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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一别两清


方不同又咳嗽了两声,嗓音浑浊,喝了一大口酒方才压下去,这才又说道:“我跟小可也算是表兄妹,虽非青梅竹马,自小也在一起玩过,我们方家是他们江南世族一手扶植起来的嘛。她不是很喜欢我,但我并不讨厌她。我不上进,没出息,没地位,她是旁系出身,父母本分,也不讨家长宠爱。我们俩结亲是亲上加亲,是为了巩固两家联盟,她没反对,我也没意见,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了。但我父亲死了,兄长死了,叔叔又成了朝廷的走狗,方家完蛋了,我也完蛋了,什么利用价值也就没了。他们那些人都是很势力的,想悔婚,悔婚就悔婚吧,老子不在乎,你不要我,还有更好的女人等着我呢。”

说到这,方不同斜眼望向苏浪,眸子里透着古怪。

  苏浪知道他跟林白露也曾有婚约,他这副表情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一时不禁为他感到悲哀,这样一个看似十分混蛋的人原来也有这么多的苦楚。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跟她成亲?”

  “这叫什么屁话!皇帝赐婚,我敢不同意吗?!但你也犯不着恨我,她不爱我,一丝一毫都不爱,她的心里另有其人,你猜这人是谁?”

  一阵苦笑后,方不同取壶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额头上的汗却更多了。

  “我从未想过要欺负她,她是我的表妹,我有义务照顾她的嘛。”

  苏浪不动声色地问:“你既然如此有爱心,她为何对你深恶痛绝。”

  “深恶痛绝?笑话,她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不如此,我们还有命在吗?我几次三番救她,不惜暴露自己,这回总算把自己搭进去了。”

  苏浪摇头,方不同不该是这种多情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干这样的好事呢。

方不同叹了口气,又倒了一碗酒,这回却喝呛了,酒洒的满脸满身都是,他向前挪了挪身子,喷着酒气道:“害死我父亲的人在紫金城里,我要报仇。我的身边都是他的眼线,我能怎么做?”

他双目赤红,形同野兽。

苏浪的心咯噔了一下,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白露曾告诉他方不同留在京城是另有所图,原来是真的。方不同忽然将这样的机密告诉自己,必有大事发生。

  “你今天不该让她走?”

  方不同道:“无所谓了。”他指了指面前的那壶酒:“就在刚刚,他的宝贝儿子赐了我一壶美酒,让我当着使者的面喝下去。是美酒也是毒酒啊。我的仇是报不成了,何必再害人。”

  苏浪有些紧张,他刚才也喝了两碗酒。

  方不同笑嘻嘻地望着他:“你喝的酒是她刚刚喝过的,没毒。”

  他的脸色已经白的可怕,手脚都在颤抖,但他依旧潇洒地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尽,此后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赤红起来,这是毒发前的症状。

  苏浪动了恻隐之心,但方不同却拒绝了他的好意:“没用了,活不了了。”

  他双眸已经发直,出气开始比进气少。

  “你的身边也有他们的耳目,那个看似最无害的偏偏就是。哈,我也是刚刚才懂得这个道理的。帮我杀了她,算是我帮你看顾小可的报酬。”

  方不同不再说话,双眸呆滞,脸上仍旧保持着讨价还价时的精明。

苏浪走出大堂,院中跪着一个人,一身黑衣,身姿窈窕,她的面前摆着一口短剑。

“他要你杀了我?”

“这是他的遗愿。”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知道。”苏浪手中的神经铁剑已经开始成型。

她抬起头,笑了,黑亮的眸子清澈见底。

“你以为他是为了报复我?”

“不清楚。”

苏浪瞧了瞧摆在她面前的那口短剑。

“他只是不想我受辱,这个没良心的,临死总算发了回善心。”

她捧起短剑,掣出寒刃,然后挺直腰身,目光冲着内宅,麻溜地送入了自己的心窝。

  苏浪由她身边走过,一刻也没有停留。

  回到天佑侯府,见司空百岁穿着一件女人的罗裙在逗一干少年玩,见到苏浪阴着脸,忙将衣衫脱下,着人立即烧了。苏浪进屋换了身干净衣裳后,出来见人,宣布这几日大伙都不要出门,有家有室的立即回家去,再不要过来,什么时候来等通知便是。

  一时叫司空百岁进来,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总该相信了吧。”

  司空百岁道:“我早就相信了,是你优柔寡断而已。”

  苏浪阴着脸,道:“把她叫进来。”

  司空百岁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小可,她应该还在城里。”

  见苏浪的表情没有通融的余地,司空百岁只好出门去叫果儿。

  果儿正在外面煲汤,忽然听到司空百岁叫,心里一慌,失手将一只瓷碗摔了个粉碎,安排了两个女徒弟看管火炉,自解了围裙,洗了手,净了面,整好衣裙来见苏浪。

  一进门,司空百岁就从后面将门关了起来,因见苏浪阴着脸,便主动跪了下去。

  司空百岁咳嗽了一声,道:“果儿,你起来,我们叫你来就是想问你两个问题。这个,前些日子,我被京兆府抓去,是你撺——劝说阿浪去求南离公主的吧?”

  果儿道:“你不必说了,是我做的,这次卿姑娘的行踪也是我泄露给她的。”

  司空百岁道:“卿姑娘的行踪连我都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儿道:“我跟踪家主,如何会不知道?”

