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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咚咚咚。

        和尚依旧敲着木鱼,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影响他。

        算了。杨南雪终究收起了手里的剑。不能这么轻易杀了她。她做了太多的错事,必须要付出比死更沉重的代价。况且还有那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上次放狗来围堵自己的是不是她?阮文凤的死跟她又有没有关系?这个被锁在此处的和尚究竟是谁?棺材里又是谁的尸骨?

        普普通通一个女子,竟能搅出这般天翻地覆,实在匪夷所思。

        林宴西目光在崔如云身上停留了一瞬,想起他手下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要取人舌头,最好是选一把有锯口的钝刀,割的时候要慢不能快,慢慢地放血、慢慢地使疼痛发挥到极致。割完之后,还要在残|根处涂上一种腐药,让这残|根每隔几日就溃烂一次,每次都流脓化水、生不如死。

        想着,他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并不在意她的歇斯底里。他伸手去握杨南雪,对方垂着的手似乎也在找寻他,两人的手像是磁铁,卡啦一下就轻轻捏在了一起。

        突然,崔如云意识到他们已经撬开了棺材,她喉咙里满是呜咽,疯跑地上前。

        不行!任何人都不能碰他!不可以!

        她趴在棺材边,认真地看着里面的白骨。她想跟他说说话,她需要跟他说说话,可是她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悲怆的呜咽不断从喉咙里溢出来。

        敲!木鱼继续敲!她既要超度他,又决不允许他的魂魄走得太远,最好永永远远困在这地道里陪着她!看着她嫁入高门,看着她儿孙满堂,看着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杨南雪看着她发疯的模样,上前两步,逼问道:“我见阮文凤的最后一面是在倚红楼,你说,她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崔如云没理会,兀自趴在棺材边。杨南雪心有怒气,拔剑又要逼问,却见崔如云突然间像是遭了雷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打起了滚。

        林宴西一看就明白,崔如云舌头上腐药又发作了,想来该是痛得生不如死。他在心里冷漠地想着,认出柳月偏是她的第一大错,这错却还勉强可以原谅,但她竟想利用柳月偏去做交易,实在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只要她一条舌头,已经是便宜她。

        杨南雪不知崔如云发生何事,又怕对方使诈,只好防备着上前,用了气力将对方制住。

        崔如云在她怀里挣扎着,可毕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使了全身力气在杨南雪看来也不过猫抓痒。

        杨南雪掰着对方的下巴,强迫崔如云看着自己,崔如云五官拧在一起,看上去痛苦极了。

        “看着我!”杨南雪声调拔高,手上用了力道,在对方脸上留下一道道红印。

        在这一声暴喝中,崔如云的理智稍稍回笼,一双泪眼狠狠瞪着杨南雪。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相信你、爱慕你?!

        就连那么高傲的阮文凤,才几日就和你成了朋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不过是长得漂亮的狐狸精!跟那个人一样,跟骗走袁郎的那个青楼女子没什么两样!狐狸精!都是狐狸精!你们这样的人,就该被发卖去当妓|子,去当最下等的婢女!

        “告诉我!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阮文凤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杨南雪手底下一点不留情,几乎要捏碎她的下巴。

        阮文凤吗

        崔如云嘴角挤出一个诡异的笑意。

        谁叫她多事!怪她自己运气不好!更怪你柳月偏!如果不是你,她不会为给你讨公道带你去倚红楼,更怪你只顾自己逞英雄,都不及回头看她一眼!

        “告诉我!”杨南雪看出那棺材里的人对崔如云意义非凡,“你不说,我会亲手把棺材里的白骨烧成灰,撒在西市任千人踩踏!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崔如云愣怔一瞬,不敢相信般看着对方。

        杨南雪转头望了林宴西一眼,“相公,准备火把。”

        林宴西燃了火种,信手一抛,火苗直冲乌木棺材而去。

        崔如云的本能比那火苗更快,猛地扑上前去,徒手将火捧了出来。她疯狂地摇着头,不行!不行!绝不可以!

        火苗在她手心噼里啪啦烧着,她却像失去痛觉一般,兀自盯着虚空。

        “告诉我!阮文凤是不是你杀的?!”杨南雪从她的反应里窥出一二,就算不是她亲手杀的,恐怕也同她脱不了干系!

