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2、明抢暗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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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摘星亭上那匆匆一别,苫烟原路返回乾清宫西暖阁,莫希林则从后山跃下,反方向绕到西华门,从那儿直走通往西苑门的甬道,去了南台静谷园。
后半夜的南台静谷,灯火星星点点。进山山道两旁,十步一岗,都是熟识的御前侍卫。莫希林顺利地一路向西行进,不过半刻钟的光景,便已抵达了位于园林最西最偏的一处院落——苔香阁。
三面环水,一面以绿波长廊与外相连,苔香阁依旧保持着它从前的风貌。只是今夜,一番迎来送往的热闹,让它稍稍变得与众不同了些。
八仙过海的走马宫灯下,太医院院判刘文泰坐在廊椅上,捣鼓着他那木药箱上愈来愈不好使的铜搭扣。立在他斜对面的是原坤宁宫侍卫长叶笙,正倚着阑干不时张望四周,此刻瞅见莫希林归来的身影。
“叶兄,”莫希林快步到他身旁,“怎么还没进去,里头现在谁啊?”
叶笙面露苦笑,压低声音道,“陈准和柯寻,你走后没多久,他俩就来了。”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陈准与柯寻方从苔香阁中出来,同廊下三人互礼之后,便疾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萧敬瞅见莫希林,笑与他招手,“莫侍卫长回来了?太好了,陛下正等着您呢,快和刘院判一道进来吧。”
“好,”莫希林拱了拱手,临走不忘打趣叶笙一句,“看来你得压轴了,叶兄。”
话说苔香阁内室里,一片静谧昏暗。
放眼整间殿室,只条案上点了盏七彩琉璃灯,榻边放着一炉檀香,幽幽散发出宁神沁脾的芬芳。朱祐樘独自靠在太师椅上看书,这会儿见莫希林和刘文泰进殿,示意他们不必行礼,直接过来说话。
莫希林走至御前,从怀中取出丝帕,将苫烟的发现和计划一五一十转述。朱祐樘也不打断,待耐心听完所有,遂命刘文泰即刻查证丝帕,发现其中含了梅花鹿血、黄毛鹿茸、豹肉、羊腰、野山参等十余种大补药材。
“依爱卿看,”朱祐樘合上书,眉梢浮现一抹凝重,“此药酒有毒否?”
“回陛下,大补之物虽则无毒,但汇集成此药酒,便另当别论了,”刘文泰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解释道,“但凡男子饮下此酒,气血沸浮于胸,加之迷情香作用,若再引得行房中事,必会伤及五脏,损害体内精元。故劝饮此药酒者,与杀人无异。”
“原来如此,好精细的功夫,”朱祐樘冷冷叹了句,目露不屑的同时,口吻渐凉,“可有解法否?”
“有。北域冰莲,寒地极阴之物,可化此大热,”刘文泰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微臣记得,御药房的冰室里尚有十株冰莲,皆为辽东岁贡。”
朱祐樘满意颔首,“如此甚好,烦劳爱卿回去,将冰莲尽快入药,辰时之前,朕要看到可服用的成品。”
“是,微臣这就去办。”刘文泰叩首跪安,而后退出殿外。
“你且去飞来阁那边瞅瞅,”朱祐樘回头又与萧敬吩咐道,“他们要是谈妥了,就让何千元过来。”
“奴才遵旨。”老太监亦躬身告退。
伴着殿门轻轻拢上,莫希林成了唯一还留在御前的人。
他低眉顺眼立在那儿,洗耳恭听圣意,然而朱祐樘却并未再语,只是翻开适才看到一半的书,兴然有味地继续读了下去。
许是光线昏暗的缘故,他只觉皇帝那张五官分明的面庞,在琉璃灯的映照下,往日温和良善的样子不再,反倒显出一种难以捉摸的阴鸷。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暗叫不妙。毫无疑问,这寂寥的片刻光景,全是缘于他的自讨苦吃——
早前黄昏时,李献吉在侍卫班房外拦下他,塞过一个包袱,请他转交给皇后。据李献吉所说,自打听闻了西苑的事端,便日夜寝食难安。帝后失和,绝非他之所愿,冷宫清苦,他只想出一份力。
碍于故交情面,莫希林答应了,谨慎起见,他私下打开包裹查验了番。里头只有两样东西,五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本名曰《剪灯新话》的志怪小说。
他思虑再三,决定呈报给皇帝,但天威难测,他又着实不愿担受犯颜的风险,因而,直到去赴苫烟的约会之前,才委婉地托萧敬拿到御前……
“他可真是用心呐。”
就在莫希林魂游物外之际,恍然听见对面的主子开了金口。
“五十张连号官银,够抵他半辈子俸禄了。还有这本《剪灯新话》,通篇讲述‘人鬼交合,一如人间’,自正统年间,便是禁册之首,亏他还有本事寻得来。”
“当然,这些都是小伎俩,他料定你就算提前检查一遍也发现不了什么,而后定会把东西全当做烫手山芋送到朕面前来。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给皇后捎什么,他只不过想借你的手,将讪君卖直的谏言呈上来。你被人家利用得彻头彻尾还浑不自知,你是傻子么?”
