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除开掌茶日，徐秋叶都在办公室写方案。

        她根据手头现有的数据，还真憋出五千字砂糖橘种植方案书交上去。

        主要结合银湖县的往年种植案例，分类对比，再提出中肯建议。比起菠萝、荔枝这些，她觉得砂糖橘更适合侨场本土种植。

        但徐秋叶对这决策没底，她并非队里的主心骨，人微言轻，只重在参与。

        交完策划案，她的工作轻松不少，转至不宜上山的秋冬季，她的时间会更充裕。

        但徐秋叶没闲着，她在农研所掌茶半月，跟农研所不少伙计打上交道，认识的归侨和居民，看她来所里，一来会调侃下她的自行车，二来，会给她送些实验余留的菜种子。

        徐秋叶不贪多，拣了些菜花种子，加上去小县采购的，把小菜园种满已经绰绰有余。

        趁下午不忙，她便带上工具去种菜。

        有过种豆子的实践经验，徐秋叶照葫芦画瓢，锄好地，开始往上面撒菜花种。

        她种菜种得杂，手头上有菜花，茄子，豆角和两块甘蔗头，于是这块小地被划分成若干个大小不等的小块，分区落种。

        茄子和豆角都是攀援植物，徐秋叶便将它们种在篱笆墙边上。甘蔗尾巴要剥壳儿，等露出尾巴处的蔗苗，在平植埋土。

        做完这些，徐秋叶擦擦额间的细汗，开始到田埂道里引水灌溉。

        天不下雨，田道里的水是从河里引来，周边不少农户的田也要注水，故引到徐秋叶这儿，水源便所剩无几。

        照这样子，她怕是要待到傍晚，徐秋叶背起小锄头，打算吃完晚饭再来封缺口。

        然就在这短短的脚程路，她遇到了有段时日不见的小芳。

        她没错过小芳颦眉噘嘴的神情，直到对方的胡乱张望中与自己目光相触，那神色先是惊讶，再是惊喜。

        “秋叶？！”

        徐秋叶停下来。

        “小芳，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知道呀？栖山农场要引入200名知青，我刚好在名单里。”

        小芳原本正观察着农场环境呢，然现实中触目惊心的画面似与理想相悖，她想吐槽的心思在见到徐秋叶后发挥得淋漓尽致：“可这里的环境，也太不美好了吧！”

        她欲哭无泪：“我还想问你住这常用什么，我好提前准备。”可现在她觉得不需要准备了，这环境，感觉啥都缺。

        徐秋叶觉得好笑，只叮嘱道：“多带些驱虫草药，这里生物物种挺多。”

        “”

        搬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小芳除却哀嚎完也自知改变不了现状。

        她像想起什么：“对了，你们搬家后，高建平来大院里找过你。”

        “找我？”

        “对，似乎还挺生气的——”小芳直接说出要害，“他觉得你结婚是为了气他。”

        “”

        徐秋叶听到渣男名就想捋袖揎拳，“我知道，上次他来过了。”她还砸了他一通。

        “我是不懂这期间的爱恨情仇。”小芳无奈摇头，一茬未落一茬又起，“不过，关键不是这事。”

        “关键是张晓晴也要作为知青，来农场落住了。”

        徐秋叶：“”

        转至傍晚，天色归于靛蓝，朵朵白云如描过边镶嵌其中，如梦似幻。

        徐秋叶换上筒靴，又背上小锄头出门。

        大同和小英也跑出外面的水泥塬地上，和邻居的小孩玩耍嬉闹。

        徐秋叶此刻，满脑子想得都是小芳的话。

        张晓晴的到来也给徐秋叶提了个醒，她身处书中世界，并非真实的历史事件都会在这里上演。

        反之，也可能正因处书中，未来的一切都会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差点就忘记，张晓晴是女主，而自己身为女配，根本避免不了与她正面交锋。

        身为女主，张晓晴拥有足够的光环滤镜和强大气运。

        她会出现在农场，这是不是意味着，女主的行径会影响着农场以后的发展？

        ……

        想到这里，徐秋叶突然有些明白张德顺来信的蹊跷之处在哪儿了。

        自己怎么搬来的农场，张德顺不可能不知原因。

        难道他写信是在打感情牌，好让她这个便宜女儿以后帮衬或者让让这来这当知青的张晓晴？

        徐秋叶顺顺胸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这个爹还真有两把筛子，娶了徐梅芳生下他们仨后不管不顾。说他亲情淡薄，可得知初恋还给他生了个女儿，又要求立马离婚。

