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又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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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会议基本上做到了宾主欢,一群坏人一起制定了未来行动大纲,并且对目前朝政取得了一定共识,双方决定加强了解、加强合作互惠互利。至于具体合作细节,还要留待未来遇到具体事件时候再达成谅解。
京中权贵很多,相互之间社交也多,又郑靖业生日前后,这样聚会也没有引起多关注。大家都需要交际,虽然有各自圈子,然而一些场面上功夫是少不了。就算世家骂着郑党,郑靖业坑着世家,类似场合上,他们还是会言笑晏晏。
会议友好结束,然后就各回各家?
是,也不是。会议是结束了,众奸也是各归各位了,但是他们还是不能休息,他们得再开小会,本集团内部细化讨论今天成果。世家虽然与郑靖业合作时候看似比较整齐,各家之间、甚至各人之间还是会有一些利益上不重合。郑党内部就要简单得多了,有郑靖业这个Bss,有小算盘也得摁下了,完成郑相公布置任务先。
郑靖业亲自把蒋进贤等人送出房门,郑琛与侄子把人送到大门口,这个过程中,池脩之虽与他们行动一致,却保持了一定距离。他也看出了郑靖业用意,保持距离不一定就是生份,还有可能就是要让你独立。池脩之理解了这一份用意。
今天郑党内部会议,又有了一些不同。池氏小夫妻出现就是这大不同。郑靖业通过刚才会议释放出了一个信号:他老人家非常愿意扶植自己女儿女婿。再结合他一向很偏爱幼女不良记录,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池脩之要火!
那么,大家要怎么办?本来郑党就为后继者犯愁,现出了个样样都不错池脩之,还是让人发愁——这关系不太好处啊。
与竞争对手、敌人斗智斗勇同时,可千万不能忘了本集团内部平衡,否则是要出大乱子。一个操作不好,郑党自己就要闹个分裂,再差一点说不定反目成仇了都。郑靖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相信自己判断,池脩之是可造之材,但是,李幼嘉等人感情同样重要。幸好,池脩之还年轻,与李幼嘉等人不处于一个竞争层面。
郑靖业能够安排好所有事情,却不能保证一切都照他安排走。心想事成这个词郑靖业看来就是个P!如果能够心想事成,他还想儿子里能有一个能顶得住场面人呢?想成了吗?没有!有些事情还是要看机缘。还好,池脩之与郑琰对郑家感情很不错,还好,他选择核心成员都不太傻。只要大家还有一丝面子情份,剩下就看各自本事了。
就这样吧。
等郑琛回来,汇报了几位贵客已经安全离开,郑靖业点一点头,指了把椅子让郑琛坐下。随着书房门轻轻一关,内部会议开始了。
郑靖业开了个头:“都说说吧。”内容是面对大家,目光却是对着李幼嘉。
李幼嘉一直思考,虽然刚才他说话地方不多,脑子却是一直高速运转:“情势有些危殆呢,方才能说都已经说了,只是,相公与诸位想过没有——圣人,毕竟年轻,”说着又看了池脩之一眼,“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世,圣人对相公素来敬重,对我等又无甚不喜。就算是有什么,也不好让圣人面子上太过不去。”
一言不和就要废立事情很扯,李幼嘉想是共存,打击一下萧令先气焰,把宗室势力给遏制住了,求一个共存。坏人让世家做了,咱们也好捞一点好处。
此言一出,绝大多数人都点头,连池脩之都对李幼嘉话表示出了一定赞同。郑琰继续当壁花,她没有鄙视李幼嘉,即使看出萧令先不靠谱,而己方不太牢固盟友实力相当强大,不用这样巴结一个二货,完全可以搞他下台。但是,李幼嘉想法才是保险现实,废立之事,郑琰可以想一想,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到目前为止,哪怕是郑靖业也不能宣诸于口。
郑靖业也没有反驳李幼嘉,只说:“你们家中后起之秀,也不能忘了。既然他们要长安顶上去,咱们也要托长安一把。不能让人小瞧了,说咱们后继无人。”
此言一出,于元济先是有些坐不住了:“我家里还有几个不成器小东西,糙是糙了点儿,这些事儿上正合用。”
郑靖业又一一问过其他人,李幼嘉这样比较希望子孙从事文雅一点工作,也报了两个名。这么些年了,大家家里能拿得出手孩子也都有了一片可以发展天地了。这次报名就不太多。
郑靖业又道:“老林没过来,”逃家老年嘛遇上世家不太好出面,“也不能让他躲了闲,”继续问,“还有吗?”