  苏浪道:“我从城外回城,直接去的江月楼,你即便是跟踪了我,又如何有时间去回报,她们又怎会抢在我的前头出现在那,你说谎。”

  司空百岁道:“果儿,闹到今天这步田地,我们也不愿意,不管将来如何,你摸着良心想想,我们待你不薄吧,不要说谎好不好。”

果儿道:“卿姑娘的行踪早就泄露了,连世隆是奉命向你泄露的消息。”

“奉命?他奉谁的命?”司空百岁忽然脸色一变,结结巴巴道:“这还真是处心积虑啊。但是为什么,阿浪究竟有什么好嘛。以她那样的身份要什么人不行,干嘛非跟我们阿浪过不去呢?”

  果儿冷笑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苏浪沉默了一阵,扶起了果儿:“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难处,但我不能容忍身边有别人的耳目。你走吧。”

  一滴眼泪自果儿的面颊悄然滑落,她咬了咬牙道:“纵然赶走我,他们也会再派人过来的,所有官宦之家都有他们的耳目,谁都不能例外。”

  司空百岁道:“别哭,别哭,哭什么嘛,哭的人家心都软了。这么些年了,我们都是亲如一家的,呜呜,为何我也哭了起来。”

  果儿含泪道:“暗桩没有心,更没有良心,你不值得为我哭泣。”

  司空百岁擦了把脸,笑嘻嘻道:“好啦,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看,你还能流眼泪,说明你良心未泯嘛。其实我们也不是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的,而且这么些年来,你也还算本分,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跟阿浪商量了一下,准备给你两条出路,你选一条。一是你现在就回去,就说我们对你起了疑心,你呆不下去了。二是你仍旧留在府中,该做什么做什么,当然,生死攸关的大事最好能提前知会我们一声,不好明说,暗示也行呀,我们俩不是很有默契吗,哈。你琢磨琢磨。”

  果儿擦了把泪,再拜道:“我真心想留下来侍奉侯爷,但我知道这不可能了,我已经暴露了,强行留下来,只会让他们生疑,果儿请就此别过。”

  她给苏浪磕了一个头,又给司空百岁鞠了个躬,含着泪走了。

  司空百岁望了眼苏浪,见他没有挽留的意思,也不敢擅做主张。

  人走了,苏浪的心情也糟透了。司空百岁也不好劝什么,只好说:“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安排,你就放心吧。”

  接连两日苏浪闭门不出,神京城官场风平浪静,唯一的涟漪是方不同的死,死因版本很多,苏浪一个也不相信。方不同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爵、官位不过是正四品太守,若无前西州大总管方公信唯一血脉的这个特殊身份,死也就死了,丝毫不会引起任何的人注意。

  除此之外,就是司夜监的首领换人,独孤赢韧的亲信范愿接替阴白鹤出任统领,此范愿并非前京兆尹范愿,那个范愿自卸任京兆后,被打发去南方某个不知名的小州做太守,从此远离权力中心,算是彻底没戏了。

  司夜监易主之事很重大,却没有引起什么震动,这本该是意料之中事,太上皇已经交班,身为心腹亲信的阴白鹤还有什么理由懒着不让位?而且这个范愿跟阴白鹤资历相当,根本就是司夜监首领的唯一最佳人选。

  自将神谕真相公之于众后,皇帝的权势越来越大,完全压制了太上皇,在此情形下阴白鹤让贤交班再正常不过,至于他的后续安排几乎无人关心,他年事已高,终将随着太上皇的老去而销声匿迹。

  转天大朝会,京城九品以上职官都需参加,自永夜消息公布后,大朝会由三天一次改为一月两次,皇帝以枢密院和政事堂处置天下,杀伐决断出自一人,再没有闲工夫跟群臣在一起空耗。

  苏浪虽十分不情愿,到底还是参加了。散会后,正要与司空百岁会合出宫,忽被林州驻神京城奏事使林慈安叫住,林慈安为人四海,跟谁都能说到一起。因为这个缘故他跟苏浪的对话也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见面即道:“恭喜你了。”

  苏浪道:“喜从何来。”

  林慈安道:“据小道不可靠消息说,陛下准备大赦天下,卿家兄妹从此可以清白做人,恰巧方不同又死了,这不该道贺吗?”

  林慈安说话倒是很有技巧,这话一说让两个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了许多。苏浪笑笑,什么也没说。林慈安却不依不饶道:“还有消息说,那日卿家兄妹躲过了追捕,一路向北走,消失在了大泽岸边,你应该知道大泽是谁的地盘。”

  苏浪道:“你怀疑他们落到了南离公主的手上?”

  “这个我可不知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你随便听听就好了。”

林慈安去后,苏浪加紧脚步出了宫,站在宫门前开始脱官服。

司空百岁叫道:“那个谁,留神监察院弹劾你。”苏浪道:“爱弹劾让他们弹劾去,如今除了鸡蛋里挑骨头,他们还能作甚。”司空百岁哈哈一笑。天下大乱,政令不出神京城,监察院的权势已经弱到可以忽略,院内精英尽散,只留下一些庸碌无能的混混,借他们两个胆儿也未必敢弹劾苏浪。

司空百岁笑了一阵,忽而摇头叹息道:“多好的衙门啊,居然也有今天!哎,你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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