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男孩女孩

“人啦？”

　　

　　王保保气喘吁吁的勒马停在王大海身边，看着面前绿草茵茵的河滩，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河里。”王大海淡淡的说道。

　　

　　“什么？”

　　

　　王保保大惊，急忙打马冲了出去，在河岸边找寻到几个脚印后，往河里看了又看，又顺着岸边往下游追寻了几百步，最后无奈的返回。

　　

　　河水湍急，不时有树枝杂物被席卷着冲向远处，河面上旋涡突兀的出现消失，除去这些，在没有别的东西存在。

　　

　　“你怎么放他跑了？”王保保瞪圆了眼睛，鼻孔里呼呼地呼着白气。

　　

　　“跑？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放他跑了？”

　　

　　王大海撇了撇嘴，不屑的看看他，“他跳水的时候中了我一箭，神仙都救不了他，这时候应该喝饱了水在河底躺着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王保保不肯罢休，“谁知道你有没有射偏。”

　　

　　“射偏？”王大海冷笑，举起手里的大弓晃了晃，“就凭我手里的这张弓它就不会偏，百步之内我说射你左眼就不会射你右眼，不服？要不你去前面站着试试。”

　　

　　王保保呸了一口，“还有脸夸，刚刚是说三箭必定得手的？结果啦？还不是让人逃到这里来了。”

　　

　　“那是意外。”王大海瞬间脸色通红，瞪着他说道，“我说他死了就是死了，哼，人可是在你手上丢的，他们两个也是帮你才没了，你还是想想回去以后如何和公子交代吧。”

　　

　　“公子那里我自会交代，人,我也要找出来。”

　　

　　王保保被戳中要害，和王大海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阵，气呼呼的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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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姐，怎么了？”

　　

　　“没事，刚看见个死人。”

　　

　　“烦死了，又得重新找地方打水。”

　　

　　“哎呀，他还活着，我看见他手指刚刚动了。”

　　

　　“好重啊，姐，你看他这样，拖回去也活不成了，我们别管他了吧。”

　　

　　“你忘记爷爷当初怎么救我们的了？”

　　

　　“好吧好吧，当我没说。”

　　

　　“快，小弟，有官差来了，快把人藏起来。”

　　

　　“好重，用力推啊。”

　　

　　“盖好点，别让人发现了。”

　　

　　“好几天了还没醒来，我看活不成了，趁他还没死我们赶紧扔出去吧。”

　　

　　“你看着，我去城里找大夫开点药。”

　　

　　“家里哪有钱。”

　　

　　“我，我去找李老爷借点。”

　　

　　“姐，你疯了？上次借的还没还，那老东西一直打你的注意，再借我怕他……”

　　

　　“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你在家小心些，别给人发现了。”

　　

　　“起来吃药了，我们姐弟遇见你真的是倒了大霉，欠了一屁股债还得我给你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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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川耳边不时传来飘忽的声音，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被大山压住一样，听得只言片语随即人又陷入到深深地黑暗里。

　　

　　人似乎被人拖动。

　　

　　脸上好像被稻草给覆盖。

　　

　　嘴里灌进了一股暖流。

　　

　　人仿佛木偶，被人不断地摆弄着。

　　

　　昏昏沉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水……”

　　

　　“啊，你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随即眼前冒出个黑影。

　　

　　凌川视线慢慢清晰，看着眼前七八岁模样的男孩，艰难的又说了声，“水。”

　　

　　“等着。”

　　

　　男孩嗖的一下跑了出去，不一会捧着个瓜瓢回来，将它凑到凌川嘴边。

　　

　　就像是喝到了甘泉，凌川张开嘴，极力的想要将它一口喝光，男孩却皱了皱眉头，手里的瓜瓢往后退，“小心，别洒了，没人和你抢。”

　　

　　干裂的嘴唇慢慢湿润起来，火辣辣的喉咙也变得舒畅，呼吸渐渐平稳。

　　

　　凌川一边小口的抿着，一边打量着环境。

　　

　　眼前的是一个低矮的窝棚，比起他在匠户营的时候要破烂得多，屋顶的茅草露出不少缝隙，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打理过，窝棚不大，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自己就睡在最里面的位置，稍微抬头都能碰到上面的茅草。

　　

　　“你算是命大，那天要不是我和我姐去打水，只怕不给淹死回头也给官差抓了。”

　　

　　“大家伙你太重了，那天累死我们了。”

　　

　　“还好我姐眼尖发现官差，你不知道，当时官差进来的时候都快吓死我了，家里就这么大，我只能把你推到最里面用稻草盖住，那家伙也是蠢，门都没进看了眼就走了，要是他进来稍微翻一翻我们就全完了。”

　　

　　“我跟你说，这次为了救你可是借了不少钱，快点好，回头得想办法给我们填上。”

　　

　　男孩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凌川回过神来，看着他声音嘶哑的说道，“我身上还有些银钱，就在我怀里。”

　　

　　“你怀里有个屁。”

　　

