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家宴

临近午时，周氏院里的丫鬟来香兰院，说让蔻蔻到正院一起吃饭。

        蔻蔻得了信，把鱼食盒交给阿三，前去书房。

        今天的鱼儿听话不少，蔻蔻一撒食，鱼儿们飞快游过来，争先恐后抢食。

        蔻蔻探头瞅了会，很是开心，连带着步子都轻盈很多。

        她敲门：“夫君，母亲叫我们去正院吃饭。”

        须臾，门开。

        裴宴秋先出来，竹南与竹北紧随其后。

        蔻蔻瞟眼裴宴秋腰间别着的玉骨扇，再抬头，与裴宴秋意味深长的目光交汇。

        裴宴秋含笑的桃花眼盯着蔻蔻。

        【嗯？】

        蔻蔻有种自己的小秘密被窥伺的窒息感。

        【这笑得有点邪乎。】

        蔻蔻忍不住吐槽一句。

        是吗？

        裴宴秋微抬下巴，温声道：“走吧，娘子。”

        等蔻蔻和裴宴秋到正院时，老国公、周氏以及裴月挽已在堂屋。

        老国公一见到裴宴秋，便偏过头，一副不耻的样子。

        裴宴秋嘴角微微拉长，不以为然。

        蔻蔻依次给长辈见礼，“孙媳见过祖父、母亲。”

        福身完，看向裴月挽，蔻蔻这才真正打量起她这个小姑子。

        冷了点。

        上次因为老国公打裴宴秋一事，她并未细细打量过裴月挽，与裴月挽是仅是点头之交。

        照理说新妇嫁进来，理当熟悉夫家的人，梳理人脉，与之打好关系。

        可她真是和裴月挽没什么交际。

        成亲后，裴月挽遂同老国公去承业寺祈福。

        老国公年轻时杀孽太重，心神不宁，常要到寺庙里吃斋念佛，静心养神，以往周氏会同去，但由于蔻蔻进门，有一堆事要处理，故而那次让裴月挽陪同。

        蔻蔻琢磨着该叫裴月挽什么，想了想，还是叫亲切点，“月挽。”

        这算是正式见面了，蔻蔻捋下手中的玉镯，套到裴月挽手中，甜甜一笑：“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裴月挽猝不及防，起初还有点愣，反应过来后，目光微凝，语气冷淡道：“谢过嫂子。”

        【应该没做错吧。】蔻蔻没什么信心。

        裴宴秋听着，上前道：“娘子，你别计较，我这个妹妹平常就喜欢臭着脸，好像谁都欠她银子一样，你放心，她喜欢着呢。”

        知妹莫若哥，这个家里，了解裴月挽的算裴宴秋一个。

        “没错，月挽欢喜着呢。”周氏道。

        老国公：“蔻蔻，别介意，我这孙女就是性子冷点，但心还是热乎的。”老国公看裴宴秋，“你怎么说话的？她是你妹妹，怎么就长得像欠钱了？”

        裴宴秋挑眉，辩解道：“老爷子，我就打个比方，况且月挽她也没反对？你说是吧，月挽。”他目光落在裴月挽身上。

        裴月挽没说话。

        蔻蔻看看这又瞅瞅那，感觉气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什么。

        “好了好了，别拌嘴了。”周氏招手吩咐道：“上菜。”

        五人依次坐下，丫鬟们排列整齐地端茶进来。

        午膳荤素搭配。

        有清蒸鲈鱼、四喜丸子、水晶肴蹄、佛跳墙等。

        很是丰盛。

        老国公道：“来来，蔻蔻，尝尝这松江鲈鱼，才运过来的，口感鲜美。”

        眼底不乏馋意。

        熟悉老国公的都知道，他就好这一口，不过鲈鱼价贵，平常也难得吃一口，好不容易能品尝到肖想已久的鲈鱼，老国公自然馋。

        不过念及孙媳，还是收敛一些。

        蔻蔻聆听老国公的话，轻轻“嗯”了声。

        菜一上齐，正式用膳。

        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但镇国公府的餐桌上却没那么讲究。

        老国公尝了口鱼肉，嘴巴砸吧两下，很正经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平地一声惊雷。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国公的话让在座的各位纷纷停下手中玉箸。

        蔻蔻口中的米饭差点吐出来。

        裴宴秋反应没那么明显，却也动作一滞。

        老国公的话倒是和周氏心里想得契合，不由把目光定在蔻蔻和裴宴秋两人身上。

        裴月挽恍若无人，继续吃饭，与她无关。

        【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好可怕。】

        【生孩子，完全没想过这个。】

        蔻蔻胡思乱想间抬眸，正好与裴宴秋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蔻蔻冲他挤眉弄眼，暗示裴宴秋把这话题岔过去。

        【我不行，你快上。】

        蔻蔻又给了裴宴秋一个饱含鼓励的眼神。

        裴宴秋勾唇笑了笑，轻描淡写道：“老爷子，会有的，只是不急这一时，您要不再等待等待？”

        老国公一听，顿时觉得孙子懂事不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一旁的蔻蔻闻言一个没控制住，口里咀嚼的碎饭就要喷出来，幸亏蔻蔻反应及时，连忙移开了头，才没使饭洒在餐桌上。