当郑靖业问第二遍话时候,你好反省一下,能跟他硬扛只有他家儿女,儿子不反省还要挨个打。底下一片沉默,都想,这是什么意思呢?于元济想不明白,就拿出了真诚本色:“没有旁了。”
李幼嘉经他一提醒,才叹道:“咱们缺人啊!”
郑琰各种羡慕嫉妒恨!你这样还要叫缺人?!我家只有三口人!怎么看池脩之这外出硬扛都像是给别人扛活!
郑靖业这才满意了:“慢慢来,人总是会有。诸位年轻时候,只有自己,到了现不也是儿孙满堂了吗?”然后就是洗脑教育,“眼下一时和气,世家却是从未把大伙看得很高,然而我等只要能坚持,终会有一片天地。”你们跟世家尿不到一块儿去,我这里还能有个座儿,世家那里,哼哼,他们可是很排外哟~大家力量都弱,要抱团才能生存。
郑琰舔了一下嘴唇,缓缓地道:“妥协不是解决之道,你肯放□段,人家未必肯接受呢。其实也没什么好怕,敌人强不强,不取决于敌,而是取决于我,强弱都是比出来。对狄人是这样,对谁,都是这样,”然后,她又提出了一个疑问,“贵介子弟多矣,总有几个能有用,诸位用人,也可不拘一格吧?”
给她解答是池脩之:“此事需得慎重。勋贵之家结姻帝室者多矣,又有无能者,很会坏事。”
比如原襄城侯家,他们家是皇帝岳父,徐莹又怀孕了,萧令先对徐莹虽然不特别贴心,也算过得去。人家凭什么帮你们弄女婿?这不脑抽么?还有先帝舅家文昌侯家,人家只要老老实实呆着就能富贵平安,吃多了撑去造反!许多宗室、勋贵与世家结姻不成,互相之间正好配个对儿。拉着一个人让他去打压他亲家,一个行两个行,几十个能行吗?谁没事儿结亲家就为跟人家死磕?没这么坑儿女。
另外还有一些人,本身就不具价值,猪队友属性强烈。比如先帝时有一王谋反,王妃是继妃,出身勋贵之家。先帝可不是萧令先这样二货,他亲自出马把兄弟拍扁了,可是那是亲兄弟,杀了名声不太好。于是,继妃叔叔出马,亲自去忽悠侄女:乖~招供吧,你供了,你供了你没事儿啊,你儿子也没事儿。
继妃听了她叔话,招供了。结果呢?王被杀,继妃被自杀,孩子一个也没保住。
血淋淋教训,真特么不可靠!
世家,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就是历史悠久一点土鳖、勋贵,历史悠久四个字,淘汰了多少二货?现勋贵,都是没经过严格筛选,很多方面相当不靠谱。
所以池脩之说,选择要慎重。郑靖业赞成道:“这话说得是,宁缺毋滥。”
李幼嘉道:“不可明说,却可以暗中来办嘛!我就不信,有人会嫌官大!”暗中扶植,还不让被扶植者知道,通过各种方法,把勋贵一路也给安排上来,与宗室形成竞争。
郑靖业肯定了这种做法,他心里另有一个主意:如果能借勋贵而与宗室打好关系,也是很不错嘛!
