记录,这也间接锻炼出了众人说话技巧。现虽然不是所有大臣面前展现皇帝没个担当没个能力,还特么是要留字记录!根本就是有图有真相!以后如果萧令先被赶下台了,有这一笔记录,至少说明萧令先不堪大任,郑靖业一介老臣忠贞耿介形象就栩栩如生了。

        再有,秦越也。郑靖业知道秦越这个人,他很重感情很守礼法,对自己也有好感。但是!萧令先毕竟是皇帝,要让秦越未来日子里不要成为阻力,就要让他对萧令先失望再失望。

        果然,当萧令先试着说了一个地点,郑靖业点评了之后道:“此地亦可,不过先支了明年徭役,明年不再征发就是。”

        萧令先道:“明年此地要兴水利,又要失信于民,明年还是要征发。”

        秦越扶额,放下手,用忍耐地声音说道:“圣人,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事,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尤其是搞政治,算计都是利益得失,想两全?也得看条件允不允许啊!就算有两全办法,您老人家那小脑子也想不出来啊!

        仿佛要印证他话似,蒋进贤道:“那就分作三年来减还好了,未年三年,轮番许今年多服役人以服役天数相抵不就结了?今年既有了人,将来也不缺人手。”

        看看看看,虽然是老滑头,经验比你多,可你脑子怎么就不转弯呢?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把要执行事情都商议得差不多了,终结果除了要继续用宗室平乱之外,全部都是依着老狐狸想法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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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得好,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反之亦然。这句话告诉我们,凡事不要想着什么都好,有得必有失。逆天如郑靖业,也逃脱不了这个规律。

        郑靖业心里哼着小调儿离开了翠微宫,心里还盘算着,空出来位子要安排哪些人比较好,剩下要如何安抚等等等等。

        他老人家是官场得意了,个人家庭生活麻烦就接踵而来。到家门口刚下了马,就感觉家中下人情绪不太对头,一个个就像夏天暴雨前蚂蚁一样,紧张得一塌糊涂。还没开口问呢,马迎一头汗地跑过来,弓着腰跟他身后,紧张兮兮地道:“相公,夫人去七娘那里了。”

        老婆去看出嫁闺女,这有什么好惶恐?难道闺女那里有什么不好事情发生?郑靖业惊了,分给马迎半张脸:“急急惶惶像什么样子?”

        马迎跟着郑靖业有些年载了,深知郑靖业对于家庭重视,所以才会急成这个样子。压低了声音,努力让自己表情表现得正常一点:“相公,刚才没多会儿,七娘那里阿庆跑过来说,池家小大娘发烧,哭闹不休,七娘有些着慌,让回来找好大夫,夫人一听就坐不住了,亲自赶了过去。”

        郑靖业被雷劈了,坑了萧令先一把得意劲儿全飞了!这是一个婴幼儿死亡率比较高时代,郑家孩子多还都活下来了,是郑靖业很得意一条:兴旺就有个样子。池脩之看起来条件是不错,但是前阵子因为子嗣问题,郑靖业也不免犯嘀咕:池家这血脉略弱啊,连累闺女怎么办?

        郑靖业不淡定了:“大夫呢?去找几个好儿科!统统送到七娘那里去。”一想到宝贝闺女只有这一个闺女,病了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儿呢,郑靖业心就直抽抽。还有,小外孙女儿生得那叫一个漂亮可爱,发烧还哭了?哎呀我心肝儿宝贝呀,怎么能受得了这个罪?!外祖父进入了蠢蛋模式!

        虽然不愿意去想,数十年习惯还是让郑靖业瞬间作出了坏打算。衣服都没换,进了书房就写条子:抓几个好大夫过来给外孙女儿看病!

        写完了条子,吩咐人去执行,自己也再次出门。马迎还以为他有旁什么急事,跟了上来:“相公要去哪里?天已经有些晚了,小跟您去?夫人回来了怎么回话?”

