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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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上,雪下的越发密了。
谈景琛收起怀表,一双眼不觉有些雾蒙蒙的,火车鸣起一声长笛,如同当年和邹雪云初次相见的那一声清音!
老余不敢再催,只是轻轻叹气。
他纵然知道谈爷心心念念等那个人,可是,他又替谈爷难过,谈爷有谈爷的人生,邹先生有邹先生的舞台,或许现在,真到了要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他知道谈景琛舍不得邹雪云。
“谈爷,去了上海,如果时局安定下来,我们随时可以回来……”
老余低声劝道。
少奶奶纵然好性子,恐怕也等的有点心急了。
贵宾车厢里,少奶奶揭开帘子,向谈景琛这边不断看着。
她的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她真怕谈景琛性子上来,一直在站台痴痴等下去,误了上车,一家人,就此分隔两地!
都说戏子无情,可是,邹雪云却不是这种人。
就凭前几天谈景琛病重时,邹雪云拚了命喊的那百十下嗓子,将谈景琛从死亡边缘唤回来,少奶奶就认定,邹雪云对谈景琛,是真心爱慕。
不过,今天他不来给谈爷送行,着实有点迷。
少奶奶放下帘子,屏气坐的更直了些。
手中一方素绢,叠的整整齐齐,探过去替冬蕊揩了揩唇角。
春哥垂着头,抱着冬蕊。
最后半分钟,谈景琛和老余上来了。
少奶奶笑着看了看谈景琛,也没有说话。
倒是谈景琛有些不好意思,找了个位子坐下,又望着车窗外发呆。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生生燕语明如剪……”
蓦地里一声绕梁欢匝,好似珠翠凤帔,水袖摇曳中,仿佛邹雪云那毛发细茸的脑袋抵过来,胶着在了谈景琛的额头上。
“咣铛——!”
列车终于开动了。
谈景琛转过头,眼眶有点发红。
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有点虚,再加上没有等来邹雪云,谈景琛不由有些悲观。
今日这一别,怕是和邹雪云这五年情分,就此要生生断了。
“他那么热爱唱戏,一入戏便如把命赔在了里面,怎么可能为了他,离开北平。”
谈景琛这样想着。
他身心劳累,靠着座位,渐渐睡着了。
而他不知道,那人影,却是不要命地,在雪地上狂奔。
红色斗蓬,倾城戏妆,惊艳了时光。
心,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吱——!”
雪地上,一辆汽车打着旋,在邹雪云身边呛然刹住。
邹雪云打了一个滑。
由于走的急,鞋子还没有换下来,穿的还是那种水缎面的软底戏鞋,邹雪云跪了下去,曳地斗蓬,卷在雪地里,飞起几瓣雪花。
“长没长眼睛啊?”
邹雪云急速抬起头,急的想骂人。
碰一下没事,可是耽误了去见谈爷,那是要了他这半条命。
一条穿着淡色丝袜的女人腿,从车门伸出。
接着,银灰色高跟鞋踏在雪地上,谈梦音拥紧了貂皮大衣,在卫兵簇拥下,姗姗走了过来。
雪地上,高跟鞋踩出一个又一个深洞。
邹雪云一看是谈梦音,心下一愣。
“邹老板,得罪了。”
谈梦音心中有恨,可面子上偏偏笑的诡异,七年了,邹雪云夺夫之恨,她依旧记忆如新。
“大雪天的,邹老板不好好唱戏,跑什么呢!”
谈梦音终于走到邹雪云跟前,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邹雪云这狐媚子戏精,一定是去找谈景琛的。
弟弟一大家子人,如今又拖儿带女,去往上海避难,自顾不暇,如果邹雪云去了,万一谈景琛善心大发,带了邹雪云去上海,那谈家往后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
她可不允许发生这种情况。
这时,邹雪云已经站起来。
他拍了拍膝上雪渍。
他本是个极爱干净的,见不得一点污渍,这会儿,不免就皱了一下眉。
“戏,唱完了。”
邹雪云的声音,不免就透着了一丝凄凉。
有着淡淡的烟火气,少了点清透。
一颗小小头颅藏在帽兜下,那双眼睛水润又含媚,看着人时,显的格外漫不经心。
细腻而白皙的脸,精致到没有一点瑕疵。
赵组长不由看的呆了。
这样看下来,邹雪云倒要比台子上那种千娇百媚的手段,更是好看上了不知多少倍。
怪不得司令大人当年为了他,处死了曹司令,冷落了姨太太,终日里和邹老板厮混在一起。
如今,又成了谈景琛的专宠。
这男人如果好看起来,可真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赵组长心下感叹着,说:
“邹老板,没伤着您吧。”
邹雪云没有出声,只是看着谈梦音。
按理说,他和曹司令已经多年没有纠葛,为么这个谈梦音,眼中敌意还是这么浓?
