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夏桑的日子似乎又回归了平静，姜华自那以后再也没找过自己，上次失联的事，也因自己的及时补救没有酿成后果。

        只是她的身边，似乎多了一个李翰。这让她有不自在，觉得当时冲动了。所幸李翰似乎很“识趣”，他仿佛知道夏桑并不太喜欢肢体接触。顶多就是轻轻地揽一下她，摸一下她的头。约会也是吃饭，看个电影，去书店坐坐。

        在某个恍惚间，她会觉得自己这哪像恋爱。想起刚和姜华在一起的时候就接吻了，脑海中回想到过去的种种，夏桑不禁面红耳赤。

        虽李翰还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夏桑总惧怕他会有什么亲密动作。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一旦李翰靠她近点，她就感觉连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充满了防备。

        夏桑觉得困惑。回去问昉然：“对一个人身体有抵触，是不是不喜欢他。”

        昉然咬着苹果翻了个白眼：“那当然了，身体最诚实了。”

        “哦。”

        昉然见夏桑若有所思的样子：“哎哎，和那个记者交往的不顺利啊。”

        “也没吧”夏桑不免回想与姜华的种种，哪怕已经过去七年之久，这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对比的感情经历，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依然历久弥新。但想到现在，她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昉然，大约，每个年龄阶段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昉然对话。

        “你傻呀，爱情不分年龄，你们这种就是太冷了，冷的过分，是真爱不？”昉然说起来活像一个恋爱专家。

        “怎么说的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夏桑沉默了，和李翰的这段关系，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突然觉得自己依然不成熟，总是在冲动下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

        姜华在拿到程禾给的调查报告后，在家里不吃不喝、足不出户地呆了一天一夜。

        2009年3月，夏卫国因侵占资金被开除，责令退还450万侵占资金。昔日的财务总监名誉扫地，面临牢狱之灾。其妻变卖两套房产加一套老屋，勉强补上漏洞。一家三口租住在仅50平的老式居民楼内。夏卫国至此一蹶不振，终日饮酒，多次入院，身患多种疾病，最严重的的是重度抑郁症。

        2009年4月，夏桑考上研究生，与大学男友分手，后放弃读研。

        6月毕业回b城，8月开始工作。从最基础的内勤做起，聪慧、勤恳，成为当时最先提拔的年轻人。

        2011年，通过竞争性考试，换单位，再次提拔。

        2016年，顶头上司吴主任调任园区办，被推荐至园区办，任副主任。

        期间，努力改善一家人的生活。2012年，购入一套小户型二手房，结束租房生涯。2015年，购车。并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与男□□往的痕迹。直至今年11月，与一名为李翰的记者交往密切，疑似男朋友。

        一天一夜的时间，从不抽烟的姜华抽掉了3包烟。已是半夜，但他仍忍不住驱车到了夏桑的寝室楼下，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

        姜华不禁回想与夏桑重逢后的每个镜头，初次见面时的，从花鹏回来船上时的，醉酒后流着眼泪的……那么多次，每一个表情，其实都有着抹不开的忧伤，和强作的镇定。他怎么一直没有发现，眼前的夏桑，早已和以前判若两人了呢。

        他又想起大学时自己混蛋地说出分手的场景，他万万没想到偏偏在同一时间她遭遇了如此大的家庭变故。

        懊恼、悔恨、自责的情绪缠绕着他，让他拼命捶打自己，红了眼眶……

        而其实，程禾是在姜华之前看了调查报告的，当时他正好有事在大恒集团总部所在地s市。看完调查报告，他一边吩咐助理把调查报告发送给姜华，一边驱车赶往大恒集团，把车开得风驰电掣的。

        他想起那个叫做夏桑的女孩，姜华心心念念了七年的前女友。想起她针尖对麦芒地把说她的人怼得无所遁形，想起她在开工仪式上落落大方，她身上仿佛有一股劲，这股劲原先在他眼里是世俗的上进感，他对此充满了不屑。

        原来在这一切的背后，她肩上扛着这样的一个家庭。

        大厦的最顶层，硕大的办公室，他横冲直撞地就进去了。正在文件上签字的中年女人丝毫没被他的架势所影响，继续流畅地签完字。

        待秘书退下。“干什么，毛毛躁躁的，三十多的人了。”

        程禾一点也不废话，“七年前，公司易手，你从大哥手里接手公司管理权，真是因为大哥经营不善、濒临破产吗？”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进我办公室不预约就算了，连门也不敲，还直接质问我！哪像个总经理的样子！”

        “妈！你先回答我。”程禾显然不吃那套。原本他就对大哥脱离公司的事心存疑惑，现在疑惑更深了。

        “没什么好回答的，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没有我，大恒早就破产了。”

