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闪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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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点耀眼的光芒闪过长长的星空，最后在触碰到某物后彻底绽放，化作一朵美丽的烟花盛开。

        在那颗依然颤抖的星球上，赫拉克看着这朵绽放的烟花，突然想到了一句十分有名的诗句：“最寂寞不过烟花，只要一瞬，就足以证明一生”，他便沉默地转过身子，挥了挥手。

        “去吧，好好搜寻那片区域，务必要找到两个人的尸体，就算被炸成碎片，也要找到！”

        这位年轻的狩猎者首领轻声说道，丝毫没有去看剩下一批人对这处补给站中人们的屠杀，要知道紫荆花可并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小孩子，那个更加可怕的公爵还在紫曜星，他可不希望对方知道是自己杀了他的孩子。

        不然那些信仰点数再多，也保不了他的命。

        狩猎者们沉默地处理着这些事情，干地滴水不漏，很是娴熟，补给站周围的城镇很快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而剩下的人则是上了一艘艘早已准备好的飞船，朝星空中而去。

        被可怕的魔法炮击碎后的飞船碎片不断划过天际，就像是烟花盛开后的寂寥叹息，而随之升起的飞船，则朝着这些碎片的源头而去。

        这就是帝国裁决所麾下的狩猎者，不同于青女的亵渎者，他们更加需要猎物的尸体来证明自己。

        没有真正得到猎物，一切就没有结束。

        赫拉克眯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心中却是有着一股莫名的不安，虽然他从紫曜星得到消息，那位星空第二剑士凡客布林并没有跟随这位紫荆花的小主人来到这里，但是难道紫荆花就没有派出足够强大的人保护它的小主人了么？

        想到这里，赫拉克心中的不安更加沉重，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些碎片上，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道：“你们标记一下这些碎片，在它们落地之后，仔细搜寻，我要确保没有人活下来！”

        又是一批狩猎者分散出去，赫拉克缓和了一下心情，突然想起那天自己接下这个任务时，青女望向自己的目光，那其中似乎隐藏了许多冷漠。

        是因为这任务本身，还是因为任务的对象？

        ……

        其实赫拉克并没有猜错，在空中划过的无数碎片中，其中一片上，哈利法沉默地坐在上面，带着徐林呼啸而下，浓郁的星光护在周围，纵然和大气之间摩擦出炽热的火花，但似乎并不能影响到里面。

        碎片几乎是瞬间便临近了大地，哈利法却是没有做太多的动作，只是伸手抓起徐林，以自己强悍的身体为缓冲，直接撞到了大地上，“轰”一声巨响，无数的皲裂纹路咔咔延伸开去，地面上升起了一朵小小的烟尘云。

        放下徐林，哈利法沉默地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才缓缓吐出开口：“看来要去沙漠星系还是有点小波折的，不过没事，行程不变，只是需要一艘新的飞船而已。”

        徐林保持着沉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一刻的他才知道身为星空第一剑士，面前这位抽烟扣脚丫的络腮胡大叔到底有着怎样强悍的身体了，他并没有去问到底是谁要暗杀自己，而是看着空中那些划过的飞船。

        “那些飞船？”徐林问道。

        哈利法点了点头，再次抓起他，膝盖微微弯曲，随后便有无数浓郁的星光飞舞而起，这些象征着光辉斗气的力量轰然在他脚底下爆炸，两个人便如同人形跳蛙般朝远处而去，其速度之快简直骇人。

        半日之后，一艘飞船驶离了这颗星球，几乎是毫无悬念，而这个消息也许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会传到赫拉克的耳中，只不过哈利法并不在乎，他就是想要传递一个信息给帝国裁决所，这件事情他会记住的。

        不仅仅只是他，整个罗尔德拉克家族都会记住的。

        而得知这个消息后的赫拉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看着那片浩瀚的星空，他开始有些明白青女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对于罗尔德拉克这个庞大的家族，能够存在的原因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其底蕴远远不是他亦或者是一个裁决所就可以试探的。

        “我会回来的。”

        赫拉克轻轻地说道，这次任务失败，还被对方知道了，想必裁决所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会陷入比较被动的情况，这自然会降低他的信仰点数，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愤怒。

        一个真正的狩猎者，是不会因为猎物的逃跑而动怒的，因为那只会让自己得到羞辱。

        而他说的这句话，没有人可以听到，包括此刻已经出现在沙漠星系中的哈利法和徐林，两人的飞船停留在散发出恐怖力量波动的星系边缘，那些星光也似乎被完全扭曲。

        “你不问我是谁来暗杀你的？”哈利法叼着烟问道，他本就不把徐林当作小孩看，要不是看他年纪还小，估计早就抛出自己的烟了。

        徐林摇摇头，看着那远处的沙漠星系，回道：“就算我知道了，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做什么，况且这并不是我们来这里的初衷，对吗？”

