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一生热爱,回头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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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找到温玥的时候,温玥正在给美竹讲下个学期开始要转到去国际幼儿园上学的事情。
温玥说上了国际幼儿园可以交到很多其他国家的好朋友,美竹很高兴。
她很喜欢和其他同年龄段的女生一起玩。
温玥见到阿南,下意识地问:“你们老板呢?他……出院了?”
阿南看着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温玥皱眉,不解:“怎么了?为什么摇头,还没出院?”
阿南犹豫了会,想着许先生跟自己说千万不要把他的病情说出去,但先生现在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如果他生命当中的最后三个月,没办法和最爱的女人一起度过,那他活的实在是太委屈了。
想到这,阿南低沉地开口——
“温小姐。”
“嗯?”
“先生他……得了脑癌。”
医院边上过去一点就是国际机场,外头有一架飞机起飞,发出一阵嘈杂的呼啸声。
温玥没听清,问:“你刚说什么?”
阿南深吸一口气,“温小姐,先生得了脑癌,晚期了。医生说,先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温玥手里那本给美竹讲幼儿园的材料书,哗啦一声,划出她的手心,掉在了地上。
她手指微颤,眼圈泛红,质问:“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小姐,先生快要没时间了。”
……
人在死亡面前总是会格外的坦诚。
这种坦诚,就仿佛是人刚从娘胎里出来,赤裸裸地来到整个世界一样坦诚。
温玥在得知许乘风还剩三个月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她要去见许乘风。
她的第二反应是,她要带美竹去见许乘风。
这种下意识的,完全不需要思考的反应,让温玥完全地意识到。
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还活着许乘风的印记。
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他。
也永远无法忘记。
他就是她生命中,永远不会也不需要更新换代的最重要的那一滴血。
……
温玥整理好心情,见到许乘风的时候,是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午后。
美竹在睡午觉,她一个人先来见了许乘风。
许乘风住的VIP病房,布景很好,环境也好,有大大的玻璃窗。而许乘风就坐在沙发里,浸泡在暖融融的太阳光下,懒洋洋地晒太阳。
他头上盖着一本书,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阿南,就道:“阿南,给我削个苹果。我想吃苹果了。”
温玥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转身,就去水果篮里抓了个苹果,洗了洗,然后拿着刀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开始削苹果。
许乘风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事实上,自从他进入职场之后,他就像一只陀螺一样,始终转个不停,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这样舒适的午后于他而言,真的很难得。
他想起了温玥。就笑着回忆——
“我以前很讨厌吃苹果。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温玥啊,总是很喜欢给我削苹果吃。你也知道,她父母把她养的很好,她会的家务活很少,就只会削苹果,而且每次削的苹果皮都能削出长长的一条。只不过我那时候误会她心地不好,所以每次她削苹果,我都会脑补白雪公主的后妈给白雪公主送毒苹果的情节,然后心里觉得她肯定不安好心。”
他说的口气很温和,带点宠溺和悔意。
温玥鼻子一酸,眼眶热乎乎的,蒸出团团的热气。
许乘风轻笑一声,继续道:“阿南,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苹果削完了。
许乘风接过苹果,才发现递苹果的手很细腻,完全是女人的手。他一惊,抬起脸撞入温玥的湿乎乎的眼底:“小玥?!”
温玥抹了抹眼泪,朝他笑笑,“吃吗?毒苹果。”
许乘风迎着他的目光,唇角一勾,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咬了一口。
“吃。就算真的有毒我也吃。”
静了静。
许乘风啃着苹果问她,“怎么来了?是不是阿南对你说了什么。”
温玥点点头。
许乘风马上明白阿南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了他,他神情一黯,说:“他又多管闲事。”
他不想让温玥知道,有很多原因。
他不想温玥可怜自己,因为自己只剩下没几天所以才跟他在一起;他想在温玥心底,还有一个最后潇洒放手的好形象,而不是一个摇尾乞怜、垂垂死矣的病人。
温玥轻笑一声。
许乘风说,“你回去吧。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温玥低着头,闭着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她玩着自己细长的手指,玩了好一会,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恬淡的嗓音里带着哭音,说:“我不会原谅你的。许乘风。”
“嗯。我知道。”他很平静地接受事实。
“你不相信我。你浪费我的爱情。你拿走了我的子宫。你害的美竹差点失去了最佳的治疗白血病机会,你害我差点要绝望地死掉。我打心底里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许乘风被她一字字地列举自己的罪状,心里越发地虚。
他目光投向墙角,沉沉道:“我知道。”
温玥低下头。她真的不想掉眼泪了,可是眼眶里早已经挤满了眼泪,她背过身去擦眼泪,擦完她回头,轻轻说:“可是你只有三个月了。”
许乘风:“……”
温玥说:“你只有三个月了。许乘风,我不想我三个月以后再来后悔。”
“……”
“我们明天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带上美竹。美竹下半年开始就要上幼儿园了,你想不想陪她去玩?”
