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对峙

“你为何背叛我，我给了你那么多。”

“你的慷慨并不纯洁，你只是贪恋我的身体。”

“伟大的灵是不会贪恋外族的身体的，我充其量是欣赏你。”

“欣赏我？不，你其实是在利用我。我现在不想让你利用了。”

“狡辩，无耻的狡辩。你们人族为何一直在沉沦，因为自私，你们太自私了。”

“人若不自私，岂非早就被你们灵族统治，正因为人人为自己，才让你们无机可趁。你的处心积虑才没有最后得逞，这就是天意。”

“谎言，卑鄙、无耻、卑劣的谎言。”帝君咆哮着，悬铃儿却在放肆地大笑。

苏浪看到了危险，但他不知如何解救，一瞬间的功夫，悬铃儿浑身的紫气变成了熊熊的火焰，这焰火是紫色的，自体表形成，焰头却是朝内的。

这是足以焚烧魂灵的魂灵圣火，是背叛帝君者应得的下场。

“动手啊，杀了他！杀了他，人族就得救了。”

火中的悬铃儿现出了最初时的模样，她高傲的头颅被石头砸的稀烂，俊俏的面庞因为雨水的浸泡而惨不忍睹。她是个爱美之人，目睹自己的如此惨状，真是痛入肝肠。

所以她选择了向灵帝效忠，她发下了永不背叛的毒誓，并诚心诚意接受圣火的庇护。

这赐予的圣火卫护着她的魂灵，保证她的纯洁，而一旦背叛，下场将十分惨烈。

“背叛我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快救救她，快救救她，看着蛮可怜的。”远远躲着窥视的司空百岁捏了捏鼻子轻声劝苏浪，他的眼眶里蓄着泪水。悬铃儿的美艳曾让他垂涎三尺，她的美和爱美之心都曾是一段传奇，看着这样一个美人儿被折磨成这副摸样，他的心也很痛。

一道银弧划破天际。

天空亮如白昼，这白昼的光里有了一丝金色，仿佛朝阳初露的时候。

“你——”

帝君显然吃惊非常，他的业力一收，悬铃儿从半空坠落，焚烧她的圣火顿时熄灭，她的身上还冒着青烟。

司空百岁从指缝里看去，她那张丑恶糜烂的脸正在慢慢恢复，不复尸人的青白，而是人失血后的苍白和虚弱。

他跨步向前，单膝跪地，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还好吧。”

他双眸透着温润的光，讨好的笑。

只要悬铃儿不那么恐怖难看，司空百岁还是愿意跟她接触的，这个阴狠毒辣的女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像带毒的玫瑰，让人无比着迷。

“放开我，你个该死的狗子。”

冷言如刀，直刺心脏。

司空百岁如堕深渊，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我——，汪——”

泪眼婆娑的司空松开了五指，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具逐渐温软的身躯。

“……唉，算了，或许你也是好意。”

悬铃儿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虚弱，而且手也冰冷的怕人。

“抱紧我，我冷……”

“好的，你也抱紧我，不用怕冰着我，我扛得住。”

她的身体逐渐僵硬，肌肤上蒙上了一层冰霜，面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呈现圣洁的白。

她唯一能动的只有那一对即将失去神色的眸子了，她用尽最后的气力望向帝君，他已经飞升在半空，衣袍鼓胀，身形骤然间膨胀了十数倍，映衬着与之对阵的苏浪十分渺小。

“你是个好人……”

这脆弱的声音，似乎是她最后的遗言。

“我当然是好人啦，而且我跟你讲哦……”

就在司空百岁眉飞色舞絮絮叨叨的时候，悬铃儿闭上了眼睛，她全身被冰覆盖，晶莹，纯净，她用双臂紧紧护着胸口，蜷缩着身体，睡的很香甜。

“我……”

司空百岁摇了摇头，找了块平整的空地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她，又摘下自己那件脏兮兮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他痴痴地发了会呆，然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他的老兄弟正在跟人性命相搏。

“你好好睡吧，我去给你报仇。”

转身的刹那，一道强光闪过，司空赶紧用袖子遮住双目。

“哎唷，好刺眼的光。你们分出胜负啦？”

帝君和苏浪的确已经决出了胜负。

他们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上风，帝君无比强横的魅惑无法侵蚀苏浪的魂灵，而苏浪的剑气也奈何不了这一团亘古就有的气息。

所以他们只能僵持着。

这显然对苏浪更有利，因为光明正一寸一寸逼过来。

“怎么回事，看架势要打个三天三夜。”

美人长眠，司空心里空落落的，现在他才不介意他们再打个一年半载呢。

“你们继续耗着吧，我去找点吃的。”

……

三天三夜后，苏浪和帝君还在僵持。

……

“阿浪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烤旅鼠很美味的，而且我还加了野葱。”