郑党终决定,萧令先塞人,他们也塞人,值得庆幸是,虽然他们人比较少一点,但是比起世家子,萧令先乐意用他们人。事情似乎也就这么定了,池脩之心里也暗暗定了几个与他走得挺近人,此时却不必说出来,他有时间私下与岳父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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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郑琰脸就垮了,一副忧心忡忡模样,池脩之伸手抚着她眉毛:“不开心?我又不是立时就走,且早着呢,没有个一两年,我是出不得京。就算要走,也得把太府事情交待好了,有一个能上手人接手才行。看看闺女去,嗯?”
提到女儿,郑琰眉头也松了:“好~”
小丫头正睡觉,小拳头松松地攥着,睡着睡着还吧唧一下嘴,口水都流出来了。郑琰看得直乐,小心给她擦了口水,还嘲笑一声:“小猪。”池脩之伸出食指戳戳女儿嘟嘟小胖脸,赞同地道:“确实肥嫩。”
一对无良父母很克制地女儿要被逗醒了时候果断收手,你看我、我看你,蹑手蹑脚地溜了。
郑琰坐桌边喝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可算是缓过来了,真累。”
池脩之轻轻地给她捏捏肩,阿庆要接手,被他挥开了:“娘子辛苦了~好些了么?”
郑琰拿腔拿调地道:“甚好甚好。”
池脩之改捏为揉,又揉了一小会儿,郑琰笑道:“好啦好啦,你也够累了。过两天阿爹和先生生日又都到了,还有得忙呢。”
池脩之摇头道:“我不累。”他已经能够很好地适应这样生活了,何况他还有了后代,自从有了女儿之后,他心态产生了很大变化。他有女儿了,以后还会有多子女,比较虚幻子孙后代被具象化了,心底产生了莫大动力。生活有奔头了。虽然有不靠谱皇帝,有各种各样竞争者,他还是干劲十足。
郑琰站到他背后也给他捏肩膀:“咱们下面要怎么办呀?”
什么要怎么办啊?这不是已经商议好了吗?
那是开联盟会议,池氏小夫妻自己呢?
池脩之反手压住肩膀上手,轻声道:“我只有顶上去,又想有前程,又想不出力,哪有那么多好事等着我呢?只是又要辛苦你了,咱们家这人手,实是捉襟见肘。”
“我不怕,只是有几件事情,”郑琰犹豫了一下,“我只怕朝堂相争,因私误公。狄有八部,朝廷也不是铁板一块。方才诸公计议如何对会狄人,又要离间又要分化。衮衮诸公,不用人离间会要闹上一闹。咱们怎么才能既不误国害民,又能保全自己?咱们毕竟人少。”
内耗很容易给外敌以可趁之机,坑爹莫如岳飞那样,你前线拼命,他后方要你命。
如果双鹰王一气呵进地南下,很多地方就要倒霉,世家能以坞堡为依托结阵自保,郑党就坑爹了。尤其是池家,就他们一家三口,连个帮衬人都没有!池氏是吃过兵乱亏,当时也是池家托大,非京畿不走,无法与盟友姻亲呼应,后被包了饺子,就那样,堂堂第一大族,还坚持了那么几年。现池家,能坚持个几天就算烧了高香了,所以朝廷一定不能垮,世道一定不能乱。
池脩之给了郑琰八字真诀:“该硬则硬,该软则软。”不要吝于去哄一个二货皇帝,当然不要吝于坚持自己立场。世家就是太装了,装得后自己都以为自己是那么高贵冷艳了,这才坏事儿。
想到要哄萧令先,郑琰就胃疼:“萧十七现那副嘴脸,看得人胃疼!昭仁殿这回要是能生个儿子就好了。”
池脩之对于萧令先儿子十分不感冒:“那又如何?”
“!”