朱祐樘说罢,举起手上的《剪灯新话》,狠狠朝莫希林脚边扔过去,幸而后者反应极快,一个跪地前冲,双手稳稳接了住。
“陛下息怒!微臣罪该万死!”莫希林赶紧讨饶道。与此同时,他将那本《剪灯新话》颠来倒去,逐页细细翻看。
这回他才刚翻两页,便发现了问题之所在。原来,在书的扉页空白处,李献吉用小楷写了满满整页,远而观之,宛若一幅书中印刷的精致字帖: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他读到这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即使再不通诗词歌赋,他也晓得这是西汉名家司马相如所作《长门赋》末段。
想那《长门赋》,本是为幽居长门宫的废后陈阿娇所写,写给当时已有新宠在怀的汉武帝刘彻,以期挽回少时金屋藏娇的兰因之情。而今李献吉重抄原赋末尾最催人泪下的八句泣诉,无非亦是想以文悟主上,希冀皇帝可以念及过往情分,对皇后宽宥一二。
“陛下,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莫希林急中生智,故作夸张地叫骂道,“戏耍微臣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借古讽今,在您面前议论后宫事,当真是狂妄至极!微臣请旨,这就连夜上门把他抓来!”
“朕要你去拿人了么?”朱祐樘听得他这顿对李献吉的痛骂,虽明知是讨巧之举,但还是情不自禁地为之受用,神色亦跟着缓和下来,“这个节骨眼上,朕压根不想瞧见他。既然他喜欢作死,那就让他破财免灾。方才你说苫烟终于松了口,好啊,这五千两朕且统统赏你,全当是随礼钱了。”
“谢……陛下恩典。”莫希林虽得了意外之财,但并未表现出多少欣喜,相反,他为自己得了李献吉的积蓄内疚不已。
按说二人一武一文,本应无任何交集,却私交甚好,不因别的,只因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讲求道义。
莫希林造膝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手头那本《剪灯新话》交还御案,进而伏地叩首,“陛下,微臣与苫烟自知身份卑微,实不敢劳您牵挂,只是苫烟那丫头素来倔强,微臣惶恐,她这回是提了条件的。”
“什么条件?”朱祐樘啜了口盏中的白茶,淡淡一笑,“哦,朕忘了,迎皇后回宫是吧。坊间浮议,朕也并非一无所知,怎么,皇后不住在坤宁宫,你们就那么紧张?朕今夜不也搬来南台静谷了么?”
“可您明明知道郑”
“禀陛下,汝宁府禁卫长何千元已恭候在殿外。”莫希林正欲再劝,忽而外头响起了萧敬的声音。
“传。”朱祐樘略正坐姿,清了清嗓子,将《剪灯新话》塞进了案角批好的奏折堆里。
来人是一位身材挺拔,皮肤黝黑的高个男子,宛若三十五六的年纪。青布包头,一身驼色交领棉衣,脚上还穿着麻鞋,乍看之下,活像一位走南闯北的货郎。
他在萧敬的指引下进到内室,于御前行三跪九叩大礼,“微臣何千元,叩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声如洪钟,在场众人皆为之一震。朱祐樘绕到案前,亲自将他扶起,“何爱卿,你来的正好,东厂和锦衣卫那边,都照过面了吧。”
“是,微臣与陈提督、柯同知都见过了,此次进京的五批河工名册、火器装备、行军路线、聚散节点已全部登记,微臣受崇王殿下之托,带来邵贵太妃年前写给殿下的亲笔密信、殿下乞罪的密折,以及殿下的册宝和印鉴,恭请陛下御览。”
尽管与皇帝相隔咫尺,何千元还是循着宫规,老老实实地把红木盒子交给萧敬转呈。皇帝从里头首先取出了那封密信,果然,与北镇抚司之前查探到的如出一辙,字里行间尽是肮脏的交易。
全信甚为冗长繁琐,大致内容是提醒崇王,在去年的废储之议上,他作为先帝的胞弟,为了迎合圣意,不曾替皇太子说过一句公道话,现如今新君登基,免不了秋后算账,只怕他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鉴于情势,她指明,如今新帝膝下无子,而兴王作为先帝次子,仍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信中还提到了景泰八年的夺门之变,并以黄金二十万两和划江而治许诺,请小叔子将王府的五千卫士扮作商队,分五批送入京城。
皇城长安左门的侍卫长姜云忠已被买通,届时五千卫士只需按图索骥,控制奉天、谨身、华盖三大殿,待兴王即位颁诏,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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