许乘风声音干涩至极。
他应了一声,“好。”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阳光很好。
许乘风带着妻女一起去了儿童游乐园。
这是他上回看见卫峰带着温玥和美竹一起来游乐园后许下的愿望
谁都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时候他看着别的男人,带着他的妻女,在儿童游乐园里欢笑嬉闹的时候,他内心发狂的嫉妒与吃醋。他有多么想有一天也能带着温玥和美竹一块来游乐园里玩。
他恨。
他恨极了他自己。是他自己,一手把这个机会拱让给了别人。
美竹对于爸爸跟自己一起出来玩感到有紧张又害怕,她环着温玥的脖子,轻声软语,“妈妈,爸爸为什么跟我们一起出来玩了呀?”
温玥笑着,说:“因为爸爸想和美竹一起玩呀。爸爸啊,现在不忙了,也不约会其他的阿姨了,他现在只想和妈妈还有美竹在一起了呢。”
美竹将信将疑,看了眼许乘风,凑在温玥的耳边,小声问:“真的嘛?”
“真的。爸爸已经知道错了。美竹原谅他好不好呀?”
“……”美竹很轻很轻地说,“好吧。”
“那你想不想骑在爸爸脖子上?”
美竹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行了。美竹不敢。”
许乘风脚步停下来。他既有些愧疚,愧疚对女儿美竹过于稀少的父爱,又非常地感谢,感谢温玥把美竹照顾的这么好,他目光期许,看着美竹:“美竹,你想不想骑在爸爸脖子上?爸爸很高,你骑在爸爸脖子上,可以看很远很远的地方哦。”
他语气很柔和。
所以美竹没有了一开始的抗拒,在温玥的鼓励眼神里,双臂微张开,扑到了许乘风怀里。
许乘风眉眼染春风,他把她举高高,后又让她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像当时美竹骑在卫峰脖子上一样。
小姑娘很高兴,咯咯地笑。还摸着许乘风的头发,说:“爸爸,你的头发好刺刺哦。”
许乘风笑了,“是吗?”
“是啊是啊。”
温玥看着父女两,心里却五味陈杂。
她在想,要是他们之间,在那失败的五年婚姻里,哪怕有一刻能够像现在这般的温馨和谐,也许他们之间,还能有更多的可能。
可是没有如果。
已经没有回头路。
……
温玥见远处有个冰激凌店,拽了拽许乘风的衣角,指向那边的店铺,轻声说,“美竹喜欢草莓味。”
许乘风了然。对美竹道:“美竹,你想不想吃冰激凌吗?让我来猜猜,我们美竹这么可爱,一定很喜欢吃甜甜的草莓味对不对?”
美竹兴奋地抱着许乘风的头,“是呀是呀!美竹最喜欢草莓味!以前妈妈就跟我说,爸爸一直都记得我喜欢的东西,还记得我的生日,每次都给我买芭比娃娃的生日礼物,还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味的冰激凌,我还以为妈妈在骗我,没想到真的是真的!”
静了静。
秘密在无声时被戳破。
许乘风从来没有关注过美竹的生日。
他明白,那些美竹生日时所谓都是爸爸买的生日蛋糕,生日礼物,通通都是温玥买的。
他是无心忘记美竹的生日的,他真的只是太忙了。只是他没想到,温玥却帮着他,把父亲这一个角色修饰地这么好。
许乘风的后悔又高筑了一层。
他声音有些嘶哑地对店长说,“来一个草莓味冰激凌!”
转身,他看着温玥,问她,“你现在还喜欢巧克力味吗?”
他记得她以前经常在夏天的时候,把家里的冰箱塞满一整箱的巧克力味的冰激凌。他当时还在心里看轻她,这么大个人了还那么喜欢吃甜食。
温玥愣了愣,随即摇头,小说:“不用了啦。我月经在。”
不能吃的。
美竹接过冰激凌,笑嘻嘻地在许乘风耳边很小声地,像说秘密一样说,“爸爸,你记错了哦。妈妈最喜欢的不是巧克力味啦。是榴莲味!可是那个味道太重了,妈妈怕我和你不喜欢,所以一直不吃的啦。”
许乘风鼻子一酸。
温玥怕许乘风难过,连忙说:“不过我是真的喜欢巧克力味。”说着,又马上转开话题:“美竹,你和爸爸刚刚说了什么悄悄话啊,不告诉妈妈吗?”
美竹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才不告诉妈妈呢!”
“哼!”