司空百岁在地上盘了个灶，灶膛里火烧的很旺，他把悬铃儿裹在帝君的袍子里，放在火堆边，凡火无法温暖她的身体，她仍然是一具冰雕，司空百岁吃不准她究竟是否还活着，更不知道怎么去救她，放在火堆边烤烤，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种能看不能碰的冰美人，自然勾不起他的兴趣。

“你不吃，我吃了。”司空百岁撕下一大块肉，嚼的满嘴是油。

“卑劣的人！”

一股飓风突然袭来，司空百岁的炉灶被掀了个底朝天，碎石乱飞，烟火漫天。

呸！呸！呸！

司空百岁弄了个灰头土脸，满心不爽，冲着帝君破口大骂：“真是不讲究，你跟人打架打不过人家就拿我出气，什么玩意儿。”

他又关切地问悬铃儿：“你怎么样？”

然后他分饰悬铃儿，捏着嗓子说：“我，我还好，就是冷的厉害。”

“你等着，我再盘个灶。”温言柔语安抚过冰美人，司空立即昂首挺胸，指着悬在半空的灵帝怒斥道：“老匹夫，有种你再弄我一次。”

灵帝的紫袍无风鼓胀，发出啧啧的声响。

司空心虚，嗓门明显低沉下来，但嘴里依然不干不净的嘟嘟囔囔。

他一边寻找盘灶升火的材料，一边又开始抱怨苏浪：“平时不学好，叫你多练功，你偏去泡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放过。卿家的，林家的，衣家的，还要招惹司夜监的。对了，还有躺着的这位，你别不承认，你不撩她，她不会这么恨你。这人啊，精力总是有限的，光顾着泡妞，功夫就落下了吧，到用的时候就顶不上来了吧？但凡平时多用点功，也拿下这老匹夫了。行啦，你别瞪着我啦，赶紧弄死他呀，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团聚呢，三天没洗澡了都。”

这是三天来，帝君第六次弄翻司空百岁的灶了，苏浪从中感知到一丝对他有利的东西：帝君的能量正在减弱，比上一次弱了不少。

当然也可能是他在故意示弱，但有变化就是好事。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属于他们，为什么要拼死维护他们？”

沉默三天三夜后，帝君恢复与苏浪的交流，他们是用意念在交流，近在咫尺的司空百岁什么都听不到。他正撅着腚在盘他的灶，嘴里哼着不干不净的小调儿。

“我是人，我不维护他们，难道维护你们？”

“我们是什么，他们又是什么，你又是谁？太古时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上古时这个世界是兽族的天下，今古之后才有了灵，而人，根源于灵。”

“现世，人是人，灵是灵，天道已定，就该各安本分。”

“你提到了天道，那我问你，这世界究竟是先有的灵，还是先有的人？”

“这世界先有的兽，后有的灵，若遵天道，仍以兽为尊。”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天道，强者为尊？！”

“人居中土，天命所归，你们本不该来，听我一句劝，现在走还来得及。”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族牺牲百万，仅凭你一句话就退走？是灵孕育了人，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错了吗？”

“错了，自阴阳风起，这块地方就不再属于灵族。带着你的族人回去吧，蓝眼睛的可以留下，但你们必须离开，永远不要回来了。”

“如果我不同意，那只能血战到底？”

“灵要夺回这个世界，不论他有多好的理由，于人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于神而言都是离经叛道。所以，你们要开战，我们只能应战。”

“灵毁灭人，是夺回曾经的所有，而人反抗灵却是愚不可及，侵蚀你们是让你们回归天真，你们却一直把灵视为死敌，你们被蒙蔽天聪，愚昧而固执！你可曾认真倾听过他们的心声？你去听一听他们究竟是愿意做一个天真未泯的灵，还是做一个无知无觉，被天神蒙蔽、愚弄、残酷收割的人？”

苏浪道：“天道已定，你的愤怒毫无价值。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

“离开？这块土地本来就是属于灵的。”

“追溯历史，这块土地本来是属于兽的。你们创造人，不是恩赐，而是自私，人反抗你们不是忘恩，也是出于自私。今日，人、灵分离，人是人，灵是灵，有高低之分，无贵贱之别，是你们做的太过分了。”

“低劣的人就不该活着，这个世界永远属于强者。”帝君咆哮道，周身的黑气弥漫天地，要将黑暗变成永恒。

“你说的很好，这个世界永远属于强者。”

苏浪的身上金光大盛，刺破了永恒的黑暗。

“阿浪，干掉这个老不休，千万不要手软。”

盘灶的工作很辛苦，司空做到一半就躺下休息了，睡梦中感受到光线变化的他，一骨碌爬起来，睁眼一看，顿时兴奋无比，遂挥拳为兄弟助威。

苏浪当然不会手软，这是最后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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