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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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房间里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咳嗽声,刚进院门的兰骜来不及放好肩上锄头,顺手往门上一靠,赶紧往屋里跑。
“娘!”
兰骜进了屋,直奔床榻上一脸病容的女人而去,看到女人难受的躬起脊背,他上前坐到床榻边上,将人捞到自己怀里,一只手忙给她拍背,另一只手则努力去够放在不远处小木桌上的瓷碗。
里面的水只剩下一点,将将能盖住碗底。
兰骜眉头紧皱,他让弟弟妹妹留在家里照顾母亲,可是现在那几个小孩子不知去向,母亲嘴唇干裂,不知道多久没喝过水。
他心中压着火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好时候,只能起身去厨房弄了点水,“娘,喝水。”
女人靠在儿子怀里,脸色苍白的厉害,一方面是因为生病,还有就是因为多年卧床,没有见过多少太阳。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知道是大儿子回来了,握住儿子端着瓷碗的手,张开嘴抿了几口水,还没咽下去,喉咙一痒,再次咳了起来。
声音闷闷,却像是止不住一样,非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才算完。
兰骜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倒也不算手忙脚乱,他的手机械般的拍着母亲的背,眼中的心疼再也无法掩盖。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自责,自己没有办法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甚至连一副好点的药都买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安静了下来。
兰骜低头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显得红润些。
又等了一会儿,母亲眼睛紧闭着,没有要睁开的意思,看上去是又睡着了。
兰骜缓慢起身出了母亲的卧房,进了厨房,发现了锅里热着的饭菜。
但是家里没有人。
他将锅盖上,转身出了院子,站在门外四下看了看,朝着邻居刘婶家走去。
“刘婶,看到我们家那几个孩子了吗?”
正在院子里忙活的妇人听到声音,顺着看过来,视线落到站在门外的清俊少年身上,“是兰家老大啊,你家小的又跑出去了啊?”
兰骜有些不好意思,“回来就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
“铁牛!”刘婶擦了擦手,朝屋内喊了一声,“你今天有没有跟着兰二小子一起出去玩啊?”
“没有。”里面跑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黑黑的皮肤,眼睛又圆又大,黑黑亮亮。
看到门外的兰骜,他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笑得很不自然,“是兰大哥来了啊,你找兰添吗?我今天没出门,没有跟他们一块儿,所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好的,打扰了。”兰骜看出铁牛有意隐瞒,并没有拆穿,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
“哎,兰家老大你先等等!”刘婶叫住他,“铁牛他爹剩些豆渣没卖出去,你拿回去给你娘煮汤喝。”
山村里好东西不少,但是靠山吃山,很多都是地里长不出来的,需要家中青壮花费大力气才能弄来。兰骜家里只有他一个劳力,又是个读书人,年纪还不大,只能在地里忙活忙活,再重的活儿也干不了,所以家中一直缺衣少穿。
他有时候也会到镇上给人写信抄书,但那也挣不到几个铜板,大部分都给他娘亲抓药吃了,村里人都知道兰家人日子难过。
豆渣在这里可是好东西,村里很多人都以卖豆腐为生,但是大家很少吃豆腐,就连豆渣也只有卖不出去的时候拿来给家里人改善改善伙食。
刘家婶子可怜兰家孤儿寡母,经常拿吃的给兰家人。
兰骜虽苦于无法报答,但一直记在心里,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活着,文人风骨什么的都要往后靠靠。
所以兰骜没有拒绝,他停住脚步,站在门外,等着刘婶回屋拿豆渣。
院子里,铁牛躲在角落,看到他娘进屋,犹豫了片刻,慢慢来到兰骜身旁,“兰大哥,你要去找兰添他们吗?”
“不去。”兰骜说:“我得照顾我娘。”
铁牛面露尴尬,他和兰添一起长大,最了解兰家的情况,也知道兰家大哥每天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兰添负责带着弟弟妹妹,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
可是兰添不想做个拖累,他想赚钱。前些天他听说镇上孙员外的幼子孙守亭找人教他习武,正在雇人陪练,给钱也不少,就瞒着兰骜偷偷去了。
本来想把两个小的放在家里,但是他一走,弟弟妹妹就闹着要找大哥,气的他没办法,只能一块儿带上。
临走,又放心不下家里的母亲,便托邻居小伙伴铁牛照顾着,只需要时不时跑过去看看他娘有什么需要,添水倒茶之类,也不算困难。
只是今天出了意外,不知道为何兰骜比以往回来的要早,锅里的饭菜是兰添早起做好的,热在锅里,铁牛晌午睡过了头,还没来得及给兰母端过去。
听到屋内的脚步声,铁牛有些慌张,他抬起头,正对上兰骜审视的视线,不知怎么地,再也瞒不下去,“兰大哥,你不要怪兰添,他也是不想看你那么累。”
他想让你继续读书。
这句话铁牛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这只是小伙伴的痴心妄想,兰家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还怎么让兰骜读书?