        郑靖业烦躁地摆摆手:“我去趟七娘那里,见了夫人我自有话说。”

        马迎满头汗地死命拦住:“天色晚了,道上不太好走,相公必要去,请乘车,”您老都一大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儿,白天骑骑马就算了,晚上还是老实坐车吧,“就是七娘知道了,也不肯让你就这样赶路。”

        郑靖业理智尚存,绷着脸点头:“些儿。”

        一路上郑靖业不断催促,马迎亲自赶车,还是努力保持着一个不会被开罚单速度。

        此时,池家别业,郑琰正哭得一抽一抽。

        上辈子什么妇幼保健知识统统喂了狗了,二十多年了,就算不是全忘了,记得也不多了,顶多就知道怀孕时候要适当运动一类了。好不容易生下了个闺女,一直都健健康康。自家亲戚家里孩子也都是很健康地长大,郑琰理所当然地认为小孩子就应该这样长大。

        小宝宝突然发烧,把晋妈妈吓得不轻。小孩子本就娇弱,她闺女,所有人眼里都称得上是金贵了,一时之间全都慌了神了,谁都不敢轻易开口,就怕担个责任。小宝宝小脸都哭红了,郑琰试着她额头烧,心急得不行:“打湿了帕子来敷一下。”

        凉凉手帕让小宝宝感觉好过了一点,安静了一会儿,她又不舒服地乱动了起来,嘴巴里说着成人听不懂外星语。平时这些外星语听起来说不出可爱,现郑琰听着这咿咿呀呀又死活听不懂话,心都要碎了。“大夫呢?”

        大夫他们也不敢随意开口啊!全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郑琰急得直跺脚,病急乱投医,池脩之又不家,她很自然就想到了自家亲娘。“去回家问问阿娘,有什么办法!”阿庆点点头,点了两个小丫头跟着,弄了辆小车,奔到郑府去求援。

        两家离得并不远,又是乘着马车,这边大夫还商量着,宝宝还不舒服着,杜氏已经到了:“我孙儿怎么了?给我看看!”

        郑琰看到杜氏,鼻子一酸,眼泪终于下来了:“阿娘~”把宝宝递给了杜氏,“您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啊?!”终于见到亲人了,有人依靠感觉真是好!

        杜氏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抖着手接到孩子,宝宝不舒服地继续哭,哭了半天了,声音已经断断续续了。

        杜氏摸摸她额头,又捏捏脸,把宝宝放到榻上襁褓打开,也没有便溺。襁褓一开,宝宝小爪子就往嘴巴上凑。杜氏小心地把宝宝嘴巴捏开,然后就把手指头给伸了进去!

        郑琰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您这是干嘛啊?”

        杜氏想抽她!“她这是长牙了!小孩子长牙都会烧一烧,你这哭天抹泪儿想要干什么?”

        郑琰有种虚脱感觉,双膝一软,亏得阿崔、阿肖把她给扶住了。“我一个人家,长安又宫里,身边一个商量人也没有。我就这一个要命祖宗,能不急么?”弄死萧令先都比这轻松!

        杜氏又把襁褓给包好,大夫也来了,商议来商议去,酌量开了一副退烧药。小孩子病不好看了,开得药太苦,他们能全给你吐出来,然后就一直哭啊哭啊哭!宝宝还小,肠胃也弱,正吃奶呢,比一般小孩子还要精心照顾一点。如果只是长牙,那就好办多了。

        杜氏勒令郑琰跟着听:“以后有得你忙呢!好好听着好好学着,以后再养孩子就知道了。”郑琰听他们说着什么照顾办法,用心记着。直到把宝宝给安抚好了。

        郑琰才欠抽地想起来:刚才阿娘好像没洗手就……看看杜氏脸色,识趣地没有说出来。

        阿庆打了水来:“娘子,擦把脸吧,急得一头汗。”郑琰洗了把脸,把脖子也擦了擦,觉得松爽了许多。

        杜氏挥着帕子对着脸扇风:“我生了七个,就你不省心!”

        郑琰吐吐舌头:“阿娘受累了~”

        娘儿俩轻松了,刚到门上池脩之被吓得欲生欲死。什么叫“大娘发烧,夫人着急,祁国夫人正里面”?难道我闺女出什么事了不成?池脩之马鞭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后面去看老婆孩子,险些被门槛绊倒!

        到了屋里一看,老婆和岳母有说有笑,虽然时不时往摇篮里看看,却不像发生了什么不好事情样子。池脩之扒着门框身体差点滑了下来:亏得是虚惊一场。

        杜氏看到池脩之笑道:“女婿来啦?看看吧,春华开始长牙了,有点儿发烧,可把这小东西急坏了。”说着一指郑琰。

        池脩之拍拍胸口:“您受累了。”

        外面叶远又派人来禀报:“郑相公亲自来了。”

        杜氏恨恨地指着郑琰:“你呀!儿女都是债!”

        郑琰低头不语,经过自家闺女发烧事件,还有什么不能理解?