        “疯子!”杨南雪骂了一句,一把拍掉她手中的火星,捏开她的嘴巴,往里头倒了几粒止疼的苦药。

        崔如云垂眼看着自己烧焦的手,泪水忽然扑簌而下。

        终于,她缓慢地点了点头,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又拼命摇了头。

        那日倚红楼被烧的那日,她正在倚红楼和人牙子议价,听闻走了水,匆忙撤离之际撞上藏在角落偷听的阮文凤。阮文凤朝她冷笑,说实在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还说要去报官抓她,给那些受苦受难的女子讨个公道。

        她心里害怕,追问对方听到了多少,又求对方能放她一马,可阮文凤一概不答,说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杨南雪,一定叫她没有好果子吃。

        崔如云起初没想杀她的,只是想堵住她的嘴。可后来阮文清找上门来了,说可以联手给阮文凤一个教训,让她把此事儿永永远远烂在肚子里。崔如云没有多想,阮文清和阮文凤不对盘因由已久,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料想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所以崔如云给了阮文清一笔钱,又大行方便将被打昏的阮文凤交给了他。

        谁知道谁知道没隔多久,阮文凤惨死的消息就传来了。

        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给阮文凤一个教训,让她不要乱说话!她和阮文凤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感情不算亲厚,却也万万走不到要害死对方的地步!而且还是以那样屈辱的死法!

        “到底是不是你?!”杨南雪怒气滔天,脑子里全是阮文凤的死状。

        林宴西站在她背后,伸手轻推着她的腰,想要给对方一个支撑。

        崔如云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就着手上的血,写下一个‘阮’字。

        一定是的。一定是阮文清母子俩,为了家财私怨把她害死的!

        果然!杨南雪早就知道阮家那母子俩有问题!

        她手中的刀握得紧紧的,她要他们死!她要他们死得比阮文凤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这里有纸和笔,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我写下来!”杨南雪声音像是三九天的坚冰。

        离承诺的七日之期还有三日,她一定要亲手真凶抓到阮文凤面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待她写完,杨南雪瞧了一眼,抬脚把对方踢开,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

        说着,她闲庭信步走到乌木棺材边,从怀里抽出一支火折子,又问:“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他?”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火折子落进了棺材里,这火很大,不过片刻功夫便燃出熊熊烈焰。

        崔如云痛苦地呼嚎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见一把匕首朝她飞过来,带着狠狠的力道,深深插进了她的骨头,把她钉在了墙上,叫她寸步难移。

        她的手无力地挥动着,眼睁睁看着棺材里的火焰越燃越猛,冒着股股浓烟。

        那和尚却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任凭火苗把他的袈裟烧焦,他手底下的木鱼始终保持着同样的频率。

        咚咚咚。

        “你知道应该怎样折磨一个人吗?不是割她一条舌头,也不是断她一条手臂,甚至不是取她性命。”杨南雪嘴角突然挂上一笑意,“是把她最在乎的东西在她面前毁掉,叫她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听着杨南雪的一字一顿,林宴西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她也是这样,明明长着一张最无辜脸,口中却说着天底下最决绝的话。

        原来,不管记忆被如何篡改,骨子里的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他心中一动,忽然很想上去牵住对方的手,带她回去,回到他们的房间,把她好好藏起来,不要再有这样锋芒毕露的瞬间。

        崔如云心里满是绝望,死死盯着大火将袁郎的尸首彻底吞噬。

        袁郎!袁郎!你别走你再看看我吧!

        崔如云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都怪面前这个女人!都怪柳月偏!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倚红楼不会被烧,阮文凤不会死,袁郎的尸骨不会被烧,她或许早就顺顺当当嫁进知州府了。

        都怪她!都怪她!

        去死吧!去死吧!

        为什么!自己都听她的话了,她还是不放过自己,出尔反尔的女人!

        崔如云突然失去了理智,巨大力量裹挟着恨意从她身体里迸发出来。她不顾肩上的疼痛,朝杨南雪扑过去,既然如此,同归于尽好了!

        可还没跑出几步,她便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摔回原地。

        林宴西朝她走过来,低下身子,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不屑,只听他用只有他们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现在很后悔只要你一条舌头,你这种人,应该像一只蚂蚁一样被踩死。”

        听着他的声音,崔如云僵硬地转过头去看他。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害她变成这个样子,是他让人割了她的舌头。

        她仔细辨认着对方的相貌,方才杨南雪叫他什么来着?相公

        他是宋千里?!

        崔如云摇着头,不是宋千里,她曾经见过宋千里几面,长相普通,绝不是面前这样如星若辰的模样!

        他究竟是谁?!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是宋千里,那我究竟是何方神圣?”林宴西背着身子,不动声色地折断了对方的指骨,叫她就是想写也写不出来了。

        心死之下,崔如云早就不痛了,她盯着林宴西,突然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脸上是十足的疯子模样。

        对啊,就连杨南雪都不是杨南雪了,宋千里又怎么可能还是宋千里呢?她真是太可笑了,居然还想把主意打到柳月偏身上去。

        不管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在他们眼里,都只是蝼蚁一般的东西。

        “听好了。我叫林宴西,是大齐七皇子。而柳月偏,是我林宴西名正言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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