“那也是圣人儿子,有许多人等魏王动手吧?”池脩之语气里充满了嫌恶,“远不如先帝多矣!别指望他们能变好。”
这语气略微妙,郑琰恍然。皇帝这种生物,某种程度上跟老公这种生物极其相似。如果你嫁了个会家暴男人,千万不要有“忍一忍,也许他以后会变好呢?”想法,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暴力你,你又如何幻想这个外因消失之后他会不家暴,这都是不靠谱。终结果不过是家暴你一辈子,直到有一个人死亡。
皇帝也是,如果他年轻时候不靠谱,悔悟机会基本为零,不要说“劝谏一下,圣人以后会变成明主”。那是不可能!翻开史书看一看,有几个皇帝能够浪子回头?别抱幻想了!
“还是先看看宗室如何吧。”
“拦又拦不得,只能先看看了,我心中实是矛盾,”池脩之叹了一口气,“既盼着这些人里有一、二可造之材,不致误国,又恐其材不得正用。”
话题有些沉重,郑琰从池脩之肩上探出头去,趴他脸边:“你还认得什么人不?就算眼下不外出,可也先定好了,别叫人抢了先。”
池脩之转头“啵~”郑琰脸上亲了一记:“误不了事儿。”腰一拧,手一揽,郑琰就落到了他膝上坐着。
“战事虽然停了,我还是等情势定了多囤些粮吧。”郑琰跟池脩之商量着事情。
“嗯。明日赴边宗室要陛见,宫中人多事杂,你且不要过去了。”
“好。萧十七可真有干劲儿,国书往来还未有定论,他就这样急了?”
“他这样安排却是对,国书上打嘴皮子官司,从来做不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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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脩之对政治有很高悟性,他说嘴皮子官司做不得准,还真做不得准。
天朝这里书信谴责双鹰王无礼,提出了了一系列礼仪要求,包括双鹰王称谓,包括信纸规格,包括书写格式,还提了一句“你们能不能找个写字好人来写啊?特么国书上字写得像狗趴,你们这是报复社会吧?”这是表现上,通过礼仪之争来争夺双方礼仪地位。直白一条就是,就算狄人原本是一家,你们也分家几百年了,双鹰王你没道理再“吞人家产”。
后,也少不得恫吓之语:“毋违天命,否则黎庶受苦,尸横遍野,尔不惧天兵乎?”
萧令先认为已经分家这一条写得非常好,对提议梁横提出了表扬。郑靖业、蒋进贤等人也用略带诧异目光看了梁横一眼:这个理由用得确实不错。梁横颇有些自得。
萧令先也一边骂双鹰王,摆出教导姿态,另一边也没有放松军备。他接见了即将外出宗室。都是经过挑选人,年纪二、三十岁不等,个个长得都能见人。萧令先对这些亲戚寄予了厚望,大正宫里为他们送行,用词端是慷慨激昂,众宗室也表了忠心,双方都很满意。
就宗室上路没几天,估计还没到边塞时候,边境又传来急警:狄人有小规模调动,不时骚扰边境,杀了人、抢了东西就走。
萧令先气得捶桌:“蛮夷无礼!”完全忘了他给宗室践行时说过,祖国边疆是你们立功好场所,管去杀敌吧,杀了敌人不用偿命还有功劳拿!
你怎么能比我还坏?!萧令先泪眼汪汪地发书谴责双鹰王,一面召集了大臣们来开会:“双鹰王其志不小,虽则国书往来,亦不可不防!还是调军吧!”
大臣们没有反驳,谁都看出来双鹰王不好惹了,萧令先能看到军报,至少顾命大臣们是能看得到。于是皇帝主力、大臣也不反对情况下,国家机器有效地动转了起来。即便如此,做事做老了郑靖业等人也不能“倾全国之力以御敌”。这是常识,国家不能围绕着狄人转。草原之地,得之无用,提前打击,举国上下会不理解,会民怨沸腾。现君臣之中没一个人有这样威信,可以用一个百姓不能完全理解理由就让大家什么都不问地出力还没有怨言。他们只能戒备,只能等。
萧令先谴责书信还没有送到双鹰王王帐,双鹰王回信先到了,此时已经入夏,京城又开始准备一年一度避暑活动了。天气本就热得人心浮气躁,萧令先一拆开信,当场就怒了!
