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逢

十年前时候杜清明尚是安平镇百无聊赖的小孩子。盛夏镇子里搬来一户人家。中年文儒的男子带着清癯少年。

        杜清明家临近的废弃小院被收拾起来。少年一家就在此居住。院中荒草废石清理。种植柚子与金银花藤蔓。锈蚀的红铁栅栏被重新漆过。

        杜清明并未刻意结识。彼时她正沉溺于绘画，终日埋首于阁楼摆弄一众画具。更有大柜的古书阅读。

        后来少年却与她同在一处上学，得以相识。

        少年卫柘，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迁来。父亲在院外搭一处小舍，权充作茶水铺子，另用鸡翅木柜子摆了类似古玩之物售卖赏玩。镇子里的老人闲人不少，见卫叔又是极亲和大方的人，便时常来坐，不久生意便好了。

        杜清明与卫柘渐渐熟络。

        杜清明当时又是小子气的，原就有个交好的朋友石小鸿，此时又多了个卫柘，三人更是常一同胡闹。

        安平镇本是小地方，学校头一同上学的小孩子大都是互知根底的，出了学校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早放了学，就凑在一块疯。不过杜清明三人是上高中光景，同学也都开始好静了，少年想离开安平镇小小一块地方，故此温书的时间格外多，不大如小时候惫赖了。

        杜清明却闲不住。放学后同卫柘，石小鸿四处游玩。

        逢着周六下午，放学早些，学校外头小贩贩卖各式小吃，热闹得很。杜清明最爱吃的是一个老头子卖的糍粑。大铁桶，糍粑自桶下口中挤出，那小铲刀切做小块，在豆面儿头滚一滚，再淋上热红糖汁子，甜腻软糯。

        杜清明就是馋，吃得多，满口塞得都是。终日地吃，仍旧是饿，身形略胖，给卫柘嘲笑。

        石小鸿倒还罢了，有些讷讷的，人也实诚些；卫柘鬼精，老是拿杜清明开涮，杜清明也不惧他，本是野小子似的，插科打诨，分毫不让。

        因住得近，杜清明常到卫柘家茶铺子上坐。卫叔总拿自家做的糖冬瓜招待她。卫柘时在一边帮着端茶倒水，时同她闲侃。卫叔爱种花草，偏杜清明亦好此道，多时流连在卫家院子里看花弄草。少不得又给卫柘嘲笑一番，说什么明明是粗人一条，还假作风雅玩花草。

        这样三年就平和过去。最后三人各自去念大学。杜清明与石小鸿在外地，卫柘只在左近。

        按说该是时常联系的，却不知为什么，最多偶然有节日短信，连电话也不曾有过，更不说见面。再过几年，连短信也不见了，手机中存的号码也都销了。

        这一出，也说不明白是什么默契，自然而然不再联系，也并不是放弃好友。仅仅是过自己的生活，亦不与他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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