        池脩之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女儿,小脸上眼泪已经擦干净了,还是有些难受,小脸红扑扑,不像是重病样子,才舒了一口气,陪着妻子和岳母去迎接岳父大人。郑靖业门上就揪着叶远一通问,叶远比郑靖业还急,把知道都说了,也不知道是安慰郑靖业还是安慰自己:“里头已经安静下来了,想是平安无事。”

        郑靖业严肃地点点头:“我去看看。”

        知道是外孙女儿长牙,郑靖业哭笑不得:“这小东西!”

        叶远又派人来报:“外面来了几个御医,说是相公让来了。”

        郑琰很开心,虽然是长牙,有御医照顾着也放心不是?

        御医听说是孩子长牙,也松了一口气,这样病人好啊!没风险!郑琰出手还大方,给酬金也多。

        因天黑了,池脩之与郑琰苦留郑靖业夫妇家中住下:“太晚了,阿爹阿娘也累了,就这里用个饭、胡乱歇一晚罢。屋子都是。路上也不好走,明天从这里去宫中也使得。”

        郑靖业确实有点累了,杜氏派人回去拿了换洗衣服,两人就池宅歇下了。郑琰与池脩之亲自照顾女儿,看着女儿已经安静下来睡颜,郑琰头一次发现,她现重要任务,居然是生孩子养孩子!这个时代背景下,人丁兴旺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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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外孙女儿发烧只是虚惊一场,那么接下来事情就是实打实噩耗了!

        郑靖业跟杜氏都没有择席毛病,一觉睡到自然醒,恰是该收拾起身上朝了。洗漱完毕,看看小宝宝没有昨天那么难受了,两人又很猥琐地把手指伸小孩子嘴巴里摸了摸,还傻乎乎地道:“真长牙了!”

        用了丰盛早餐,郑靖业池脩之跟随之下去了翠微宫,杜氏又留下来给女儿再做妈妈培训。

        郑靖业到了翠微宫,走走程序地把昨天跟萧令先讨论过内容再拿来讨论一下,确定了派五部剿平乱平,又分定了名单,郑党占了两支队伍,世家只得其一,另外两支被宗室们把持着。朝臣脸色,都不太好看。皇室本来就是董事会主席,还要再侵占行政名额,太过份了吧?

        萧令先却不觉得这样不好,谁有本事谁上呗,宗室还是自家人,他又信得过!而且,他这里发现了一个非常非常顺眼人,他族叔——萧正乾。

        就是郑靖业也得说,萧正乾长得很正点。国字脸、浓眉大眼、直鼻方口、天庭饱满,看身形也是个赳赳丈夫。郑靖业也不免被拉过来跟宗室谈话,萧正乾脸上却一点其他宗室浮躁都没有,偏偏说话做事极是稳重,他是宗室里唯一一个能把五处作乱地点概况说出来人。

        郑靖业本来因为他父亲而生一些恶感也被压到了低,萧正乾爹叫萧菉,不但宗室里是数得上号,就是全国也是鼎鼎有名——他特别特别喜欢攒钱!爱财爱到一定程度了,使得先帝都不敢让他出来做官,就怕他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什么,后惩治他也不是不惩治他也不是。萧菉爱钱,孩子长大了就丢给皇帝:给个工作让他们拿工资吃自己吧!

        萧正乾是萧菉庶子,自然这个“吃自己”之列。真是难为他了,有这样一个爹,还能长得算是正常。难得是虽然是庶子,但是礼法上比萧令先、梁横这样货色好上千百倍直与秦越相仿。他自己不纳妾不蓄婢,与文士交流,文化水平也不错。对父亲嫡母生母都很孝顺,他嫡母也是个标准主母,对丈夫婢妾不算太苛刻,一家子过得颇为平安和顺。他爹抠门了一点儿,他对于能够照顾亲戚却是自己能力范围内地进行照顾,人品比他爹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萧令先对这位族叔也是非常满意,让他去做了副将,萧正乾端正一礼,姿势标准得能拍教学片:“臣定竭全力,不负圣人所期。”

        萧令先连声说好:“朕等你们好消息。”

        郑靖业也觉得萧正乾也许是靠谱,行啊,靠谱也好,省得捅了漏子还得别人跟后面收拾。郑靖业这样想着,也多多夸奖了萧正乾几句。然后留下萧家一家子亲戚聊天,他还有公务要办。

        到了自己翠微宫办公室刚坐下,公务还没处理两件呢,报丧来了:郑靖业与顾益纯老师,海内名士季繁季老先生,他挂了!