        “那财务总监怎么会侵占公司的资产，如果他侵占了，按照常理手头应该有的是钱！不可能需要变卖房产来还钱，人家还因此差点家破人亡！在你的眼里，只有利益二字，别人的人生就是蝼蚁了，是吧？”程禾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如果你是来和我谈这个的，你出去吧。”说着要拨打电话喊秘书进来。程母知道今日的程禾有些反应过度了，但她看着眼前这个怒目而睁继续刺激他，只是避重就轻地逃避。

        这让程禾更加觉得母亲是因为心虚才如此。

        程禾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走出大厦，他的身后，是硕大的“大恒集团”的广告牌，在阳光下显得特别晃眼。

        ……

        经过昉然的“点拨”，她觉得有必要找李翰谈谈，先回到朋友的状态，但又觉得不知道如何开口，这让她觉得有点为难。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吴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倒阴差阳错地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敲了敲主任的门，夏桑的心还是有点惴惴的，担心着上次的事。主任却笑吟吟地：“夏桑，最近忙坏了吧。”

        “最近还好。现在园区办的工作也差不多步入正轨了。不像刚来的时候，什么都要开疆拓土的，的确比较累。”夏桑实话实说。

        “开疆拓土，说的好。夏桑啊，其实，就在上午，领导已经决定要让你去新的领域‘开疆拓土’了。”

        “啊？我要调离岗位了吗？”夏桑有些吃惊，从主任的神色里，她看不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园区成立了一个招商团队，你将作为其中的一员，前往s市招商。”说着，主任顿了顿，“夏桑啊，这是个好机会，要是招商成绩好，对你们年轻人来说是难得的发展空间。昉然是早就定下来要去的，但上午突然又加了你的名字。”

        “啊？那我们办公室又得招人了。”夏桑有些诧异，在同一个办公室同时抽取两个人，这不符合惯例。

        “是啊。你一直都很努力，也要求上进，我都看在眼里。这次出去于你有益，我也就没提异议。”夏桑在主任的眼里看到了恳切。“到了那，好好努力，希望能带着好成绩回来。”

        “嗯。谢谢主任。”

        走出主任办公室，夏桑发自内心地觉得，遇到一个好的领导，是她这几年阴暗的人生里，难得的温暖了。当然还有李翰，他也算是屡次给与她关怀的人。所以她也不忍心直接伤害他。幸好，幸好要离开b城一阵子，可以不用直面李翰咄咄的追求架势。夏桑突然一脸轻松。

        “啥事这么开心呀？”进了办公室，看到夏桑笑脸盈盈的样子，昉然好奇地问道。

        “我还没说你呢，你要去招商这么大的事居然也没说。我今天听主任说了才知道。”夏桑觉得昉然不够义气，颇有微词。

        “我，我，之前说要叫我保密。办公室就选了我一个，也是担心你的情绪。”昉然的声音轻轻的，有点理亏的样子。

        “那就奇怪了。既然选了你，为什么突然叫我一起。你看啊，我们俩都是办公室的，都抽走了还。”

        “夏桑你也要去吗？太好了！”昉然一阵如释重负。

        夏桑心里明白，这种去外地招商的机会，是年轻人争相争取的香饽饽，昉然的家庭肯定帮她运作了，所以她才三缄其口。她只是在关注，是什么原因，非要定她一起去招商，不顾已经抽调了昉然的现实？

        夏桑当然不知道，几个小时前，程禾直接找了园区办“一把手”，点名要求夏桑也加入招商团队前往s市招商。程禾毕竟是重大的合作伙伴，而且这是合作以来，程总经理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提了一个似乎与工作无关的要求，且这个要求并不难办到。

        几乎是没经过犹豫的，程禾的要求就被答应了下来。

        一听对方答应了，程禾像是办了件大事般地松了一口气：“您居然也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把夏桑带上。”

        “夏桑主任是我们园区办的人才，脑子活、有韧劲，招商也需要强将，人之常情啊。”

        “所以为了给这次招商如虎添翼，我还要求亲自带队去。”程禾的一脸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难怪姜华以前总说程禾有两张脸，工作的时候一张脸，不工作的时候又是一张脸。

        程禾工作狂的名声是早已在外的，撇开他大恒集团少东家的身份不谈，短短几年的时间，挂帅的两个子公司就给集团创造了不菲的收益。这在业内早已是佳话。如今这个虽还年轻的程总，主动请缨虽让他感到意外，到利弊分析一下，有程总的人脉支撑，此次招商团队还真的可以说的“如虎添翼”。

        “有程总给我们做支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达成共识后，程禾匆匆地离开了园区办。他走得很快，又挑了侧门离开。没有人看到他曾出现过。

        所以夏桑从来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而她，更无法预料到，这些改变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怎样的悲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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