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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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伙食上,归侨在侨场中受到的待遇跟知青下乡别无二致,吃的是由国家事先供应了半年的国库粮。
这玉米团子也是专门的人做好,上山前发到大家手中。每人三个,就着铁壶的水,就是中午的饭了。
男孩的目光直直扫射而来,徐秋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咀嚼动作慢下来,瞥了眼周围,发现大家都专注手中食物。
对于男孩,连个眼风都没给。
徐秋叶只好放下手中团,招他过来。
待男孩靠近,她这才注意到男孩手中还拿着个红棕色的团子。
徐秋叶认得这是什么,当地人把这叫做“糠团子”,是由麦麸皮或者玉米皮类磨成,面皮粗糙,捏团成型仿佛都要费尽力气。
徐秋叶拉着他坐下,手似碰竹竿:“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很瘦,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宽大线衫,罩出瘦骨嶙峋的身躯。看得她一时很不是滋味。
男孩眼睛一动不动盯她:“李军。”
徐秋叶:“你看我吃饭做什么?”
李军目光移向她手中的食物:“你在吃真粮食。”
筹建农场前,不少农民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有稍好的精细粮食,也给干活的劳力吃。工分、口粮,都靠劳壮力挣。因而小孩老人,常吃常差。
徐秋叶松掉绷起的脸,揉李军的小脑颅,柔柔笑道:“小屁孩,你倒是眼尖。”
顿了顿,她从饭包掏出个玉米团,是要跟李军换饭吃。
严树安见状,手肘推推她,不解道:“徐同志,你这样吃不饱呀,等等还要接着干活呢。”
这男孩是农民家的,当地农民伙食差。而他们干林活的使力多,分的细食自己都吃不饱,怎么慷慨解囊?
徐秋叶借口道:“够吃的。”
她把玉米团塞给李军,再拿过糠团子来。
徐秋叶咬下一口,立马眉头微蹙。
吃糠咽菜,这种粗粮以往她在电视上看过,过去很多农民把这当家常便饭。心中某根弦被触动,她咬咬牙,吃下整个粗粮团。
严树安见她这样,擦擦脸上的汗,叹气。
午间后,徐秋叶跟着大部队到另一面山坡里研究山土质。
山间清鸟啁啾,太阳时隐时现,少许蝴蝶在野花丛中懒怠飞舞,气温照旧高得吓人。
徐秋叶已经没看见李军,她盲猜他是山脚下跟着家里人耕地的娃,这会应该已经下山去了。
她敛起心思,听着大家讨论起周围的环境来。
侨场的山林地主要为红土壤,南面地势较为平缓,且为向阳坡,后期规划山林,这块地可以划分出来,再根据农场气候、水土优势以及市场信息,种些应景水果。
队伍中有人突然点起话题:“我们可以种荔枝,荔枝好啊,果子又大又甜。”
徐秋叶注意到他,是位印度归侨,也是侨场唯一一位从印归来的华侨。
他蓄着络腮胡,活脱脱的魁梧身壮的汉子,却在说这话时展出一副饕餮般的满足样儿。显然调侃语气更多。
有当地农民接话:“种荔枝?不行,水土,差。饿死了,棺材都没钱买!”
农民的同伴也应和,脸色沉重地插话:“就是,种些沙梨、香蕉和龙眼,都比荔枝强。”
许是对传来的怀疑目光感到羞怒,络腮胡归侨重重哼了声,还想说话,不过被严树安拦住。
严树安意思很明显,退一步风平浪静。
徐秋叶小心脏抖两下,在侨场,归侨有归侨的语言习惯,而原地居民有传统的衣食住行习俗,两者相融
若融得下还好,各具特色,融不下,可真就是针尖对麦芒,两边不买账了。
还好这个时候大队长田明出面,及时浇灭这场呼之欲出的语言火舌:“大家安静哈,安静!”