双鹰王信纸一如既往地比萧令先大一号,双鹰王名字一如概名地比萧令先地靠上,写字人一如既往地写着一手烂字。信内容却比上一封还气人!信中写道:我们家事你们别管,如果你家有人闹分家你要镇压我也不会管。否则,我也会不开心你欺负分了家兄弟哟~
来翻译一下:给老子滚蛋!再指手划脚,老子支持人造你反!
萧令先觉得自己中暑了,哆哆嗦嗦地再次召开会议。会上,魏王义愤填赝,大骂双鹰王不是好东西,不懂道理。却一字也不提什么分家事情,心里把双鹰王和萧令先都骂了一回:
这一场会议让所有人都愤怒,他们决定:授权给边将,不可擅开边衅,但是,如果狄人来犯,要给予坚决反击!
真是太热了!萧令先开完了会就带着人去了熙山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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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山凉爽并不能消除萧令先心头怒火,双鹰王仿佛还嫌他不够生气似,再回一封国书,表示:你管得太多了!你要么不管,要么就管得多一点,我人饿了,当然要南下“趁食”,要么乖乖给钱给钱买平安,我们填饱了肚子会考虑你要求。要么你就闭嘴!不抢东西要饿死你老子我啊?
任何一个大国皇帝,国力看起来还不太弱,又民风很彪悍时候,是绝不会想向任何人屈服。萧令先不暴跳如雷,只是捶两下桌子骂两声,已经算是他修养好了。好他没有头脑发热地要亲提十万大军,一举扫平逆狄,只是下令给诸边将,如果狄人再来狄,一定要坚决、彻底地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教训。
然后,萧令先就受到了一个终身难忘教训——他派去十几个宗室,真有两个遇到了来犯边狄人,然后阵亡了。为了保护他们别去死,还为此折了数百人手,这两头猪还是没保住。定远军主将又惊又怒,上表请罪。心里要把萧令先给骂死了,派了一堆祖宗过来!他本来是安排这些人干后勤,没危险。
可这些人从没上过战场,又是年轻人,冲动居多,让他们后方呆着还不乐意,闹着要上前线。不答应了他们就要跟京里告状,你说坑爹不坑爹?
萧令先意图很明显,他偏向自家人,这宗室哪怕血缘再远,死了自己地盘上,自己就要负责任,连辩解都不能辩解。再有,如果萧令先不摆出特别爱护宗室姿态,定远军也不用很害怕。可萧令先他摆姿态来了!宗室们就气焰嚣张,死者亲属就会没理也要犟三分,生出报复之心来。
这个消息却让郑党与世家大喜过望,宗室无能,实是一个好消息!圣人,你别蹦跶了,好吗?
同为顾命之臣卫王看到这样情况也是情绪复杂得很,事发之后,他就让世子写信给还前线其他亲戚询问详情。宗室也不是抱成一团,有说“二人不听号令擅自出击”,有人说“将军把我等放后方不让出战”。过滤掉不必要修饰词,只要眼不是瞎就能发现一个真相:定远军不认可他们能力,要保护他们,他们不肯。于是□掉了。
按照军报,小股狄人数目比他们俩人还要少,他们俩就能人数占优时候把自己给搞死还拖累死很多人。定远军是他哥先帝留下来部队,这支队伍是什么样队伍,他虽然不了解详情,也知道不是很菜。现好了,两个宗室拖累死了几百号人,卫王即使护短也不能说定远军不是。
卫王不想当这个恶人,干脆称病不出。
郑靖业就做得比较绝了,也不问两人败师之罪,只奏请萧令先:“还是早日迎遗骸归葬吧。定远军现缺了几百人,也要抽调精锐补足,要补什么样人,还是让定远军具折奏来吧。不要误了国事。”和稀泥和过去了。那几百人除了一点抚恤金,再免家中几年赋税徭役,死了也就白死了。
郑靖业这样做已经算厚道了,无奈有人不肯领情,宗室跑到萧令先那里大哭特哭:“多好孩子,死得多冤呐!还没留后呢!”又切齿大骂定远军,“怎么好好人到了他那里就没了呢?必是嫉恨我儿,恐其立功,请圣人一定要严惩凶徒啊!”
