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惜霜殿

显然，许映月言语中流露出不悦，她想让鹿溪留在自己身边这样才能更好刷好感度，自然不可能放她回去。

        鹿溪笑着答道：“娘娘误会了，婢子是想着东西都还放在药膳司里头，得回去将婢子的东西带走。”

        听她这么说，许映月放下心来，“需不需要本宫让人帮你将东西拿过来？”

        鹿溪连连摆手，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娘娘厚爱，不过婢子的东西只有一些，不劳烦娘娘费心。”

        鹿溪在药膳司多年，虽然对离开药膳司一事多有不舍，但到底上头的人怎么吩咐的，她这种小小宫女也只得照办。

        和依依不舍的棠叶惜别，鹿溪表示若是有时间的话会回来看看她们，或者她们也可以去惜霜殿找她。

        像她们药膳司的，虽然月银很低，但到底距离后宫嫔妃们很远，饶是嫔妃们争来争去也没她们的事。

        可若是得了妃嫔们的重用那就不一样了，兴许有些人觉得那是一步登天的活计，可在棠叶看来，还不如待在药膳司里头舒坦。

        只是不论如何，这都是鹿溪的选择，棠叶也只能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鹿溪，你去了惜霜殿一定要小心，别看有些人对你各种谄媚讨好，实则都想拉你下水，替了你的位置呢！”

        棠叶留下一番关切的话语，倒是一旁的画扇脸色铁青，双手环胸幽幽嘲讽鹿溪，“你这攀上高枝以后可得悠着点，小心别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面对画扇的冷嘲热讽，棠叶气急败坏，跳起来怒骂道：“鹿溪都要走了，你怎么尽说这些恶心人的话！”

        画扇冷笑道：“我又没说错什么，凭什么不让人说！”

        “好了，等我走了药膳司就剩下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了知道吗？”

        也许鹿溪的这些话对她们而言或许作用不大，但到底还是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临走之前，顺便将涂抹伤处的药膏放到画扇门口，希望对她的伤势有所帮助。

        ……

        澄秋给鹿溪安排的屋子确实很不错，虽然她很不想看到一个突如其来的人占据了许映月所有的注意力，但也不敢违抗许映月的命令。

        “这间就是你住的，你自己看看还缺什么，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澄秋显然表露出对鹿溪的不喜，毕竟曾经的鹿溪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还要唤着她一声姑姑，谁能想到只是短短一天地位发生超然的变化，居然跟自己平起平坐了！澄秋怎么可能忍得了！

        鹿溪佯装不在意澄秋的异样，态度依旧谦虚有礼，连连道谢：“多谢澄秋姑姑，劳烦您多费心了。”

        她不骄不躁，就算澄秋想要找她的茬也没有办法。

        “你好自为之！”

        澄秋最后撂下这么一番话转身便走，鹿溪亲自将她送至门口。

        不管澄秋的态度如何，鹿溪日后还要和她共事，更何况她曾经也是许映月身边的大红人，都说这风水轮流转，鹿溪每每做事都要留那么一手。

        看在许映月的份上，澄秋给她安排的屋子真的很不错，冰冷的地面铺了一层厚绒绒的毯子，房中点着暖炉，只要身在屋中，根本感受不到外面的任何寒意。

        “可真暖和啊……”

        鹿溪发出一声长叹，将茶壶放在碳火堆上，没一会儿冒起咕噜咕噜的水泡。鹿溪用干帕子包裹住茶壶的提柄给自己倒了一杯，吹去上面的热气小心翼翼轻啜小口，熨帖的热意从脚底蔓延至心口。

        茶水入口，将她浑身的冷意慢慢驱散，她不由想着，为何那么多人想要追求权势和财富，若是能天天享受这样的生活，那都算得上是神仙日子。

        只可惜宫中富贵之人有多富贵，卑贱之人就有多卑贱，她在这宫中处的时间长了些，或许以前还会被皇宫的繁华所惑，随着时间流逝，她倒更向往宫外的自由生活。

        也许等到二十岁，宫女们得了恩典离开这座牢笼，届时她用攒起的银子买一间小宅子，种一些花花草草，再养上一只小猫，过着惬意安居的生活。

        等等——

        猫？

        鹿溪正构想着自己未来的蓝图，忽而便听到一阵猫叫声，总不会是她幻听吧？

        循着声音望去，鹿溪正好瞧见紧闭的窗户发出一阵幽微的动静，好奇上前打开，一片雪色映入眼帘。

        白猫长得格外瘦弱，，一双琥珀色的猫眼灼灼凝着她，窗牖大开，寒风凛冽，木桌上落满片片雪花。它动作格外轻盈地从桌上跳下围着鹿溪转了一小圈，随后找了一处空地坐下，懒散地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

        鹿溪不由一怔，这只猫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不过须臾，她很快想起来自己早上看到的那只猫似乎和面前的这只长得很像，这么说来，这应该就是同一只吧？只是这只白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鹿溪惊讶问道，等问出声后才恍然想起自己怎么对一只白猫说话，它又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白猫低低“喵”了声，围着她的杯子打着转，它没有直接去喝，反倒是抬起那双剔透的猫眼望着鹿溪。