虽是笑着,却是瘆人的慌。
“我赶着去见个旧识,恕不多言了。”
邹雪云拂下帽子,露出一头浓郁黑发,一双嫩腕,微微抱拳说道。
“邹老板不必赶这个场了。人已空,曲已终,万事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都是梦,邹老板怎么就活不通透呢。”
谈梦音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寻欢的,作乐的,到最后,都不是孑然一身!
“入戏难,出戏更难。这女人哪,还是不要活的太明白才好。”
邹雪云一双水润大眼睛,有了几分玩世不恭。
他抬腿要走,谈梦音上前拦住了。
“邹老板,我备了薄酒,宴请邹老板,你不能不给面子吧。”
谈梦音说着,给几个卫兵,递了个眼色。
卫兵便要上前拉扯邹雪云。
邹雪云眸色一凛。
心说,坏了,这女人,是要撒泼了。
眼看时间寸寸急走,而这时,离谈景琛离开北平,大约也就三五分时间了。
原以为,能赶着见谈爷最后一面。
又或者说,一个小性子上来,跟了谈爷,余生只陪着谈爷一个人,白首不分离。
可是,被这个女人一搅局,就什么都乱了!
“不必了!”
邹雪云也不是好惹的,他的一双臂力,练过功,也不是吃素的。
便是轻轻拂了一下,几个卫兵便近不了身。
“由不得你了!”
谈梦音冷冷一笑。
临走之前,和邹雪云这笔账,她要好好算一算。
新仇旧恨,岂能轻易放过。
“带走!上家伙!”
谈梦音下了命令,卫兵岂敢不听,便纷纷掏出枪,抵在了邹雪云腰上!
邹雪云被谈梦音劫持了。
除了几个亲信卫兵知道,北平所有人,都不知梨园首魁邹雪云,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清风剧院歇场了两天,那些天天听惯了戏的大老爷们,便都炸了。
那一嗓子天籁之音,行云流水,如同水和空气,已经融入到他们日常生活中,有了瘾。
一日不听,就难受的要命。
浑身没劲。
人们纷纷打听,茶座里宾客如云。
“邹老板失踪,没道理呀。”
“这新剧才刚刚唱了一出,人怎么就没了呢。”
“听说,谈爷携家眷离开了北平,莫不是,谈爷带走了邹老板?”
人们交头接耳,聊的兴致盎然。
邹雪云是北平梨园界一头浓墨重彩戏,他不在了,这各大戏园,顿时就冷冷清清了。
而在锣鼓巷邹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果儿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邹爷平白无顾就消失了,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似地。
戏班里没了邹老板,也顿时如同没头苍蝇,各人没了主心骨,一天三四次来锣鼓巷打探消息。
按说邹老板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可能跟人私奔。
但是这兵荒马乱的,又下落不明,人人心中都有不好预感。
果儿天天哭,抱着邹雪云那些天价戏服,整理来整理去,这日见了裴文轩,便托他在京城打听一下邹老板消息。
“我才从乡下回来,就出了这么大事?”
裴文轩一脸震惊。
他是赶回来看邹雪云新戏的。
邹雪云的新戏《蔡锷与小凤仙》,其中四五个桥段,还是他彻夜拟加的。
本来说好了周一就能给邹雪云捧场,但是临走的时候,被家族长辈哄骗着参加了一场相亲宴,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
“邹爷那天刚演完‘蔡锷与小凤仙’,戏服还来不及脱,就走了。从此就没了影。”
果儿哭的两眼红肿。
“少爷,你说,邹爷会不会有什么想不开寻了……”
“呸呸呸!”
果儿感觉自己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微微红了脸。
裴文轩倒是不这么想,他道:
“邹老板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业如日中天,天天众星捧月,不应该想不开呀。”
谈景琛不在,裴文轩倒是放的开了,他上前抚了抚邹雪云平日里化妆用的镜子,微微愣了神。
“文轩少爷,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你快帮我找找我家邹爷呀!”
果儿将那一件件金丝雀织就的五彩华服,收起来挂进衣橱,催促着裴文轩。
裴文轩在京城,除了以前仰仗着谈景琛,就是和钟家二少爷关系要好,便托了钟家在京城打听邹雪云消息。
酬金不是问题。
这次回到老家,裴文轩悄悄带了些值钱细软,如果变卖了,也够半年放荡开销了。
托了钟家还觉得不够用,裴文轩便想起谈景琛小舅子计学文。
计学文素来对他不待见,泡舞女的还看不起捧戏子的。
毛病!
裴文轩心里怼着计学文,可是意识里,却觉得,在京城,他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计学文和谈景琛平日里走的最近,而邹雪云素有谈景琛小妾之戏称,现在谈景琛不在北平,邹雪云出了事,计学文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从钟家老宅出来,裴文轩便坐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计学文小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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