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车后的乌龙错位（三）

绯色羽织夹杂纯洁的白，素白的丝带缠绕长长的红发，俊美不似凡人的男人漫步在人间，与另一位黑发男人擦肩而过。

        腰间的打刀发出阵阵嗡鸣，似乎在呼唤着谁，织田作之助停住脚步，淡漠的视线与织田信长戏谑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呦，我说怎么找不到丢失的刀，原来是藏在你这里了。”

        织田作之助收回视线，抬手轻轻拂过腰间的打刀，左文字安静一点，我还要找离家出走的太宰呢。打刀似被安抚，安静地陪伴他的小主人。

        织田信长盯着红发男人离去的背影，不可置信地自我反问：“左文字抛弃他的主人，世人崇拜，最伟大的将军大人了吗？！”

        可可爱爱的毛茸茸，狐之助诚实点头，“显然是的，将军大人，您的左文字另择他主了呢。”

        笼中雀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金笼里啊！织田信长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老血，夭寿哦，他的刀长腿跟个红发小子跑了！

        织田作之助将手放在腰间的打刀上，似乎这样就可以碰触到温柔的樱色剑客，声音淡淡，却无法让人忽视其中的落寞，“左文字，你也要离开我吗？”

        嗡，打刀轻轻回应他的小主人，「不会离开作之助的。」

        织田作之助的嘴角翘起些许弧度，在宫田一枝好奇的视线中抬手，按响了织田宅的门铃。宫田一枝跑下楼，急得连鞋都忘记穿了。

        “你是谁？”你是谁？我们见过吗？为什么见到你这个样子，我会觉得很难过，难过得想要流泪。

        织田作之助单膝蹲在宫田一枝面前，轻轻为少女擦去泪水。“一枝，不要哭泣。”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连宫田一枝都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哭泣。明明织田作之助的话语没有温度，她感觉到了令人绝望的悲伤。

        作之助，作之助，你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饿肚子，有没有新的家人，有没有…活到长大…

        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织田作之助只能轻轻拍打少女的背部，防止哭泣的少女窒息。黑泽阵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大一小，发出了嫌弃的语气词。

        “啧。”

        织田作之助坐在书桌前，翻看着大庭叶藏的著作，嗯，太宰的小说的确很精彩。织田柳吉将哭到睡着的宫田一枝送回家，端来妈妈刚做好的小蛋糕。

        “太宰呢？”织田柳吉直奔主题。

        “世界之书，或者你可以称祂为天衣无缝或者织田天衣。我们签订契约，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祂成为我的道具。”织田作之助的手指在书架中穿梭，抽出歌川一马的书籍，将其放在大庭叶藏的著作旁，“类似与妖怪化形，天衣也经常以为我的形象行走在人间之外的空间。”

        “天衣又闯了什么祸？”织田柳吉熟练得令人心疼。

        织田作之助拂过《小丑之书》，指尖是封面凹凸不平的触感，“「时间」是万物不可触碰的禁忌法则之一，触碰时间法则必要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太宰很听话，不会触犯禁忌。”

        “除非那和你有关。”

        “我曾数次修改「织田作之助」的结局，”察觉到两个少年奇怪的视线，织田作之助补充到，“我有世界级的管理员权限。”

        “哦。”快看，这有个挂逼！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织田作之助会死在二十三岁那年，无一例外。我翻阅了很多资料，也问过很多前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世界主线人物的生死不可更改，但兰堂还活着。于是我做了一个实验，也得了织田作之助的唯一生机。”

        织田作之助似在叹息，神明爱世人，太宰治独爱织田作之助，“太宰是那场实验中的唯一变量。”

        织田柳吉猛地站了起来，严厉质问神明：“太宰呢？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来这里？！你把太宰一个宰丢在神座了？！”

        “这便是我今天来到人间的目的。太宰回到了过去，他要杀死过去的「太宰治」。”

        约莫是闲暇时的聊天，太宰治从天衣无缝口中得知，织田作曾无数次回溯时间试图创造出「完美大结局」，织田作从无数时间线中选择了一条相对完美的瑕疵时间线。

        “一个老掉牙的「鸡生蛋，蛋生鸡」的哲学问题啦，如果织田作活着，那神明初就不会诞生，那么织田作就不可能活着——哎呀，反正织田作已经放弃了唯一的那条时间线……小宰子，我答应过织田作要保密，不能告诉你的！”

        太宰治总有办法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一切，哪怕是世界之书，他也能撬开祂的嘴巴，得到他想要的情报。

        「太宰治是唯一变量。太宰治活，织田作之助死；织田作之助活，太宰治死——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永远无法共存。」