许乘风看着温玥能融化冰雪般轻柔温暖的笑意,心上最角落的地方都好像被涌进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浪潮。
浪潮很热乎。
他忽然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的死亡是那样的值得。
毕竟在他死之前,他才终于明白——
她善良到,比他想象的,还要善良得多;
她爱他,也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哪怕他压根配不上她这样完全的、完整的、纯粹的爱和付出。哪怕他曾经伤害了她那么多那么多。
……
风穿过他们之间。有人的衣角被扬起。
许乘风轻轻凑过去,吻了一下温玥的唇角。
他听见自己说了三个字。
三个字很轻。
但他知道,她一定听到了。
我爱你。
他说的是。
……
温玥看着他眼中的专辑,动了动嘴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她知道,她这一生热爱。
再难回头。
……
三个月后。
美竹上了幼儿园。她去上课的第一天,是爸爸妈妈一起送去的。
美竹高高兴兴地上了课,完全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哭鼻子。
……
许乘风因为做化疗,头发都掉光了。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也没什么血色。
那天下午,许乘风说想和温玥一起出去逛街。
温玥不愿意,怕走得太久,他会吃不消。
许乘风说:“我都还没有陪你一起逛过街。我想和你一起逛个街。我想看看你,逛街的时候,都会买些什么,干些什么。”
我想看看你。
温玥答应了。
温玥不想许乘风太累,两人就确定了一个商场,打算就在这个商场里逛逛就行。
温玥先逛了童装店。
美竹现在长得快,每年的衣服都会不够穿。所以温玥会时不时就来商场给美竹买衣服。
许乘风就在她身边跟着,时不时地发表一些意见,偶尔就是说“啊,这种衣服也太成年化了,美竹穿着,会有很多小男生图谋不轨的”之类不太正常的话。
温玥听过算过,也从来不拿来做参考意见。
许乘风也不说什么。但最后无论买了什么,抢着结账的一定是许乘风。
温玥买好衣服,刚要让许乘风来刷卡,转过头,才发现许乘风不见了。
她神色一慌,在店里转了一大圈,慌慌张张地喊:“许乘风!许乘风你去哪儿了啊你!”
“许乘风!”她急得要哭了,满商场乱跑,生怕下一秒钟她就见不到那个还在好好呼吸的许乘风。
“你死哪去了你!许乘风!”
……
“小玥。”
背后有人叫她。
温玥赶紧转回身,看见许乘风举着一个榴莲味的冰激凌,递到她身前,“吃吧。”
温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许乘风又道:“三个月前你来的那次来算,按照你的月经周期,现在你应该……是可以吃的。”
温玥点点头,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地接过了冰激凌。
温玥受到了惊吓,不想再逛了。她挽着许乘风的手,转身出了商场。
许乘风知道她受了惊,也就随着她,跟她一块回去了。
两人走上马路,许乘风忽然在温玥身前蹲了下来。
温玥一怔:“乘风,你干什么?”
许乘风虚弱地朝她笑笑,“上来,我背你。”
温玥马上摇摇头,“不行。你现在……”
说话声还未落,许乘风眉眼带着一点邪气,猛地拽了拽温玥的手腕,一把把她拽在了自己的背脊上,将她背了起来。
前路长远。天地有光。
他背着她。她在他背上。
这是他第一次背她。也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
他们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后温玥还是心疼了,说:“放我下来吧,你都出汗了。”
“还能再背一会。”
“行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还喜欢逞能啊你!”
许乘风轻笑一声,却把温玥抱得更紧。
……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暖黄色疏疏朗朗的光线之中,有风吹动树叶,唱出了一阵阵无人问津的歌谣。
“小玥。”他温柔缱绻地叫她的名字。
“嗯。”她把半侧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用心感受他的体温。
“小玥。”他还喊。
“嗯。”她也不嫌弃他烦,认认真真地应。
“小玥。”
“嗯。”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
他一遍一遍地叫她的名字;她一声接一声地应。
他似乎好像要把这五年来欠给她的每一声亲昵呼唤都还给她一样。
“小玥,对不起。”
她不说话,也没有再说我不会原谅你的话。
许乘风把她抱的更紧,他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沉缓地说着:“小玥,谢谢你。谢谢你把美竹养的那么好,谢谢你爱我,谢谢你陪我三个月,谢谢你。所有一切。”
温玥无声地流了眼泪,她不想让他知道,所以背过脸去粗鲁地抹掉,后轻声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好。”他的声音越来越薄了。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看着挂在柳梢头的月亮,说:“小玥,我真希望,可以背着你,一路这么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啊走,从暮色四合走到晨光乍现。”顿了顿,他接着说:“小玥,你看,今夜的月色……”
他粗粗地喘气,背着温玥的力道也越来越浅。
他撑着最后一点气力,说:“今夜的月色啊……一定会很美。”
说完,他再没了一点力气,头疼得两眼发晕,猛地就栽在了地上。
……
他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凋零了一样。
她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眼泪,在模糊的视线里,慢慢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她听见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声音。
可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她也没有再听到他温润的鼻息声。
温玥的身子一软,猛地跪倒在他身边,一头扎进了他逐渐冰冷下来的怀抱。
泪水汹涌如波涛。
“乘风啊————”
是谁的哭喊声,那样的长又那样的远,饱含深情与悲恸。
……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温玥都只记得——
许乘风背着她走完的最后一程那一夜的月色。
那夜的月色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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