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王府井”偶遇“

正月初二是北京人赶庙会日子,逛王府井倒不多,居然没堵车，张南风喜欢飙车,到卡地亚时比约定时间早了整整1分钟。

        张南风进门时,看见店门口站着一个年轻漂亮女孩，眉目如画，脸有点婴儿肥,清纯可爱,正全神贯注盯着橱窗里摆设看——这种情况很常见。张南风也没放心上，径直走到女表柜台，看了一圈,然后坐高脚椅上,一面跟售货员聊天，一面等徐洪森。

        1分钟过去了，女孩还站那，张南风发现女孩其实并不是看橱窗——再漂亮首饰也不会有人站那一动不动看1分钟，她其实是等人，因为她不时东张西望——这也很常见，张南风也没放心上，但是马上他就知道女孩等谁了，张南风绝佳视力发现女孩脸上忽然升起了红晕，眼神含情脉脉，然后……徐洪森出现了。

        徐洪森女孩面前站住了脚，满面春风跟女孩打招呼，两人站着说了几分钟，然后，徐洪森推开门，请女孩先进门。张南风晕，那女孩穿着带艳丽横条纹耦色羽绒服，带绒球彩色毛线帽，旅游鞋，素面朝天，一副大学生样子，徐洪森怎么去勾搭这么年轻女孩？这不是缺德嘛。

        徐洪森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说：“楚楚，你随便四处看看，有什么喜欢，告诉我。我陪南风挑手表。”

        “好，徐哥哥。”赵楚卷着舌头说，看了徐洪森一眼，一脸崇拜样子，走到旁边柜台去了。张南风暗暗皱眉，当然，这不关他事。

        两人低头一起看表。徐洪森低声问：“送给谁，什么目，多大年龄，什么身份，什么价位？”

        张南风买表是要送给一个高官，但是是给他太太戴。徐洪森挑了一个表盘比较大方形女表，黑色皮表带，三十几万价钱：“这个应该合适她，气派足，不张扬。”

        张南风点点头。徐洪森眼睛落了旁边一款细巧女表上，也是方，也是黑色皮表带，表盘镶着一圈碎钻，十几万价格：“先生，请把这块表也给我看看。”

        售货员用带着白手套手把手表取出，去掉表托，放灰色丝绒托盘里，徐洪森抓手里细看：“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张南风点点头：“很合她气质。”

        徐洪森嘴角露出温柔笑容，想象这款精致女表带林蓉皓腕上样子，林蓉手臂修长，皮肤细腻，如果一只手带着这款表，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束成圈皮带……徐洪森赶紧把思绪拉回来。

        两人付过款，徐洪森把表塞自己包里，打算下次约会时让林蓉戴上，但是林蓉肯定会走时，又把表留他那里，哎……

        东西买完了，徐洪森走到赵楚面前：“楚楚，有什么喜欢？”

        赵楚摇摇头，过去她也跟女同学逛过这一带，都是看橱窗，没进来过，刚才看了一圈，这里没一样东西是低于五位数：“徐哥哥，你们买好了？”

        “嗯，办完了。我们走吧。想不想去吃冰淇淋？”徐洪森心里琢磨着，赵楚这么特意跑过来看自己一眼，不能就这么把她扔大街上就走了吧，是不是应该把她送回家才不失风度？但是自己晚上还另有应酬。

        徐洪森有点不知所措，赵楚是个大学生，既不是风尘女子，也不是熟女少妇，找自己目也不是为了钱或者为了性，怎么对待她合适呢？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徐洪森忽然觉得有点狼狈。

        三人出门，张南风想告辞，徐洪森却不想单独跟赵楚一起，于是说：“南风，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

        张南风感觉到，有一正一反两股情绪自己身边这两人身上迸发，赵楚是明显不愿自己跟后面，徐洪森是一定要拽上自己。张南风不想插这种跟浪荡男人跟小姑娘拉拉扯扯事件里面，省得羊肉没吃，倒惹来一身骚，但是，好吧，为朋友两肋插刀，就当自己一脚踩了奶油蛋糕上。

        三人步行进了一家冷饮店，屋内暖气打得足足，大家脱了外套，徐洪森叫了两杯咖啡，一盒哈根达斯冰激凌，然后大家坐下闲聊。

        张南风又开始皱眉头了，他第一次发现，女孩笑声还真是“格格”响。赵楚满脸天真，两个大眼珠子一眨不眨一直粘徐洪森身上，就像他是个蛋筒冰激凌，徐洪森随便说句什么话，她都“格格”笑个不停。