萧令先一个头两个大,问罪定远军吧,舍不得,真舍不得,那是他爹留下来人,平素对他也够好,还比较听话。又是个有真本事人,这件事情谁对谁错还五五之数。可那一边是他家亲戚,还是他亲自把人送走去死。
萧令先无奈地道:“此事自有军法处置,你们先回去吧,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宗室们仗着萧令先好说话,一开始是赖翠微宫里不肯走。郑靖业看这个样子不像话,让人去请卫王:“事涉宗室,我一外臣不好插言,令尊既是圣人长辈,又是顾全之臣,正好处置。”
卫王把心爱砚台都摔了,大骂郑靖业不厚道:“首相不肯任事!”尼玛我就是为了躲这个才装病,你又拉我出去蹓!
卫王把心一横,躺倒了!
郑靖业得了情报,心说,你个老狐狸。然后装作很焦急地样子跑到了萧令先那里,也不看哭得不像人样宗室们,只是很急切地道:“圣人,卫王卧病不起!”又呵斥宗室们,“卫王病了,你们哭成这样是要做什么?是要诅咒卫王吗?”
一打岔,才把宗室们给弄走了。此后宗室们虽然不哭了,却是天天来骚扰萧令先。萧令先不得不派人去前线调,派就是卫王儿子萧深。卫王要气死了!病也好了,把宗室们拎过来一通大骂:“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心里清楚,”扔出一叠信来,“我给你们留着情面呢,你们偏偏自己不要脸!”还要把我儿子推上前线,你们想死啊?!
宗室里真有脑子灵活人,一看这些信就明白了,事情瞒不住,自家人都有说不好。就算萧深回来愿意代为遮掩,其他人也要把这事捅出来。此后虽然还往翠微宫去报到,态度就和气了很多。又叔叔伯伯地叫着卫王,请他帮忙,又央到萧深:回来说好一点。不追究定远军可以,咱们家孩子也不能说得太差了。
萧深不得不琢磨了一个说法:“定远军爱护后辈,宗室们一心报国,但是刀箭无眼,宗室不幸罹难。”瞧,还没出发,报告都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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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乱七八糟事情让郑党与世家颇为振奋,借此机会,他们又塞了两个人把空出来职位给补上了,这一回,肯定不会补上萧令先人了。
郑琰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她布置一处退步。有了孩子,郑琰觉得自己思想保守了很多,她甚至已经考虑如果遇到兵祸要怎么办了。由于宗族强盛,大宗大族都会建坞堡,聚族以自保。池家人口少得可怜,郑琰还是积极地张罗。
熙山不远山区里择一处地势适合守卫地方,建起庄园坞堡,囤积粮食,庄园内有各种基本作坊,有少量耕地。再有就是陆续迁居佃农、奴婢过去居住,保证人口性别比例协调。这样坞堡大军压境时候或许不太顶事,但是少一少兵马面前,至少能够争取到时间来周旋。
阿庆等人对此很不解:“娘子怎么想到弄这里了?也太偏了些!”其时环境都是无污染,谈不上追求自然景观。哪里都是风景优美,生活便利才是大家追求。
郑琰什么都没解释,不过是有备无患,没有必要说出来让大家担心。阿庆等不到答案,只当是郑琰又突出奇想了,耸耸肩膀出去了。
郑琰忽然愣了神儿,像她现这样都想退路了,虽然可能是杞人忧天,也有可能是她想得太超前。却足证现人心,实是不怎么稳。
很,她猜测就得到了印证。
从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萧令先与双鹰王呕气时候,他国内,出现了零星农民起义火花!