        如此可笑的事实，肆意讽刺着太宰治的自以为是。太宰治以为是森鸥外害死了他的织田作，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害死织田作之助的人——是他太宰治。

        太宰治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他竟然一直以为织田作的死亡是因为森鸥外那个人渣，织田作比谁热爱生命，织田作怎么会…怎么会…

        啊哈，太宰治啊太宰治，乱步说得没错，太宰治是世界第一的大笨蛋，超级无敌的大笨蛋！

        ————

        织田柳吉抱着一把名为「宗三左文字」的打刀，小心翼翼地行走时间长河中，在时空的缝隙中寻找离家出后的太宰治。

        但他好像走错地方了，墙壁排排书架，无数书籍陈列其中，黑色的披风簇拥他，烟枪缭绕白色烟雾，赤色和服的男人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领袖气质。

        “孩子？”男人仔细打量了番织田柳吉后，松了一口气，“是误入的生人啊。我是芥川龙之介，一个…无用的烟鬼。”

        “我是织田柳吉，一个爱吃辣咖喱的高中生。”织田柳吉看见了男人疲惫的灵魂，“芥川哥哥，你很累吗？”

        “啊…也许吧…总感觉有些任性…”芥川龙之介熄灭烟枪，对着陌生的少年坦露心声，“私自离开，辜负了朋友们的期待，但我有些累了。”

        织田柳吉摇摇头，漂亮的蓝色眼睛倒映出男人的身影，“我的意思是，没人知道你的存在，扮演另一个人很累吧。”

        「芥川龙之介」猛地看向陌生的人类少年，“你是谁？”

        “芥川大老师！”红头发的元气少年扑进了「芥川龙之介」的怀里，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软软的撒娇，嘤嘤嘤的哭泣，“再吸不到最爱的芥川大老师我就要死了！”

        “太宰，离开那个人！他不是芥川老师。”来人一头深蓝色短发，戴着一副墨镜，将武器对准昔日敬仰的前辈。

        织田柳吉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走错路，原来这里有个爱哭鬼太宰，那这位戴眼镜的健气小哥是坂口安吾了吧。

        “这位人类少年从哪里冒出来的啊？！等等，把太宰留下啊喂！”

        「芥川龙之介」挟持爱哭鬼太宰噗通一声跳进书里，健气安吾紧追着噗通一声跟着跳进了书里，织田柳吉绕着书打了圈，好厉害哦，书会吃人诶！

        织田柳吉抱紧左文字，噗通一声跳进了书里，但他的运气似乎不太好，落在了荒无人烟的郊外。等他找到几人时，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也看到那位真正的芥川龙之介，是位无比风雅的大人呢。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无赖派三人组拥在一起。哭唧唧的红色太宰好好玩，像颗可口的樱桃，呀，大板腔的织田作之助哎，还是危险的人妻麻花辫发型。

        “人类的孩子？”织田作之助觉得红发少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们认识吗？”

        织田柳吉点点头，又摇摇头，“织田哥哥，我是来找离家出走的孩子，你有见过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中二少年吗？”

        小樱桃从织田作之助的怀里抬起头，吸吸鼻子，“你怎么知道织田作的名字？”

        织田柳吉无视了众人的戒备眼神，认真地告诉织田作之助，如果遇见缠满绷带的中二少年，并且他不任性地不听话时，就叫他的全名。

        “百分百灵验的哦。”织田柳吉挥挥手，与异世界的大家告别。

        “等等，不要自顾自地对织田作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啊！”

        小樱桃鲁莽地冲向少年的背影，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连忙去追冲动的太宰治，然后太宰治脚下一滑，直接扑倒了少年。

        地面突兀虚化，如同深渊即将吞噬两人。织田作之助一个飞扑，只抓到了少年抱着的打刀，随后同两人一同掉进虚无空间中，坂口安吾在空间入口关闭的前一秒，纵身越下。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扶着对方起身，环视四周，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两人，少年口中的绷带中二少年坐在椅子上，戏谑地看向两人，“哟，现在杀手的职业素养不行啊。”

        坂口安吾弱弱地狡辩，“如果，我说我们不是刺客，您，相信吗？”

        “呵。”太宰治挥挥手，示意手下带误入的小老鼠下去，至于小老鼠的结局，只能说看天意了。

        织田作之助盯着绷带若有所思，黑衣人渐渐靠近，坂口安吾握住了腰间的武器，实在不行就只能拼一把了。

        “太宰，初次见面，我是织田作之助。”

        人妻麻花辫的男人爽朗地自我介绍，丝毫不担心此刻的危险处境。

        太宰治的表情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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