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过去未来

司马懿觉得，眼前的阿萤很像他曾经收的一个小徒弟——那也是一位外表柔弱性格倔强的少女。

        他动了动手指，又查看了下自身的伤势，转头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诸葛亮，犹豫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临走时，不忘对阿萤说了一句：“这次就放过你们，不会有下次了。”

        还真是个心口不一的人，阿萤揉着刚才被掐红的脖子想：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但没有一次真正下的去手。只是眼下她无暇顾及其它，姑且先带着诸葛亮离开这里吧。

        后面的事情发展的极为顺利，蜀吴联军在赤壁打败曹军，搜查的军队也成功通过找到了他们，诸葛亮身上的伤势虽然重，但好在有阿萤及时治疗，如今修养了两三天，已经成功脱离危险。与此同时，赵云也被搜救队成功带了回来，此刻正在营帐中静养。

        阿萤心里琢磨着怎么和诸葛亮说在赤壁下遇到的事情，她现在脑子很乱，如果现在告诉他这些，对未来的他们又会有什么影响？一切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她想了很久，然后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趁着诸葛亮休息的空挡，寻思着同他说一说。

        屋内阳光正好，照进屋子的时候，仿佛能嗅到阳光干净惬意的味道，诸葛亮看着一身翠绿罗裙的阿萤从屋外走进来，兴许是微风清甜，他觉得那样翠绿的颜色很像湖南波光粼粼的岳阳户，他很喜欢这样看着她，内心出奇的宁静。

        阿萤直到走进里屋，才将蒙面斗笠拿掉，将房屋关上后，又搬了个凳子坐到诸葛亮旁边：“我瞧着你最近身体恢复的不错，有些事情想同你讲一讲，”她说着，从随身的口袋拿出来半包红豆糕。

        看样子是要促膝长谈了，诸葛亮心头不免好笑，她一向喜欢边吃东西边同他讲话，这糕点有这么好吃吗？他之前去她常去的铺子买了一些回来，齁甜齁甜的，也就像她这样的小姑娘会喜欢这些。

        “这个事……怎么说呢？”阿萤咬着嘴里的红豆，明明是她来找他，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她或许担心轮回的事情，诸葛亮想了想便如实道：“我最近伤势好很多了，赤壁的战事已经尘埃落定，昨天我还和玄德的商量，约摸着就这两天要离开蜀地，你轮回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

        阿萤咬着嘴唇，系统的事情她自己也很懵，眼下她又没什么主见，思前想后，缓缓开了口：“讨厌鬼，你说，过去发生的事情有可能改变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诸葛亮一愣，看着阿萤的一脸认真，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过去的事情怎么会改变？如果那么容易，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后悔的事情了，不是吗？”

        阿萤咬了一口红豆糕，若有所思，“如果，嗯……我是说如果，一个人拥有了穿越时间的能力，能够回到归去，那么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能否改变呢？”

        诸葛亮摆了摆手：“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他已经不能称为人了。”

        “不能称为人？是什么意思？”阿萤心头咯噔一下，联想到在赤壁之下见到的那个诸葛亮，心头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诸葛亮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到：“普通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住时间的桎梏的，想要穿越时间，就要有超越光的速度，你知道光速的物体承载的压力是多少？正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住？”

        阿萤眨巴眨巴眼睛：“我听不懂。”

        诸葛亮很有耐心：“我跟你举个例子，比如，一个人围着一棵树一圈一圈的转，起初，他的速度很慢，你看到的只是他在转圈，慢慢的速度加快，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觉得你会看到什么？”

        阿萤说：“是残影吗？无数个身影围绕在树下转？”

        诸葛亮点头：“孺子可教也。那我们再大胆一点，假设他的速度再快一点，甚至超越光速，你觉得他是否能看到自己的后脑勺？”

        阿萤目瞪口呆：“什么？”

        诸葛亮笑了，解释道：“道理很简单，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不就是光年之外的星体在千万年前发射的光芒吗？如果这个人的速度足够快，超越光速，那么这个人在上一刻留下的光影，在下一刻落入他的眼睛里，这就是看到过去。”

        “换而言之，这就是你口中的，回到过去。”

        阿萤道：“可是你看到的只是过去的一段影像。”

        诸葛亮道：“没错，所以过去不可能被改变。”

        说了这么多，唇舌有点干了，诸葛亮坐起身，接过阿萤端过来的茶水，想了想继续道：“而且，如果一个人真的有这样的能力，那么他所承受的痛苦一定难以想象。”

        阿萤不解：“为什么？”

        诸葛亮抿了口水：“什么人躯体能够超越光速，承受得住时间和空间带来的压力？”

        沉默。

        死寂一般。

        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诸葛亮觉得眼前的阿萤有心事，但是他又不知从何开口，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是没有问题的，他犹豫了片刻，又缓缓道：“你问的这些事情，和你口中的‘系统’有关吧，我说的那些，是现实中的常识，我们现在对‘系统’的一切了了解的少之又少，毕竟轮回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超乎自然的存在，穿越时空或许是现实，又或许只是一场虚幻，一切都未知，一切仍需探索，就像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知道东风破的秘密，知道上古女娲大神遗留在这个世界的一切。”

        阿萤抬头：“可是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诸葛亮看着她，第一次在她琥珀色的眸子里看清了自己的倒影：“我会陪着你，哪怕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

        天色暗淡了下来，很快窗外又下起了小雨，清风微凉，阿萤想起身关窗，手却被那人牢牢的抓住：“在赤壁下的山洞，除了司马懿，你还遇见了什么人？”

        阿萤错愕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人这般明察秋毫，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那件事，但他还是从她的神情和日常行为举止看出了端倪：“我有时候会觉得，你聪明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诸葛亮食指轻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很多人这么说。”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吗？

        我们真的是活生生的人吗？

        一切都是真实，一切皆是虚幻。

        阿萤没有把赤壁之下的事情告诉诸葛亮，如果过去不能被改变，那么他遭遇种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过去不能改变”这件事，明明就是诸葛亮这个讨厌鬼自己告诉她的，在选择回到过去的时候，他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从诸葛亮的住所回来，阿萤只觉得自己满脑乌云，像是粘稠了三天的浆糊又被人和稀泥兑了进去，想得越多，就越想不明白，直到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阿萤离开后，诸葛亮起身倚靠在窗边，窗外细雨绵绵，悄无声息的落在树叶上，叶面光滑，水滴沿着纹路掉在地面上，滴滴答答的声响。他伸手接住雨滴，只觉得冰凉清爽，好不惬意。

        那丫头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啊，不肯告诉他究竟见到了谁，只是说朝歌遗迹有一切的真相，朝歌遗迹么？诸葛亮冰蓝的眸子忽然闪过些什么，但随即便迅速暗淡了下去：

        现实中的过去的确是改变不了的，

        可是如果……

        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不是现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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