        不知为何，鹿溪破天荒从它的眼神中窥见到一丝人类的询问，她被自己莫名的想法惊讶到，却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径自问出声来：“你想喝水？”

        白猫甩甩尾巴没有答话，鹿溪根据自己心里的想法给它倒了一小杯放到它面前，待它真的弯下脑袋正要去喝的时候，她甚至提醒了一句，“茶水有些烫，你要小心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白猫抬头瞥了一眼鹿溪，鹿溪罕见地觉得它似乎是在嫌弃自己。

        兴许是渴得很，小白猫一口气就将碗中的水尽数喝光，等全部喝完，又将那只碗推到鹿溪面前。

        鹿溪揣测着它的意思，“你还想喝水？”

        小白猫轻轻叫了一声，鹿溪便又给它倒了一小碗热水，再次递了一块糕点给它。

        “今天我只剩这么些了，你小心藏好千万别被人发现，知道吗？”

        大抵是这只白猫太过乖巧，鹿溪不由多说几句，正当她伸手想要揉揉白猫脑袋的时候，白猫倏地避开，鹿溪摸了个空。

        “喵喵——”

        白猫叫了两声，几口将糕点吞进肚子，找了一处距离碳火较近的地方圈了块地眯起眼睛。

        见状，鹿溪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只猫还挺傲娇的，碰都不让人碰。

        罢了罢了，等日后相处久了兴许就能让她摸一摸。

        鹿溪不是没有想过让这只白猫离开，但等她抬头望着窗外茫茫白雪，刺骨的冷风几乎要将她狠狠刺穿，须臾，她心中的想法又发生动摇。

        这种天气让白猫走，无疑就是逼着它去死。就算不被宫中的守卫们找到，也会先被这种恶劣的雪天冻死。

        更何况她救过一次小白猫，如今它又找了过来，大概两人真的有缘分。

        一夜好眠，当鹿溪再次睁眼的时候启明星遥遥悬挂在天阶，屋内的小白猫已然不见了踪影。

        鹿溪没管那么多，猫这种动物向来喜欢东窜西跳，不过不管跑去哪儿最后总会回来，只要小白猫没被人抓住就好。

        鹿溪换上衣裳去了惜霜殿，却见殿门紧闭，殿外站着几个品阶比她低的宫女，一看到鹿溪过来，她们恭恭敬敬唤了声，“鹿溪姑姑。”

        鹿溪被这四个字喊得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还未及笄，就被比她大的人喊姑姑，真是承受不来。

        “你们还是叫我鹿溪吧，我听别人叫我名字已经听习惯了。”

        饶是鹿溪这么说，这些宫女哪里肯依？她们一个个表示这里品阶森严，不敢逾矩。

        正巧此时澄秋走了过来，一听到这些宫女们奉承鹿溪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寒声怒斥道：“你们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做是吗？要不要我再给你们找点活计，嗯？”

        澄秋向来严厉苛刻，宫女们最是怕她，原本以为来个鹿溪这样好说话的人和澄秋平起平坐可以压制一二，却未曾想鹿溪对于澄秋的话充耳不闻，也没想着帮她们说话，这些宫女们只能悻悻离去。

        等她们走后，澄秋的视线才冷冰冰落在鹿溪身上，抿唇说道：“别以为她们巴结你你就真在娘娘面前混出头来，你可莫要忘了我才是娘娘入宫之前的贴身婢女，跟你这种半路进来的人根本不是一类人。”

        她言外之意就是让鹿溪少打歪心思，不管她是如何得到许映月青睐，在澄秋看来，想要将她踩下去上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澄秋才会三番两次警告敲打鹿溪，可她哪里知道鹿溪并没有要将澄秋挤兑下去的心思，一切都只是澄秋想太多罢了。

        “娘娘今晨用膳你也跟进去伺候，等会我会告诉你娘娘的喜好，我只说一遍，你给我记牢了！”

        “多谢澄秋姑姑指点。”

        鹿溪的态度和往常一般无二，若不是她没有趾高气扬对澄秋指手画脚的话，澄秋定然会特意找她麻烦。

        可看她这么规矩态度恭敬，澄秋反倒不能说什么。

        真是一拳头捶在棉花上，什么反应也没有。

        许映月素来睡得晚起得迟，在宫女们的精心伺候下换了喜欢的衣裳和发饰，等用膳的时候鹿溪在一旁布菜，她浑然没有忘记自己还要刷鹿溪的好感度，笑着同她说道：“鹿溪，本宫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像极了我一母同胞的姐妹，平日用膳的时候只有本宫一个人，真是太无聊了也没人可以陪本宫说说话，你且坐下陪本宫一同用膳吧！”

        此话一出，澄秋立即叫出声来，“娘娘不可，尊卑有别！”

        她真是不明白这个鹿溪给许映月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被旁人听到了，这昭仪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鹿溪也被许映月的这些话惊愕住，虽然明白许映月的这些做法只是为了刷她的好感度，但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鹿溪心道，若是自己今日真的坐下，日后若是追究起来自己焉能有命在？她正斟酌着如何拒绝的时候，只听到殿外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

        “昭仪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听说你要和一个小宫女一起用膳？”

        这人自然是为了看好戏，鹿溪好奇地朝着来人望去，目光微动。

        等等，林美人的头顶上怎么也有一块和许昭仪一模一样的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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