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客

洛夏前天接到赵凝的电话，才发现自己忘了告知她留宿的事有了结果，两个人约好周末见面，等洛夏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赵凝已经帮她点好了卡布奇诺。

        赵凝看着眼前低头搅动咖啡的人，忍不住说：“洛夏，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爱卡布奇诺的人。”

        洛夏冲她笑了笑，眼睛亮若星辰，“我觉得很好喝。”

        “别冲我这么笑，受不住。”赵凝夸张地捂住一下自己的胸口，身子往椅背上靠，一副芳心大乱的样子。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洛夏被她逗得直乐。

        赵凝摇了摇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想到自己大学第一次见到洛夏的场景：一席青绿色的连衣裙，披散的墨色长发，一双亮晶晶的星星眼，她一笑让人觉得一切都黯然失色。

        赵凝没有认识她之前，总觉得“星星眼”这种说法属实夸张，后来却觉得书上的描写太过单薄，没有身临其境来的震撼，被洛夏望着，总有一种被”净化“的感觉，她的眼睛像清澈的小溪，平静又充满了生机。

        她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人，却充满了灵气，当时有美院的学长请她做模特，画作拿去参展得了一等奖，名字就叫《春》。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才步入正题，当赵凝听到洛夏说那天接电话的人是她曾经很要好的朋友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那个人说话态度那么强硬。”

        “你不知道，我那天给你打电话，被他狠狠训了一通。”赵凝说着，放下手中的刀叉，清了一下嗓子，开始模仿陆叙冬的语气。

        “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呆在酒吧，你身为她的朋友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只想找个地把自己埋了，毫无还嘴之力。”赵凝握住洛夏的手，语气有些庆幸地说：“都是我不好，幸亏是你朋友把你带走了。”

        洛夏看着她充满歉意的眼神，轻声安慰道：“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嘛，没事啦，下次你不在，我肯定不喝酒。”

        “别，”听到这话赵凝立马摆了摆双手，“以后我绝对不会约你去酒吧了。”她怕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到时候自己连找地哭的地方都没有，那天被人一番“训”之后，她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带着洛夏这么一个乖乖“胡来”。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洛夏：“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你第一次去酒吧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对吧？”

        洛夏没想到她突然说起这个，神情一顿，接着点了点头。被她这么一问，洛夏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倾诉欲，“就是那天给你打电话的人。”

        “啊？啊！”赵凝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走向，想到那些年洛夏隐约透露的信息，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我也没想到，我们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我那天接电话，觉得他也挺在意你的。”赵凝见她一脸失落，忍不住安慰道。

        洛夏听到这话，抿了抿嘴角，“那我们毕竟曾经关系很好嘛。”

        哪怕是一句安慰，洛夏也觉得足够了，最起码不只她一个人在乎他们之间曾经的友情。

        “你会后悔吗？后悔和他表白，连朋友都没得做。”

        洛夏笑着摇了摇头，“不后悔。”她的语气坚定，没有一丝迟疑和摇摆。

        赵凝看着她眼里的柔情，只觉得心疼。

        她对感情这种事看得很淡，起初知道洛夏喜欢一个人从初中到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她只觉得匪夷所思，她以为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文学作品里，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当事人不是死别就是团灭。

        “你现在还喜欢他？”对上洛夏的眼睛，赵凝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她想了想，接着说：“不是我质疑你，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一种习惯呢？”

        “或许你早就不喜欢他了，也许以后会有更合适的人出现呢？”

        “我以前也以为这是一种习惯，后来我发现这是我的本能，就像猫生来吃鱼，兔子最爱葫芦卜，满足我所有需求的不是什么金钱名利，也不是什么崇高理想，偏偏是他，我也没有办法。”

        赵凝头一次听到她说这番话，心里满是震动，她想到洛夏曾经出版过的小说，里面的角色无一不是深情的，时间对于她们来说只是最简单的考验。

        “那现在呢？你们又重逢了？”