        “咳咳。”蔻蔻锤锤胸口为自己顺气。

        裴宴秋见状，端着关心的模样问：“娘子，这是怎么了？”说着伸出手拍拍蔻蔻的背。

        老国公：“？？？”

        周氏则招呼丫鬟上来，把地打扫干净。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噎到了。”蔻蔻笑得不失尴尬，抖抖手用手绢擦了擦嘴。

        生，孩，子！

        【简直有什么大病！】

        【天方夜谭。】

        【生个鬼，生孩子那得多疼啊，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说得轻巧，他命这么硬，怎么不去生一个试试。】

        【唉，上天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一个女子？】

        裴宴秋：

        他生？

        能生出来吗？

        裴宴秋忍不住看蔻蔻，眼神奇怪。

        几人听到蔻蔻的话，落了心，老国公又道：“多生几个，镇国公府都养得起。”

        周氏深以为然，附和：“对对。”

        裴宴秋微笑，似认真道：“会的。”

        蔻蔻僵硬地点点头，暗地磨牙又咬牙，不露神色朝裴宴秋翻了个白眼，眉眼蔫气滋长。

        老国公不由多看裴宴秋一眼，以往被裴宴秋气的心火都熄灭了，想到未来金曾孙，还有女娃娃，老国公就笑起来。

        瞧着有点傻气。

        蔻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以及不可逆转的结果深感疲惫。

        【要完！】

        【苍天今天怎么这么没有眼！】

        裴宴秋听着蔻蔻心声，不打算解释，让蔻蔻误会下去，看她炸毛又无处宣泄的样子，很有趣。

        初步解决完心头大事，老国公又将注意力放在裴月挽身上，“月挽啊，你也及笄了，可有看中的公子？”

        裴月挽冰冷的神情微微松动，“祖父，我没有。”

        老国公充耳未闻，对周氏说：“你也多留意留意京城的好男儿，别整天待在你那不见天日的佛堂里，有什么宴会，就出去看看。”

        周氏惨遭被训，小声道：“儿媳会的，”

        为这个家，老国公操碎了心。

        “对了，我险些忘了，再过十日就是忠勇侯的生辰，青章，你可要好好表现，我听说上次回门，你可是没待多久就直接走了，这个账我还没同你算！”老国公扬声道，筷子重重搁在桌上。

        火又烧到裴宴秋这。

        蔻蔻眼珠转了转，抢先一步说：“祖父，夫君那次先走，我父亲其实也理解，想来是夫君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才”蔻蔻看似为裴宴秋说话，但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委屈。

        装可怜，蔻蔻是有一手的。

        她面容本就天生带着一种哀愁，现在再加上刻意流露出的伤感，更添三分惹人怜惜的韵味，只叫人软了心肠。

        周氏见蔻蔻强忍难过的样子，顿时心疼得不得了，随即怒视裴宴秋。

        老国公更怒，语气很冲：“他能有什么要事！我记得当时我可是嘱咐好你了，让你表现好点，可你就这样做的？”

        老国公怒极，但还剩两分理智，没动手，“你回去，给我把《道德经》抄上两遍，好好修身养性，另外，下次去亲家府上，生辰礼给我用点心！”

        话音刚落，蔻蔻便收尽不争气的眼泪，以手遮唇，然后无声地咧笑，窃喜。

        【哼，让他出口成章！】

        裴宴秋无奈：“是。”

        蔻蔻做得不无道理，他是有错在先。

        被家里人安排，迎娶素未谋面的姑娘，裴宴秋不愿也没办法。

        成亲那日他态度敷衍，只顾着盘算尽早与蔻蔻和离。是以回门那日，裴宴秋就给忠勇侯夫妇留下不好印象。

        大抵京城中也就裴宴秋有这胆子。

        现在是要给忠勇侯府好好赔礼道歉。

        一直安安静静的裴月挽條然瞥了蔻蔻一眼，眨了下眼睛。

        平凡的吃席终于在老国公骂骂咧咧中散了。

        饭后，周氏特意留下蔻蔻和裴月挽，她先拉着蔻蔻说悄悄话。

        “蔻蔻啊，你实话跟我说，你和青章有没有圆房？”

        有的事老国公不能亲自掺和进来，只好要周氏出面问。

        骤然被问起如此私密的事，蔻蔻登时羞红了脸，好半晌才期期艾艾道：“没、没有。”

        周氏心中隐隐有推测，蔻蔻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想法，可即便有心理准备，她还是颇为失望。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周氏眼眶发红，拍着蔻蔻的手背。

        “没事，母亲，其实我也不急，我想着夫君他总会回头的。”蔻蔻嗫嚅道。

        “嗯嗯，今日青章也说了，以后”周氏意有所指。

        “嗯。”蔻蔻红着脸道。

        谈完话，周氏拉着裴月挽过来，“月挽，以后你就多和你嫂子相处，咱府上就你与她年纪相仿，也聊得开，以后多去你嫂子那走动走动，不要让你嫂子无聊，听到了吗？”

        “明白。”

        “你们要觉得没趣，就去外面逛逛，买点衣裳首饰什么的，银子只管去账房支。”

        周氏思量片刻，又道：“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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