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5、贤惠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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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戌时二刻,坤宁宫东暖阁。
两名司炉内侍在前檐的炕洞旁忙着添加红箩炭,以保证殿内的地火龙供暖。内室窗旁,宣德炉里沉香袅袅,星梦着一袭宽松的青白纱睡袍,屏气凝神,独坐于案前练字。
不久前,萧敬来过一趟,说是皇帝口谕,前头还在议事,让她不必再等,自己早些休息便是。
晚朝议政,延时是常有的事,但每一回,朱祐樘都不忘遣萧敬来坤宁宫知会她一声。对于这隔三差五的叮嘱,星梦早已平常心看待,习以为常。
她明白,自丈夫即位以来,日夜勤政,一心只为开创中兴之治。
早前先是重开经筵,后又恢复晚朝,政务繁杂他却不厌其烦,社稷事无大小,每每召集群臣,再三商议而决断。
清明世道,圣明君主,这是他的理想,也是天下之所共求。作为皇后,她佩服他的执著,作为妻子,她亦担忧他的身体。
萧敬来的时候,星梦吩咐膳房端上一盅熬好的参鸡汤,外带一本她亲笔写的关于朝鲜贡女的奏疏,请他一并进呈御前。
萧敬领命告退,她又练了近半个时辰书法。直到亥时打更,乐新端了薰炉和夜宵进来,置于她面前的书案上,“二小姐,这是膳房刚做的黄桥酥饼,您尝尝。”
星梦搁下玉笔,伸了个懒腰,“不了,晚膳还没消食呢。对了,我瞧外头添柴火的那俩小子好像是新来的,他们现下还在么?”
“他俩一直都在,”乐新俯身把薰炉放到她的脚边,又拿了绒毯,仔仔细细替她盖好,“惜薪司的王公公说了,天气渐寒,从今儿起派他俩来坤宁宫当值,那高个圆脸的叫陆寅,另一个大眼睛的是贺九。”
“哟,打听得蛮清楚嘛,”星梦微微一笑,瞅了瞅那雕花菱格窗,凛冽的北风吹得那纸纱呼呼作响,又吩咐道,“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叫人到库房取两件棉袍,还有这黄桥酥饼,一块儿拿去给他们。”
“好咧,我这就去。”乐新乖巧地点点头,退了出去。
内室又只剩下了星梦一人。她啜了口热茶,从桌案一隅的《女训》里取出夹着的一张紫禁城鸟瞰图。目光四下里搜寻,直至找到长寿宫的位置,淡粉色的指甲在那儿轻轻划了一道。
提笔蘸墨,她又在这图上画了一条极细的线,那是一条从乾清宫月华门出去,直走东六宫长廊,一直到长寿宫门口的路线。
她不禁开始想象那六个朝鲜姑娘住进长寿宫后的光景。她们在庭院里翩翩起舞,在杏树下弹奏伽倻琴,在后花园里放风筝,在石桥上哼唱古老民调……
花容月貌,异域风情,无疑会让皇帝心动倾慕,从而与她渐渐疏离。可即使再难过,她还是得人前人后地做戏,以展现她的贤惠大度、克己复礼。
她仰面靠在虎皮椅背上,静静闭目养神,倍感心累的同时,却也苦苦规劝自己,要尽快摆正心态,毕竟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想想太皇太后、皇太后、姐姐如燕、孝穆纪太后,甚至还有那可恨的万贵妃,这后宫中的女人谁不是辛酸如此。也许嫁入帝王家,这便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温暖如春的空气,清幽的沉香芬芳,伴随着一颗沉重的心,不知不觉,她在案上渐渐睡着了。隐隐约约,她感觉有人悄么声地步到她身旁,拿走了她脚边的薰炉,又将她横抱起来,稳稳当当轻放到了龙凤榻上。
不多时,被褥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身上,额前亦被默默印上一吻。她知道,是他回来了。她遂翻身朝外,徐徐睁开眼,看到他解下网巾,拉上明黄色帷幔,平躺了下来。
朱祐樘凝视着天花板,似是还在考虑事情,良久,方才翻身朝里,准备入睡。他这一翻身,恰好与星梦面对面,见她正瞪大眼睛盯着自己,不由一愣,“梦儿,我吵醒你了?”
星梦摇摇头,将被褥的另一边盖到他身上,问了一句,“那本折子,陛下看过了么?”
“看了,”朱祐樘注视着她白皙的脸庞,淡淡一笑,“皇城那么大,你怎么就想到长寿宫了?”