        洛夏被她问住了，这些天一堆事挤在一起，她还没有好好想过这件事。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先离他远一点，我没有以前的勇气了，也不想再遭受之前的心烦意乱。”她将手中的咖啡饮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说这个了，过几天会有作家来我们学校开签售会，学校还要拍新的招生短片，我估计要忙一段时间，没时间出来和你约会了。”

        洛夏托着下巴，神情恹恹地看着赵凝。

        两个人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每周尽量聚一次。

        “这些事和你一个图书管理员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我闲。”

        接下来的一周，洛夏的工作量在赵姐的安排下逐渐达到了两年来的“顶峰”，她一心不敢二用，无意中把陆叙冬抛在脑后。

        “洛老师。”

        洛夏看着远远朝自己走过来的洛铭，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今天没有轮到你排班啊，你怎么过来啦？”

        洛铭把自己手中的矿泉水递给她，“我这几天没事，过来帮忙。”

        “谢谢。”洛夏把水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对，工作已经找好了，所以最近很闲。”

        洛夏点了点头，给洛铭指了几个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没有再和他闲聊。

        一群人收拾大礼堂累的满头大汗，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尽管花了不少时间，最后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洛夏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会有空的都回宿舍收拾一下，我请大家下馆子。”

        “呦呼~”

        “谢谢老师！”

        “人美心善！”

        “……”

        溢美之词越来越夸张，洛夏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赶紧去吧，一会在大礼堂集合。”

        洛夏也回去换了身衣服，等她到大礼堂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学生在等着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在讨论去哪家吃饭，见洛夏过来，止住了话头。

        洛夏见状，觉得有些好笑，她学生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老师充满了距离感。

        “一会想去哪吃，不用给老师省钱。”她声音很柔，眼里满是纵容和笑意。

        几个男生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倒是一个短发女孩说了个餐馆名，洛夏也知道这间店，她还专门带赵凝去过，便宜实惠，味道也很不错。

        “其他人有不同的意见吗？”

        几个人摇了摇头，一副非常赞同的表情。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在校园里难免有些惹眼，洛夏走在最前面，受到的打量最多。

        陆叙冬一进阑大校门就看见了洛夏，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就见洛夏转身和别人说了什么，朝他走过来。

        几天没见，洛夏觉得眼前人陌生了不少，“你来学校有什么事吗？”

        “来签一下捐书的合同。”

        洛夏点了点，她纠结地勾着手指，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等你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那天酒吧帮我。”

        陆叙冬看了眼她身后那群望着二人的学生，点了点头，其实他一会儿就有空。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拜拜。”洛夏冲他小幅度地摆了摆手，转头去找等她的学生。

        陆叙冬察觉有个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地会看过去，是一个男学生。

        见洛夏和那人笑着说话，陆叙冬眉头一皱。

        “老师，那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啊！”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夸赞，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

        其他人没说话，脸上布满了好奇。

        洛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否认，站在一旁的洛铭向她一步出了声，“洛老师没有男朋友。”

        “那是我同学，走吧，吃饭去吧。”洛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缠绵，领着几个人出了校门。

        身后几个女孩显然还沉溺在刚才的情绪里，哪怕刻意压低了声音，洛夏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咱们院草站在人家面前就是个弟弟。”

        “这可能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远远望着就觉得心动。”

        “早知道偷偷拍张照了，发给我对象，让他也学着的点。”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声线都颤了起来。

        “我说你们女生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嘛。”

        “你确定是帅了点？帅大发了好嘛！”

        “就是，而且人家西装革履，明明是商务精英，活脱脱一个小言男主啊！”

        洛夏听着几个人的争论，觉得有趣，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刚才看着洛老师的样子，好温柔啊，好配啊！”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洛夏一愣，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浇上了可乐，酸软灼热，曾经，有那么一刻，她也觉得自己和陆叙冬很配。

        只有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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