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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二章 扩廓帖木儿


烈日高照。

  凌川大步的走出了林子。

  顺着小路走不多远前面是个三岔路口,一座简陋的棚子立在路边,远远看过去,就见到棚子门口插着面旗子,上面写了个大大的食字。

  这些天来,凌川避开乡镇,不过对于这样的食肆他并不躲避,毕竟他想要找到吃的这是唯一的来源。

  棚子里面摆了两张桌子,其中一张坐了两个客人,桌边摆着猎叉,见到他走进来,抬头打量着他,露出惊奇神情。

  “店家,有什么现成的给我都上上来。”凌川也不理睬那两人的目光,拉开凳子坐下,随手将刀搁在桌上。

  “来了。”

  棚子里一道门帘掀开,店家欣喜的疾步出来,看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刀上,脸上有些难看,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兄弟,今天生意有些好,馒头大饼都卖完了,我这里已经和好了面,你要能等马上就可以上锅蒸。”

  凌川皱眉嗅了嗅,板着脸说道,“店家你不老实,是担心我不给你钱还是怎么的?你明明煮着鸡,为什么不肯端上来给我?”

  说着,凌川摸出钱袋,将它倒过来,里面十几个当五当十的铜钱滚了一桌。

  当初中年男子送的两贯钱如今就剩下这些,要只是买些馒头大饼,那连小半都用不掉,不过凌川正在逃命,吃得好就意味着有力气跑,他也不亏待自己,能够买得到肉食的时候他都是放开了吃,要是没有命了,再多的钱也没用。

  “客官,这鸡不是我店里的。”店家为难的说道,说着转头看了看那边的两人,小声说道,“那是那两个客人进山里打来的野鸡,我只是代为加工,做不得主。”

  凌川抬头看过去,那边两个猎人急忙赔笑道,“没事没事,既然这位兄弟看上了那就送给他好了,我们平时吃得多了,正好可以少吃一次。”

  “那就多些两位了。”

  凌川把铜钱捡起装进袋里,伸手递给店家努了努嘴,那边两个猎人不等店家拿钱袋又急急的开口拒绝,凌川皱皱眉,抬手将钱袋扔了过去,“我也就是饿了,这才厚着脸吃,你们不肯收钱,是看不起我?”

  说着,伸手摸着桌上的刀瞪着眼看着他们,两人一惊,不敢再推辞了,挤着笑把钱袋收下。

  他们之所以让鸡又不肯收钱,就是因为看到凌川身上那破烂的甲衣,还有桌上的刀,宁愿损失一些也不愿招惹对方,既然这人生气,自然就顺水推舟收下钱袋。

  店家见双方谈妥,转身进了后厨,不一会端着个盆子出来,鸡汤香味扑鼻,不知道蒸煮了多久鸡肉都煮烂了,凌川顾不得烫,伸手扯下条鸡腿边吹着边咬下一小口,眼角里就见到刚刚那两个猎人付了钱悄悄地退出了棚子,人没走远,嘀咕了一阵后,一人留在原地,另一个则飞快的走了。

  凌川冷笑,并不当一回事。

  这两人应该是见过海捕文书,认出了他,不过,这样的事他遇到不止一次了,就算是通风报信又能怎么样,他吃饱喝足就赶路离开,来了也找不到他,再说了,地方上的捕快再厉害难道还比得过他身后穷追不舍的总管府侍卫,那些人都杀了十几个,捕快来得再多也不过是送死。

  野鸡拔了毛去了内脏就只剩不到两斤,这点可不够他一餐,吃了一会,等到烫快凉了,店家送上来十个大馒头,凌川粘着汤汁,一口馒头一口肌肉,吃得胸前皮甲一片狼藉。

  远处,七八道身影从他来的方向走了过来,凌川扫了眼,将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几口咽了下去,端起盆子把鸡汤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是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在胸口一摸想要付账,突然想起刚刚钱袋都丢给了别人,顿时有些尴尬,只是看着那边走过来的身影已经发现了他,正大步的向棚子赶来,当下再也顾不得脸皮,急走几步掀开布帘进了后厨。

  “小贼,别走。”

  追得快的前后脚就进了布帘,外面传来声呼喊,“不要追进去。”

  话音还没落,就看到那侍卫踉跄着退出来,捂着胸口,摇晃几下栽倒在地,把桌子都给带翻。

  “杀人了。”店家出来,见到满身鲜血倒在地上的侍卫惊呼起来。

  巴图伸手将他推开,站在布帘前,伸刀小心的将它挑开,见后面没人,闪身进去,不多时沉着脸走了出来。

  小旗要领着人追,巴图摇了摇头将店家揪起来,啪啪几个耳光把他打醒了,“赶紧的,有什么吃的都给我送上来,不然一刀劈了你。”

  ……

  离开的那个猎人一路小跑,穿过田埂进村后来到一户大院,没理门房的招呼,飞快的来到偏院。

  “少爷,少爷。”

  猎人进了月门大声喊着,突然一个枪头擦着他脸颊而过,搁在他的肩头。

  “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少爷我在练武吗?”