        郑靖业连忙派人去顾益纯那里商量,国家多事,他是不能离开,便让郑瑞请假去吊孝,又带了祭仪过去。顾益纯那里派是倒孙顾鼎。这是一个优差,表现得好了,对于两个年轻人声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不算什么太为难事,人一死了,你就想起他好处来了。念及季繁虽然不太喜欢自己,还是收了自己做学生,没有季繁名头,当年一定会难混很多,后来季繁出发点也不是那么坏,郑靖业感慨一起,又奏请了萧令先,是不是给季繁加以表彰,毕竟季繁对祖国教育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呢!

        郑瑞、顾鼎就带着表彰使者一路到了季繁家,因为此事,郑靖业至少尊师这一点上,没有太大毛病了。

        事情并没有结束,今年死人扎了堆。季繁都成人瑞了,是喜丧,再不死就该抓来解剖研究了。接下来死几个人就带来了很大问题。

        季繁讣闻来了没过两天,蒋进贤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朝廷面临着动荡!作为顾命大臣之一,宰相之一,排名虽不首位,他也是一个举足轻重人物。谁也没想到,素日里身体硬朗蒋进贤居然无声无息地死了!他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性情也没有大变,也不是被仇人刺杀。作为一个宰相,死得也太不轰轰烈烈了!

        这不科学!一点缓冲时候都没有,他就这么死了!

        萧令先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想压抑世家,对蒋进贤称不上信任,可蒋进贤毕竟有些本事,他这一死心里居然空落落。世家那里就不用说了,彼此之间虽然也勾心斗角,却是同一个圈子里。虽然是自然死亡,却免了不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郑靖业这个时候就表现出素质来了,为蒋进贤申请谥号,蒋氏作为世家,蒋进贤本人身上有一个爵位,这个爵位要传给他嫡系,国家要给予治丧费用,还要帮忙确定墓葬等级等等等等。蒋氏亏大发了!蒋进贤一去,他儿子们要守三年孝,孙子们守一年。失去了他,蒋氏不但失去了一大保护伞,还失去了一个可以不断提携、教导他们导师。

        当然,人们多还是关注着蒋进贤留下来那一个宰相空缺!谁来做合适呢?

        谁不想当丞相?这是文臣巅峰啊!世家比普通官吏想,这还代表着传承哩!几代不出一个丞相,自家等级就要降掉了。可萧令先似乎无意于把这个空额给补上,萧令先也看出来了,他手中力量奇缺,没有适合做宰相人,与其提拔一个跟自己不一心,还不如不提拔呢!

        其实萧令先想提拔他老师秦越来做宰相,但是秦越拒绝了,秦越看来,做宰相固然好,但是他有些力不从心。与其误事,不如把精力投入到扳正萧令先这项前途无亮事业中来。皇帝靠谱了,比自己做宰相要有意义得多。秦越拒绝让萧令先不太高兴:“太师之才德足堪大任啊!若觉不足,我告诉您要说什么。”

        秦越眼前一黑,死都不肯为萧令先背黑锅:“臣年老矣,精力不足,不能误事啊!朝中能臣多矣!”想了一想,zlngnet推荐了林季兴。

        林季兴来历他知道,但是林季兴是郑党人,这个人上台比别人都靠谱一点:“林季兴系出名门,又是朝中老臣,素来无过。且,此人忠职守,品性高洁,不肯与无能之辈同流合污。”拼命地夸林季兴,暗示林季兴是腐朽家庭叛逆者,思想非常先进,积极要求上进。

        终于,萧令先被秦越给说动了,又问郑靖业:“丞相看林季兴如何?”

        郑靖业一想,林季兴啊,年纪比我还大呢,严肃地道:“林季兴其人若是不好,也不能先帝时做到尚书了。只是,他与家里有些不太对付,如今年老,虽然和缓了些,却有些瞧不太惯世家作派。恐怕……”

        “就是他了。”萧令先拍板。

        无论是郑党还是世家,对这项任命都是持欢迎态度。手续办是很,诏令都下了,官服也做好了,仪式也举行了。林家收了许多贺礼,林季兴与本家关系本就缓和,现好了。

        结果……林季兴这宰相做了不到一个月,刚刚配齐了僚属,他也“无疾而终”了!

        这是一个什么状况?!萧令先惊呆了:“也许就是上天不让再拜相了吧?”

        得到消息梁横急匆匆地请见:“圣人,这不是上天不欲拜相,而是拜相不得其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几分钟,不怪我啊,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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