　　男孩撇了撇嘴说道，“你当我们是傻的啊，救你回来就看过了，除了脚上的那把小刀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男孩咧嘴笑道，“你这刀哪弄来的，好锋利，可惜我姐不给我乱动。”

　　

　　“什么都没了？”凌川呆了呆，随即苦笑一声。

　　

　　河水湍急，他人又昏迷，被河水冲刷翻滚下，放在怀里的银钱哪还会在，能留下短刀也是绑得紧了，不然也会被水冲走。

　　

　　“不急，我在原来住的地方还留有……”说到一半凌川停了下来。

　　

　　官差都来这里搜查了，想都想得到破庙那里肯定也有人去，埋在泥塑后的银锭不用想都已经被翻找出来，看着瞪大眼一脸期待的男孩，凌川咳了声，“不急，等我好了就想办法找钱。”

　　

　　“你去哪里找？”男孩泄了气，失望的坐在他旁边，手里的瓜瓢啪嗒掉在地上，残留的水洒了一地。

　　

　　凌川张张嘴最后无力的闭上眼睛。

　　

　　他有那些钱也是刺杀总管时意外收获，要不然也就比男孩多十几个铜钱，找？外面官差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就算出去做个贼寇劫富济贫，露面就会被发现，还会连累救他的这两姐弟。

　　

　　“我那把短刀。”凌川睁开眼。

　　

　　“放在那里。”男孩有气无力的说道。

　　

　　凌川笑笑，“虽然那个是我小的时候打造的，不过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才成，你可以试下，不敢说吹毛断发也算得上削铁如泥。”

　　

　　“是，好锋利。”男孩眼皮都没抬。

　　

　　“这样一把短刀要是拿出去卖，你说够不够还你姐借的那些钱？”凌川说道。

　　

　　男孩猛地跳了起来，惊喜的说道，“你，你舍得拿出来？”

　　

　　“我这条命都是你们救的，区区一把短刀又怎么会舍不得。”凌川微笑着说了句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男孩却没留意，翻找出短刀，喜不自禁的把玩着，心里盘算能卖出多少，还了钱后还有没有剩余。

　　

　　“小弟。”

　　

　　窝棚外一个女孩走了进来，见到男孩拿着短刀，皱眉走过去劈手夺下，“我和你说过的，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

　　

　　“我不是乱动。”男孩争辩道，指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凌川道，“刚刚他说我们把它卖了去还钱的。”

　　

　　“他醒了？”

　　

　　女孩扭头看了看凌川，快步走过去，弯腰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低声说道，“醒了，那今天得多煮一些了。”

　　

　　“煮，全都煮了。”男孩大气的说道，“姐，明天我们去城里把它卖了，到时候买袋白面回来，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吃过白面了。”

　　

　　“你就记得吃。”女孩说了句，迟疑会看着短刀微微蹙眉，“他让我们卖掉？”

　　

　　男孩过去拉着她的手道，“真的没骗你，我们借钱救他，卖掉还钱难道不应该吗？”

　　

　　女孩微微点头，随即为难的说道，“可是这刀，我们往哪里卖啊？”

　　

　　两人面面相窥，好半天，女孩走了出去，屋外传来烧火煮饭的声音，男孩则是盘膝坐在地上呆呆的看了短刀许久，突然跳起来跑出去说道，“姐，姐，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城里有个家伙被人赶出来，好像是说他的什么瓶子不值钱，还踹了他几脚。”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女孩一边往火里添柴一边说道。

　　

　　“我记得那家店是当铺。”

　　

　　见女孩没反应，男孩兴奋的解释道，“张家哥哥后来跟我说，当铺什么都收，短刀到时候可以卖给他们的。”

　　

　　女孩皱起眉头说道，“当铺不是什么好地方，爷爷说过，那里最黑，你拿个新棉袄去他都能说成是旧的，去不得。”

　　

　　“不去钱怎么还？到时候你真的去给李老爷做小的？”男孩气鼓鼓的说道，“你不去我去。”

　　

　　“我不管，反正当铺不给去。”女孩放高了音量，看到男孩眼睛红了，低声说道，“我会想办法的，好了，你去把他叫醒，吃饭了。”

　　

　　“哼。”

　　

　　男孩气鼓鼓的进了窝棚，摇了摇凌川，“喂，饿不饿，起来吃饭了。”

　　

　　凌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闻到外面传来的香味，还没回答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哈哈。”男孩笑得合不拢嘴，屋外女孩喊了一声，男孩边笑边过去将凌川搀扶着往外移了移，让他半坐在床上。

　　

　　“家里没什么好的，将就着对付一口吧。”女孩端着个缺了口的破碗进来，抱歉的说道。

　　

　　男孩刚要出去，女孩说道，“你大哥伤还没好，你去哪里？”

　　

　　“又是我。”

　　

　　男孩气鼓鼓的接过碗，嘴里嘟囔着，却老老实实的将碗递到凌川嘴边，“小心烫，没人和你抢，慢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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