        哪怕净身出户，也要回到初恋身边。

        徐母但凡有怨言，独自操劳过来的年头，她都会把张德顺贬地一无是处，让他们仨对自个爹痛恨至极。

        可她并没有，而是教他们端正清白做人，只求日子平安顺心。

        可她爹怎么回事？为私生女平反了不说，现在不以为耻，还反过来想让她讨好张晓晴？

        在农场相亲相爱？

        不可能。

        想到这里，徐秋叶又顺顺心口。

        靠不能想，越想越气。

        蛙声在田里叫嚷，潺潺水声有规律地淌在田间小道，不远处传来小孩嬉笑和妇孺的谈笑，待徐秋叶神思归位，这些声音分外明显。

        她敛起神，静静感受此刻的乡土环境。

        这会儿还有一些邻居农户刚从田里回家，徐秋叶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来到小菜园。

        可她很快发现，原本该注水的田缺，此刻竟被堵上了。

        徐秋叶视线往田里瞄，暗浓昏光下，她的小菜地儿仍旧干巴一片。

        她懊恼叹气，只好凿开被堵住的缺口，水源受到冲击力，也终于有道蜿蜒细流缓缓留进田里。

        徐秋叶：“”

        果然，旱的旱，涝的涝，按这个水量，怕是过了今晚，这块地都注不进什么水，只好安慰自己：聊胜于无。

        这片旱田都缺水，僧多肉少，下片田的农户要想引水，便会暗地堵住上片田的田缺。

        徐秋叶站了一会儿，发现四下无人，想来没人会来堵口了，这才放心地往家里走。

        徐秋叶回到侨民点，月色已渐渐漫上高空。

        还未走近，她便听见欢乐吵闹的声音，是一大帮子归侨正围在她家门外的石桌旁边儿上。

        赵迅看见她，当属最积极也最欢乐：“嫂子快来，有好事儿！”

        徐秋叶放好农具，走到陈白录身边，唇边也带着笑：“有什么好事？”

        她细细打量，发现除了陈白录还算平静，其余人脸上都跟开了花一样。

        赵迅说：“录哥升了副所，我们专等你回来搞庆祝呢。”

        徐秋叶两眼发亮，晶亮的双眼望陈白录时多了几分崇拜：“恭喜你呀陈老师！”

        这份由内而外的喜悦纯真烂漫，带到声线上也悦耳动听。

        归侨们听见这个称呼，都“咦惹”一声，哄堂调侃，笑着助长这场欢乐火苗。

        徐秋叶两颊发热，还不忘疑惑：“就是陈老师、单纯的陈老师，有什么问题！”

        归侨们异口同声：“没问题。”

        徐秋叶：“……”

        陈白录单手盖住她的双耳，低语道：“不要听他们瞎折腾。”

        这一幕被大家看在眼里，无疑又是被塞了波狗粮。

        毕竟，陈白录在所里宠妻名声是传开了的。

        婚后洁身自好，与异性保持距离，到点回家，不沾花捻草，不像有些男人，空下来就去县里的酒馆打茶围。

        皮相出众就算了，过分的还是才能出众。年纪轻轻，就做过不少学术研究，所里的人都知道，陈华侨一掷千金补来的聘礼，用的只是研究获得经费的五分之一。

        别说女子，就连大男人见了也忍不住仰望和欣羡。

        ……

        赵迅满腔欣慰，虽然他还是个单身狗，但看到两人感情有进一步发展，这会儿兴奋地再次点满助攻属性。

        “行了啊，我们玩归玩，不开玩笑了咱。但话说回来，今晚副所是东道主，理应由他们俩为我们主持餐会，你们说是不是？”

        归侨们像商量好了似的点头附和。

        这会儿陈白录脸上也有了笑意，只说了句：“大家看着玩。”

        归侨今晚是有备而来，打算在这吃个晚饭，同时玩玩游戏，图个乐呵。

        徐秋叶便和陈白录进屋去准备碗筷，顺道把徐母和两个孩子也叫出来。

        这一晚，有三件事侵袭她的脑海。

        陈白录成为了农研所的副所长。

        杨田天又副转正，正式接手胡先才的位置。

        接下来的十月，将有一批知青来到农场。

        好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求不会是多事之秋。

        徐秋叶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她早早地去过一趟菜园，心道哪怕再被人堵住，这会总该有水润润土。

        可是一看，还是没有

        搭在缺口上的土已经发干，想来是半夜亦或更早就被堵上了。

        徐秋叶：……

        她急着去上工，在这守着是来不及了。好在她拿了个半旧的脸盆子过来，可以装些水淋一下那些半干的土。

        回去路上，她看见一个老婆婆拿着草耙，颤巍巍地经过。

        徐秋叶想跟她打招呼，可对方似没听见，直直越过自己。她便歇了心思。

        可她走出两步，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刚回头，正好看见老奶奶拿着耙子填她的田口。

        徐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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