        张南风还发现，赵楚笑起来确实很好看，牙齿整齐洁白，两腮上有两个甜美酒窝，看来，赵楚是知道自己怎么样可爱。

        “……嗯，过年这段时间我一直挺忙，初七上班前应酬不断，上班后放假这段时间事情又都得赶……”徐洪森那回答赵楚“徐哥哥，你忙什么呢”问题。

        “徐哥哥，您真了不起。”赵楚一脸仰慕。

        徐洪森想到赵楚这么大冬天特意跑到王府井来“巧遇”自己，心里多少有点感触：到底是学生，初恋热情百无禁忌，自己多少年都没看见这么单纯明白心意了？

        徐洪森不由想到了林蓉，虽然两人肌肤相亲，她心却像覆盖着一层壳，永远对自己封闭着。

        咖啡芳香飘满小店，背景音乐若有若无，屋内顾客寥寥，玻璃窗外，行人北京冬日下午斜阳中缩紧了肩背走过。徐洪森咖啡冉冉上升雾气中，随意而坐，侃侃而谈，仪态越来越潇洒优雅，谈吐越来越落拓不羁。

        张南风却开始不耐烦了，看了一眼手表，不明白徐洪森到底想干嘛，这种小姑娘比干面粉粘不得，到时候，哭了，闹了，要哄了，怀孕了，自杀了，父母找上门了……徐洪森是不是生活太无聊了？

        过了会，赵楚去上卫生间，张南风低声问：“徐哥，这女孩是咋回事？你怎么认识？勾搭她多久了？”

        徐洪森不满瞟了他一眼：“什么措辞啊。她是我爸一个朋友女儿，昨天到我家吃午饭，我随口告诉我爸我今天来这陪你买表，她就自动出现了。天地良心，我可真没对她动歪脑筋。”

        “你良心早进狗肚子里了。老爸朋友女儿你都敢打主意，我看你是想吃不了兜着走。”

        “我真没有。一个学生妹，我会打她主意吗？我可没约她今天来这见面。”徐洪森觉得自己泪比黛玉多，情比窦娥冤。

        张南风心里想：这年头，女人真他妈一个比一个主动，跟没见过男人似。

        又看看徐洪森：这年头，男人一个个比狗还急，谁他妈都敢上，跟没见过女人似。

        张南风感慨：世风日下，像我这么正派男人哪里去找。

        一会儿，赵楚回来了，张南风看两人还没走意思，不由恼火，忽然说：“对了，徐哥，飞虹夜都会从年三十到正月初四一直关门，连个鬼都没有。林蓉一人住那不好吧，昨晚上我叫她去我那睡了。”

        徐洪森一愣，心里暗暗骂自己疏忽：“啊，谢谢你。”转眼眉头皱紧了,“她住宋悦那都有半年了，我叫她搬我那去，她又不肯，叫她租房住，她又说一人租一套房，太贵，跟别人合租，又太嘈杂……”徐洪森心头隐痛又升了起来：林蓉，为什么你要跟我分得那么清。

        “林蓉那么省，怎么可能舍得一人租一套房住，而且，一般价钱也租不到什么好房。其实，她倒是可以住我那，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过，她肯定不肯。”张南风也皱起了眉头，“她倒是不怕给宋悦添麻烦。”

        徐洪森不语，虽然徐洪森根本不把宋悦当对手看——这男人条件弱爆了，但是林蓉对宋悦信任却时常不经意流露出来，慢慢成了他心头一根刺。

        赵楚只听见飞虹夜都会这几个字，什么林蓉住我那，住你那，住他那，云里雾里。

        徐洪森没心情再跟赵楚*了：“楚楚，我晚上还有应酬，得先走一步。你怎么回家？”

        “我？坐公车。”

        徐洪森看看张南风。张南风心里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小子专门叫我擦屁股，我好欺负是不是？

        “赵小姐，我送你回家。”张南风勉强装大方，心里合计着，是不是该叫徐洪森掏劳务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燃油费，汽车使用费，尾气排放费……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赵楚赶紧说。

        “楚楚，不要客气，南风是我好朋友。”徐洪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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