  练武场里一个高大的青年冷声说道,“说不出个道道来看我不打折你的狗腿。”

  旁边四个家丁拄着枪,嬉笑着看热闹,猎人急忙说道,“少爷,好事,天大的好事。”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县里发出的海捕文书不?今天我就看到那人了。”猎人说道,“身高体型,还有穿着的皮甲,绝对错不了。”

  “哈哈哈。”

  少爷大笑起来,“还以为过段时间只能去舅舅帐下从伍长做起,没想到老天爷都帮我,这下好了,拿下这贼子,小爷我直接能做到百户了。”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几个家丁大声的唱道。

  “拿上家伙我们出发。”少爷说道,看了眼前来报信的猎人,点头道,“回头做成了事,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几匹马飞快的冲出了大院,出了村子没走多远,迎面就看到个身影飞奔而来,少爷一拉缰绳,将长枪横起拦住路,大声问道,“你这小子不是在那边守着吗?怎么跑回来了?那贼子在哪?”

  那人喘着气道,“少,少爷,刚刚来了一队官兵,那家伙跑了,我是赶回来报信的。”

  “官兵?”少爷一愣,脸色难看,“这是和我争功劳啊。”

  “那些官兵没去追,现在都在店里吃东西。”那人说道。

  “好机会。”少爷眼睛一亮,急忙追问,“贼子往哪里跑了?”

  猎人转身往远处指了指,“他往后厨跑出去的,要是他没变换路线,应该是往铁牯岭那边去了。”

  少爷打马说道,“走,赶紧的,拿下那贼子小爷重重有赏。”

  一行人策马疾奔,花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横岭,有家丁道,“少爷,这里我熟,要是从那边过来,必然会经过这铁牯岭,我们只要在那处山坳守着就行了,就是山路走不了马,少爷得和我们步行。”

  “少爷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吗?”少爷翻身下马,几人扛着枪顺着山路而去,又花了半盏茶的功夫来到那家丁所指的地方。

  山坳处树木稀疏杂草丛生,一眼过去几乎没有遮挡,有人从这里过绝对瞒不过,少爷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笑了,吩咐家丁各自找大树躲藏。

  林间鸟叫虫鸣,微风轻拂,显得格外宁静。

  刚开始少爷还坐得住,躲在树后不时小声呵斥家丁藏稳了不要暴露身形,等过了短时间,他就开始心焦,隔不多久就从树后探头往外张望,等再过段时间,人更显得焦躁,怀疑家丁是不是带错了路,又或是那人改了路线,要不是家丁赌咒发誓力劝,他都想迎头赶过去找寻对方行踪。

  等了足有半个多时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少爷一直瞪大眼睛盯着,见到有人过来,急忙缩了回去,冲着家丁们低声喊道,“来了,都给我藏好了。”

  脚步声渐近。

  “小贼,还不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少爷猛地从树后跳了出来,一摆手里长枪,笑得是合不拢嘴。

  凌川心中一惊,左右扫视,就见到旁边几棵大树后窜出来几道身影,将他给围在了中央。

  周围几人身着仆役装扮,跳出来那人年纪不大却身形高大威猛,一身短打武服,手中握杆长枪,看着他满脸得意,凌川脑子里瞬间就想起了刚刚食肆跑掉的那个猎人,他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来路,见远处没有侍卫们的身影舒了口气,缓缓拔刀,将刀鞘丢在一旁,目光落在对方的长枪上,心中暗喜。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少爷说道,“记住了,今天拿下你的是扩廓帖木儿。”

  凌川记得书上说过双方厮杀需要报名,当下将刀一横,朗声道,“凌川。”

  扩廓帖木儿一挥枪,几个家丁迅疾扑上前挺枪就刺,动作娴熟,前后左右不留半点空隙,凌川看得出来,这家丁枪法普通,不过行走间却是显得极其严谨,配合默契,显然这几人所用的是军中杀敌的阵型。

  凌川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挥动钢刀左右格挡,脚步挪移,不断寻找阵型破绽。

  他善用长枪,要是有枪在手,这几人的阵型轻松能破,可现在手中是刀,要不是这半个多月的厮杀刀法逐渐老练,恐怕刚这几下突刺他就躲避不了被人扎出一个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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