他这么一说,兰骜就知道他准备“招供”了,便问:“兰添去了哪里?”
铁牛支支吾吾,“孙守亭花钱招人做陪练,兰添去了。”
陪练?
兰骜心中一恸,怪不得他这几天在兰添身上发现很多瘀痕,臭小子还骗他是自己摔的。
“谢谢你告诉我。”兰骜摸了摸铁牛的脑袋,“和你娘说一声,豆渣先放着,我回来时过来拿。”
铁牛愣住了,他看着兰骜往村外的方向去,心下一惊,恍然明白自己似乎做了错事。
怎么办,兰添会说他是叛徒吗?
铁牛心中怎么想,兰骜不知道,他只要想着自家弟弟现在可能在挨打,就一刻也忍不了。
到了镇上,他都不用打听,直接朝着镇上最大的宅子走去,到了孙宅外面,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进去,就看到远远有人过来。
两个衙役停在孙宅门外,看了兰骜一眼,并没有当回事,上前敲门。
有人打开门,“诸位大人有何贵干?”
衙役:“找孙员外,有大事,和孙大公子有关。”
孙大公子,也就是孙守亭的大哥,孙员外的长子,名叫孙守延。年纪和兰骜差不多,但是长得人高马大,又懂点武艺,是镇上出了名的纨绔,虽不到欺男霸女的程度,但是性情火爆,爱与人动手,时不时搞得镇上鸡犬不宁。
听衙役门说是大公子的事,看门的哪里还敢再拦,赶紧叫来管家,领着人进去。
之后正要关门,一眼看到了门外的兰骜。
兰骜在镇上也挺有名的,只不过和孙守延不同,他是颇有美名。兰家书香门第,兰骜十三岁就考中了秀才,放在大地方或许不算什么,在他们这个小镇上那就是个神童。
只可惜神童命不好,刚考上秀才爹就没了,娘也得了重病,一家人转眼就只剩下几个小孩子,最后只能卖了镇上两进的宅子,搬进了村里的破屋烂房。
这年头,读书人在哪里都吃香,所以虽然兰家落魄了,看门的对兰骜的态度还算好,“兰家公子怎么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兰骜正愁没有机会说话,连忙说明来意。
“二公子确实找了几个陪练,都在后院。”看门的琢磨了下,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让人过去看看。”
“有劳了。”兰骜躬身行了一礼。
大门再次关上,兰骜虽然心中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外面等着。
过路人看到他,十个里面有五六个会跟他打声招呼,眼神骗不了人,兰骜对此很敏感,能感受到他们流露出的或惋惜或同情的目光。
距离兰父出事已经过去四年,镇上人来人往,有人搬走,有人搬来,一些人觉得兰骜眼生,悄悄问了两句,就会引来身边人七嘴八舌的讲解。
关于兰家以前的事,关于兰骜的生不逢时。
对此,兰骜的情绪一直没有大的波动,他已经习惯了。
刚开始搬到村里,他从族老手里接过属于他们家的田地,连野草麦苗都分不清,可是没过多久他就能靠着那几亩薄田养活家人。
不是没有怨过命运不公,但是人要活着,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得靠自己立起来。
更何况比起村里其他人,他身上还有个秀才的功名,不用交赋服役,每年能省下不少粮食,使得他肩上的负担轻了不少。
孙宅外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议论中,就在这时,大门打开,走出来的是管家,“兰大公子久等了吧,我们老爷请你入府一谈。”
入府?我只是来找弟弟的。
兰骜有心解释一句,但是看到管家在给他使眼色,又见外面的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顿了下,迈步进了孙宅。
朱红大门在身后阖上,兰骜询问走在一旁的管家,“不知舍弟兰添在哪里?”