        什么是初衷？

        初衷就是最开始的目的，徐林转过头看着飞船外那些可怕的因子流，思索着哈利法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远处的沙漠星系之中，似乎又几颗星球以极快的速度划过，混乱的力量完全没有预兆地喷涌而出，在星空中划出灿烂的轨迹，而在这些轨迹的边缘处，尽是星光的扭曲，一些巨大的尘埃更是互相碰撞，激射出璀璨的光芒。

        “关于力量的来源，骑士谈信仰，魔法师谈研究，但归根结底，真正的力量来源便是抵御死亡的力量，任何一个生命都渴望永恒，所以永恒，便是真正的力量。”

        “而你的老师，那个让我至今无法看到背影的女子，让我告诉你，跟随她的脚步，便可以得到永恒，而一路上阻碍你的——或是石子，或是山岳，都需要你自己亲自走过，我……不过只是你路上的小小引路人而已。”

        飞船内飘荡着这番话语，随后这艘看上去毫无力量的小家伙甩出一个漂亮的星轨，毅然决然冲入了这片恐怖的沙漠星系之中。

        而这一刻还在圣约翰大教堂中抄录教义的安东尼奥似是若有所感，他抬起头看着圣约翰哥特式教堂极具宗教色彩的教堂玻璃画，蓝色的光芒从外面投入其中，将整个教堂都渲染得流光溢彩。

        足足一个多月了，除了刚来到这座教堂的时候，他见到了自己的教父，接受了那场远比他另一个弟兄奎斯特寒酸许多的洗礼仪式，之后便仿佛被彻底遗忘，于是他便老老实实地在这里每天做祷告和抄教义，和一般的苦修士毫无区别。

        但安东尼奥并没有因此埋怨什么，只是这般安静而又枯燥地过着，同时不间断将救赎的新内容寄给徐林。

        看着那些彩色的玻璃画，安东尼奥放回怀里的紫荆花徽章，继续低下头抄书，却是在此刻，一个女人的身影倒映在了那块玻璃画上。

        贞德利亚缓步走过一排排木质的桌椅，来到了安东尼奥的身后，坐下，毫无遮掩地看向这位低调成为伯纳尔多大主教教子的男孩，突然出声问道：“你应该具有更加高贵的地位和权势，耀眼的光芒甚至足以让消失的众神见到，为何甘愿在一朵紫荆花下掩藏自己，抄录这些已经饱受诟病的教义？”

        安东尼奥没有抬头，只是不慌不忙地抄完手中的那几章福音，然后才直起身子，看向这个莫名出现的女人，心中已经猜到对方身份的他微微一笑，回道：“第一，教义本身并没有饱受诟病，而是不同的人有了不同的理解。”

        “第二，我只是一个虔诚的教士，并没有多高的地位和权势，也没有什么耀眼的光芒，如果这些阻挠了我追寻主的足迹，那我宁可舍弃。”

        “第三，没有紫荆花，没有安东尼奥，紫荆花一天不谢，安东尼奥永远保持虔诚。”

        贞德利亚顿时变得很沉默，许久之后，她温和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轻声说道：“三天后去忏悔地，在那里，小奎斯特会等你和他一起去布道。”

        说着，这个女人站起身朝圣约翰大教堂后走去，步伐依旧不紧不慢，只是在走到拐角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抛出了最后一句话。

        “作为一位还在沉睡中的神子，被神眷顾的少年，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抛却紫荆花，成为神光辉的一部分。”

        ……

        夜空中总有那么一颗最亮的星，但不会永远是那一颗，就像那朵被魔法星舰射出绽放在星空中的耀眼光芒，紫荆花的小主人来到这颗星球后似乎便象征了它彻底在星空中沉寂下去的开始，即便是远在紫曜星上的罗尔德拉克家族，也仿佛在等待着九年的期限，如同垂垂老矣的人等待死亡，连日常的宴会都不再举办。

        所有人都在说罗尔德拉克家族的没落，那些被联邦批评家搜罗的小道消息也无一不在证明多股庞大势力对这个家族的围剿，喜欢这个家族或者是不喜欢这个家族的人，全部都等着看好戏。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一个庞大家族在短时间内倾颓更加壮观的好戏了呢？

        而在这个家族暗潮汹涌不断倾颓的背后，却是还有一个叫做隐修会的组织所在，这个组织十分强大而且诡异，不仅仅对罗尔德拉克家族了如指掌，最可怕的是，许多次针对紫荆花不同星球负责人的暗杀也都由其策划。

        但无论是奥黛丽夫人，还是那位铁血的公爵大人，对此都毫无办法，因为这个隐修会组织的本身，在联邦之中，这片与帝国相抗衡连神圣教廷都在圣战结束后不断拉拢的星域国度。

        例如在神圣教廷圣彼得大教堂前，伯纳尔多大主教收下了联邦青年奎斯特作教子，便是一个极为强烈的信号。

        联邦，这个现代魔法强盛号称民主政治的国家，今日却因为一封寄给元老院的信而掀起轩然大波。

        “一群有着帝国统治意志的家伙假惺惺聚在一起讨论民主，实则全部都是那白手套放出来的走狗，简直就是可笑！”

        落款是，威灵顿·罗尔德拉克公爵，曾经那颗帝国最闪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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