田明摘下帽檐扇风,嘴里讲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就讲那么多,有啥子好讲的嘛。”
空中的凝重感瞬时消去大半。
“先分组记数据,回去我们再开会讨论,甭在这歪歪唧唧,这天搞不好要下雨,快做事,趁早下山。”田大队长迅速交代任务,把人散开,事端少半。
徐秋叶仰起头,确实有下雨迹象。
毕竟现处七月中,所谓七月十四望雷声,八月十四望天晴,天公顺应这气象,说明下半年也能风调雨顺,作物也就可以丰收。
率先发言的几人撇撇嘴,却也安分下来,开始商讨分工事项。
可在这个节点问题又来了。
七十年代测量土质的技术还不够成熟,人们只能用野生手段测土判断。
侨场惯来的方法,便是将一块山地划分成若干块小地,将草绳绑在树上,以此作标记。而生产队队员们两人为一个组,分工测量每一个区的土壤情况。
加上徐秋叶,本来生产队的人数刚好凑成偶,但刚才那几句冲撞,原生产队的农民已经把她也归为华侨,竟没个人愿意跟她组队。
严树安和络腮胡子一起,像焊死的螺钉搭档。徐秋叶挤不进去。
田明挠着头,他是队长,也算是队里的记分员,要到处监工,也没办法补场。
徐秋叶像没事人般笑笑:“不要紧,我四处走走。”
她首次上山,独自行动利于她观摩学习。而以别人眼中看她知识储备,“她”怕是会拖后腿。
很快,生产队队员便作群星状散开。
徐秋叶东走走,西看看,相比面朝土的农民们,她轻松很多。
一般来说,土壤分为砂土、沙壤土和黏土。其中沙壤土又有轻、中、重之分。而土质测量,说白了,便是上手摩挲土的粗细,看土壤的黏性,湿度和壤粒径。分类比较。
徐秋叶暗中踩了几个点,手掌研磨土质,触感都一样,少量砂粒触感,单手难捏碎。
她打开水壶,按记在脑海里的方法,往手里倒些水,像揉面团那般揉搓,再压扁。
裂痕大,重壤土。
徐秋叶心中有底,原来侨场山上的地质跟银湖县的出入不大。不过后者潮湿土多些,而银湖开发成小县后,农产变少,关于山林土的更新记录也自然少了。
不过她也知道,土壤的质地对土壤蓄水性、透气性和保肥性影响颇大,若生产队在一块不保水又不保肥的地方种水果,长期以往,得不偿失。
徐秋叶沉思了会儿,脑海中突然冒出种砂糖橘的震惊想法。
还真是去哪儿都离不开砂糖橘的魔掌。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未必不可行。毕竟砂糖橘青苗种植品种好,存活率高,产量高,就算走薄利多销的路,也未必是亏。
毕竟按照时间发展,国家八零年代后的政策才有所调整,那时候奉行发展农贸市场,主要也是将水果种植作为四大家业生产的项目之一。这远不如20世纪后的社会,砂糖橘出货滞销都是常有。
但砂糖橘三年一回本,前期投入成本高,技术要求也高,是高产但也高成本的作物,期间的养护就得按人力物力财力三者缺一不可的方式来,万一出个疏漏,经济效果也不甚理想。
徐秋叶的想法在脑海兜兜转转,最终被她摁回心底。
不急。
田大队长所言,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拍干净手站起身,田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旁边。吓她一跳。
男人嘴上叼着供销社里八分钱买来的那种卷烟,视线来回逡巡荒山之间:“难吧,哎——感觉难。”
这话指向她,似是而非,徐秋叶还是答:“什么?”
田明耸耸肩:“俺们农民在这守了一世,今天干活吃饭,明天吃饭干活,一辈子都在这里干活吃饭,可是吃不饱啊,没粮,力不如人,脑不中用。你们是好的,有力,有脑,但大家饿怕了,只对肚子有操不完的心。”
徐秋叶反应过来,田队长指的是刚才的小插曲。
归侨对本地不熟悉,农民却紧守自然条例,只盼贫瘠的土地长出希望果实,他们对此便有种天然的敬仰和敬畏。
络腮胡的无心调侃,在他们看来,只会是他饱汉不知饿汉饥。
徐秋叶一时无言,但她感觉太阳穴的血管在剧烈跳动,连头发根也发热,明明天已经阴下来。
这话题,沉重了老铁。
徐秋叶心态良好,是自己能预知以后的大事件,知道国家发展会稳中向好。
可她不敢乱语,只好试图安慰:“所谓先治坡,后治窝,先生产,后生活!队长,天无绝人之路嘛。”
“大队长,支棱起来!”徐秋叶手作加油状,突然喊:“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跟着领袖的道路走,准没错!”
田明没读过书,不懂她前半句的意思,但被她念口号样子逗得发笑,马上咳一声,又苦下脸。
徐秋叶见安慰不好,恹得比他还快:“队长,既然你那么难过,那想哭就哭吧,我帮你挡着别人。”
田明:“不是。”他不想哭!
“那要我陪你一起哭吗?”徐秋叶认真酝酿情绪,“可是我哭不出来,要不你等我一下?”
田明这下慌了,赶忙扼制住徐秋叶,脸上乌云消殆:“徐同志,哎——没有,我”
“我也不是难过,就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徐秋叶揩了把虚泪,仰头看他,一副我早知道的神情。
田明嘿嘿一笑:“听说你家那位搞研究的,脑袋忒好使,也是场里忒得劲的。要不改天你带他来山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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