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萧令先喜欢括隐,喜欢中央集权,下面官员就有会顺着他意思来。虽然郑靖业提出了括隐任务暂缓,减少任务量,也作为明文发下去了。依旧有官员要政绩!
有这样想法非止一人。世家惹不起,小民还是能动一动!
这是一个什么大环境呢?这是一个中央随时准备应战,抽调各种人力物力财力时候。本来各种徭役已经够多了,你还不知足地要割小民之血肉以添政绩!找死呢吧?
郑靖业大怒,拎着急报就去找萧令先:“圣人,出事了。”
萧令先看着郑靖业一张黑脸,非常紧张地道:“狄人开战了?”
“比那个狠!圣人不是应了臣,不再催逼括隐了吗?现怎么又因为括隐激起民变了呢?”
萧令先一愣,他先生气了:“真是胡闹!隐田还有理了?太傅怎么也护着不法之徒?”
蒋进贤很有义气地为郑靖业解释:“圣人,先帝与圣人治下,隐田本就没有那么多,有些田确是抛了荒。现圣人定下了括隐数目,便有下官为讨好圣人,明明辖内没那么多隐田也要括出来!这些田只存于纸面上,不存于现实中啊!”
郑靖业怕萧令先不明白,解释得为详细:“一地,只有一百亩隐田,非要括出两百亩来。多出来这一百亩田赋是要交,只有让百姓来出!”本来田种得好好,结果有人说你们这是隐田,要再交一倍税,这不坑爹呢吗?人不反你反谁啊?
两个宰相挺昧良心,真有这么多隐田,但是他们隐去了地方官对于世家畏惧。也有地方官敢动世家,可他们没池脩之那样背景,也有许多人没有那么高声望。世家容易鼓动了百姓跟地方官死磕。
于是就有人打出了反对昏君、反对□旗号。
萧令先生气就是这昏君二字!“朕是昏君吗?朕励精图治,为就是让小民过上好日子,他们他们居然这样说朕!”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我都跟世家对着干了,你们还这样说我!你们有良心吗?
“剿!剿!剿!”萧令先咬牙切齿。
郑靖业与蒋进贤对望一眼,应了下来,郑靖业道:“既剿且抚,方为上策。乱民充军,正可作边事之用。”
蒋进贤道:“此皆地方无能,当黜之。”肯动手都是支持皇帝胡闹,当然要打击一下。
萧令先气得直点头:“就这样!”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惊奇,面对农民起义神转折,郑琰只能感叹这世道越来越难混了:“内忧外患,人或为蝼蚁。萧十七,真是昏君呐!”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好青年,萧令先皇帝这个位置上,不客气地说,称得上是“昏庸”了。看不清形势、识人不准是为昏,不能很好地应对各种事情是为庸。不是每个昏君都得酒池肉林地过日子、妖姬狡童地xx、杀忠良用奸佞,他们很可能是勤俭自律、菩萨心肠、温文尔雅,但是,不能带领国家富强、让人民生活幸福安康、让各利益阶层达到一个相对平衡,对于皇帝来说就是渎职。
不客气地说一句:谁特么管你吃什么、用什么、睡了哪个男人女人?大家关心自己肚子、自己老婆、自己人身财产安全。这才是你该注意。
如果做不到这些,你就是个赔钱货,再自称人品高洁、忧国忧民都没用!人民真会用脚投票!特别特别形象又写实“站队”。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我忏悔,明天一定准时,按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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