管家笑了笑,说:“兰大公子莫急,令弟令妹就在后院,不会有什么事。其他的,不如先见过我家老爷再说。”
“孙老爷真要见我?”兰骜以为管家之前的说法只是要帮他解围。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两人已经穿行过游廊,来到了一间房屋门前,管家上前叩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兰骜落后两步进入,微微抬起头,就看到屋子坐着两个人,中年人锦衣罗缎,身材中等,胡须被修理的整整齐齐,笑容和蔼。
他就是这孙宅的主人,员外老爷孙元贺。
孙元贺下首坐着的是个年轻人,浓眉大眼,搭配壮硕的身材,一眼看过去是很老实的面向,但是眼睛中却带着不加隐藏的狠戾,两者相加,憨厚中就带上了几分匪气。
此时,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就落在兰骜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直到孙元贺咳了一声,他才冷哼一声,把头转过去,盯着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就是兰家公子了吧?闻名不如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孙元贺像是没有察觉大儿子的小动作,见兰骜站着,直接起身走了过去,一副要拉着他上座的模样。
无功不受禄,兰骜怎么可能坐下,他连忙推拒,有些受不了孙员外的热情,同时心里更加好奇自己被叫过来的原因。
他有自知之明,不可能是真的看重他的才华。
更何况,和土地打了几年交道,曾经书上学到的东西也都差不多都送还给了夫子,他还有什么才华,只剩一个秀才的虚名罢了。
他看向孙元贺,“孙老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家中还有母亲需要照顾,得赶紧带着弟弟妹妹回去。”
“是,是……”孙元贺拉着兰骜的手臂不松手,脸上是和孙宅外面那些人一样的惋惜,“自从兰老弟走了后,你们家的日子难过啊!”
兰骜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臂,脸上无悲无喜,“还好,尚且过得去。”
“噗嗤!”
看似走神的孙守延突然笑出声来,孙元贺悲伤的表情僵在脸上,回过头狠狠剜了大儿子一眼。
孙守延却不怕,他看了兰骜一眼,很是不屑,“这种时候还打肿脸充胖子,果然是文酸腐儒。”
孙元贺急了,心中很是后悔把大儿子叫过来,“你瞎说什么呢?出去!”
“我就不出去!”孙守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吊儿郎当地扫了兰骜一眼,“有人要拿着我的名字抛头露面了,我不得过来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看不知道,就这样的,还替我服兵役,他不死在路上就不错了。”
孙元贺看了兰骜一眼,上前一脚踹在孙守延身上,指着门外吼道:“你给老子滚出去!”
孙守延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面色立刻变得凶狠,但是顾虑到他爹的年纪,忍了又忍,瞪了下兰骜,摔门出去了。
两扇门被摔的吱吱作响,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孙元贺偷偷观察着兰骜,见他似乎没什么表情,叹了口气,解释说:“守延不懂事,让兰公子见笑了。”
兰骜却只低着头不说话,刚刚孙守延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也就明白了孙元贺请他过来的原因。
大燕朝的开国皇帝治世开明,对百姓尤为宽厚,但有再好的皇帝,历朝历代都有的赋役是免不了的。在大燕的徭役制度里,其中有一条就是家里男丁满十六岁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去服徭役,具体去哪里,做什么,由当地官府安排。
当然这里由官府安排,还可以等价看作由金银安排,家里有钱有势的,为了自家小辈免去劳役之苦,通常会选择花钱免灾,雇些同龄人顶替。对此,只要钱财到位,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起之前到孙宅的两个衙役,估计是孙守延要去服徭役了,只是看孙元贺的意思,是想要他冒名顶替。
兰骜是秀才,不必承担各种赋役,往年并没有人打他的主意。
现在看来不是没有人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年龄不到,做不到瞒天过海。
现如今,他和孙守延年纪相仿,也就入了孙元贺的眼。
孙元贺见兰骜低头不语,眼珠转了两下,拍拍手让人抱过来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铜板。
他边声泪俱下说着对儿子的不舍,一边往兰骜手里塞铜板,情感金钱双重攻势,就差按着兰骜点头。
“你可以放心,你替我儿服役,我是万万不会亏待兰家人的,这些钱你拿着,足够你们家人三年花用。”
大燕的徭役里兵役最重,两年的时间,需得在军中做一个最低等级的劳力,受苦受累不说,还容易受委屈。
兰骜感受到手心里凉凉的触感,他们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你若是还有……”孙元贺见兰骜接了钱,觉得事情有门,还想加把劲再劝,话刚出口,就被兰骜打断了。
“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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