星梦垂敛目光,“也没别的,就是觉得那儿离乾清宫近,离我这儿远。”
“哦,是么?”朱祐樘听得这醋意浓浓的话语,心下欢喜,面上却故作平静,“我原本想将她们六人安置在北五所的梨山院,那儿毗邻宫正司,平日由王琼看着,也算妥当周全。”
“这能行么?”星梦噘了噘嘴,小声嘀咕,“人家千里迢迢入宫,又不是来坐牢的,再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朱祐樘嘴角微微上扬,同她打趣道:“长寿宫历来是妃嫔居所,要照皇后这么安排,莫不是觉得朕封她们做八品女史太屈才了?”
星梦听了这话,吃惊不小:“你真的打算……只让她们当个女官?”
“允她们进宫来,已然是让步了,”朱祐樘揉了揉太阳穴,口吻中透着几分不屑,“你是不知道,李燮在国书上说什么欲效永乐、宣德朝旧例,与大明永结姻亲之好,这也就罢了,竟还倚老卖老,与朕大谈后宫平衡之道。呵,真是荒唐可笑,一个连王妃都可以赐死,世子都不愿意保全的登徒子,还要他来教朕如何齐家么?”
“你也别生气,”星梦轻叹一声,“依我看,朝鲜王无非是觉得如今六宫空置,急着想添些自己人进来,未雨绸缪罢了。这事儿现在是搁下来了,可以后呢,选妃是朝廷祖制,早晚还不得……”
话语戛然而止,原是枕边人的一个吻,缠住了她的唇。
温存过后,他附在她耳畔,声音如歌,“现在如何,将来便如何。你我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以后别再一本正经地进呈折子了,好么?”
“嗯,”星梦依偎在他的胸膛前,静静聆听他的心跳,感受那无边的暖意,“但仅此一本,你得批了还我,算留作个纪念。”
“你是想看我的字吧?”朱祐樘轻抚她的长发,眸子里柔情似水,“好,先安寝,明早起来,我写给你。”
次日清晨五更,朱祐樘定时醒来。
他瞅了眼枕边依然熟睡的妻子,微微一笑,悄然下榻。与往常一样,他披了件裰领道袍,一边系着大襟上的绢带,一边朝殿门走去。
萧敬和李广带着一众宫女内侍,早早地提灯迎候在外,这会儿见殿门静静打开,连忙跪了一地。
在与萧敬嘱咐了早朝的例行事项后,朱祐樘又特别吩咐李广跑一趟乾清宫,将昨日未批的那本奏疏带过来。
待洗漱更衣,用过早膳,李广已然将奏疏带回。这时,距离朝会还有半个时辰富余,朱祐樘遂屏退殿内众人,惟命李广留下。
大殿之中,主仆二人相对,李广心中忐忑。
要是换成从前在东宫,朱祐樘时常与他单独议事,这样的场景可谓是司空见惯,而如今,情状却微妙的不同了。
自九月以来,他未被给予任何新的差事,依旧只是东宫的正五品长随,俸禄低微。虽平日里也被允许跟在皇帝身边,但干的尽是一些清汤寡水,别人挑剩下的活计……
朱祐樘坐在炕头几案前,也不说话,只是翻开那奏疏,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只见他眉头微微一蹙,提笔于折子上奋而疾书,不带一丝迟疑拖沓。
李广见他开始批阅,赶忙躬身上前磨墨。不一会儿,朱祐樘批复完毕,把折子搁在几案一角。
“何鼎升了司礼监秉笔,萧敬又在朕身边当差,”他上下打量李广,似笑非笑道,“唯你到如今还是个闲职,心里头肯定不痛快吧。”
李广听了一惊,连忙跪下叩首:“奴才惶恐,奴才能待在陛下身边,已然心满意足,万不敢再有其他盼想。”
朱祐樘抬了抬手,示意他平身,到近前说话,“朕早就想好了,坤宁宫侍长的位子,朕要留给你。皇后心善,朕不想她受气,你平日里多帮帮她。常言道,能者多劳,朕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皇帝这一番推心置腹,让李广心中澎湃不已。都说圣意难测,果真如此。谁能想到,皇帝迟迟不用自己,竟是为皇后计。
虽说按陈例,坤宁宫侍长的官阶比起萧敬、何鼎他们都要差了一级,但如今帝后琴瑟和谐,宫中上下有目共睹,将来自己跟着皇后,如何不能风光一世、快意人生呢!
殿外,奉天殿的小长随已然到了,跪在廊庑下恭请圣安。
朱祐樘于是起身理了理十二章团龙衮服的边角,一边朝外头走去,一边吩咐他道:“等下皇后醒了,你把案上的折子给她。”
“奴才遵旨。”李广极力克制着欣喜的心绪,跪送圣驾,叩首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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