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访

鹊七看了一眼地下躺着的王喜，又想了想这如此破败的院子，在苏霖身后道：“总觉得这人怪可怜的。”

        苏霂：“何来此说？”

        鹊七：“你看啊！明明是两兄弟，本应该同心的，却变成了这样，王福过得风生水起，王喜就连死了也没人盖上一张白布遮面，如此相比，这王喜可怜多了？”

        苏霂道：“若是作恶多端，得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他掷地有声，亦是不容置疑的。

        鹊七偏偏不顺着他，笑道：“我倒觉得他人好得很呢。”

        苏霂挑挑眉“胡说八道。”

        鹊七又歪着脑袋看他脸：“你生气啦”

        “……”

        鹊七实在是哭笑不得：哎！真气着了？我开玩笑呢，这人啊，确实是死得罪有应得。”

        对方不理，他便又问：“若是气消了，那我们便一起去那位大哥家吧”

        苏霖道：“你去做甚？”

        鹊七手指点着嘴唇，道：“呃……无聊麻，看场热闹说不定还能帮到你们啊。”

        看着忽然笑得特别谄媚的鹊七，无语道：“夜深人静，你可以去回睡觉。”

        鹊七：“我睡不着嘛。”

        苏霂：“……”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挂上了一轮弯月，几个人走得很快，月光映出了它们御剑的影子。因为鹊七没剑，且不会御剑，所以和苏霂挤在了一把剑上，他站在苏霖身后，迎面的风被挡了许多。于是整个人便十分惬意的看着风景，听着身后几个小弟子说悄悄话，几人说得不大声，但鹊七听力好，将那些话听了个一字不落，听着听着就笑了，他看了看苏霂的后脑勺，心想这人应该没听见，不然该骂人了。

        “亦安兄，你冷么？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我不冷，这两日下了雨，你也不知道穿多些，这么吹了风，小心回去染了风寒。”

        “还好这两个镇子隔得不远，冷不了多久。苏师兄也没穿多少吧，瞧着都起鸡皮疙瘩。”

        “这两天一直在查这个凶手，等得提心掉胆的，那里能吃好睡好，师兄人就这样，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管，连自己照顾不好。”

        “只怕是这桩案子没这么简单呢。”那人忽然压低声音道：“师兄后面那个人，我觉得好生奇怪，他虽然是在帮我们，但他与我们都没交情，何故帮着我们。”

        “我也觉得奇怪，这人只怕没那么简单，我们只要防备着点就好，还是不要胡乱猜忌，反正他也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反倒了是帮了我们许多，也许…人家真没干什么呢。”

        “就是觉得没谁闲得没事干，心好得很。”

        鹊七心道：我还真闲得没事干。

        “也是。”

        鹊七无奈的笑了笑，他很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想说：我看起来就那么坏，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这身衣服，太黑了，所以看起来像个恶霸一样？

        然后内心十分疑惑的又绕了个圈，最后肯定着想：看来明天得换身衣服了，挽回一下自身形象和感觉，不然以后给人印象定格就不好了。

        不多时，几人便落地乐宁，此时以至深夜了，家家都进入了熟睡，几人到了王府门前，有些头痛，此时已是深夜，府中的人早己睡下了，大门关着，该怎么进去才好，鹊七看了看墙院，想着翻墙进去，但身旁这几人总不会翻墙过去吧，毕竟还是宗门弟子，家规还是有的，偷鸡摸狗这种事应该不会出现。

        苏霂站了许久，似乎纠结得很，刚才脑子一热，忘了这时已至夜晚，都睡下了。苦脑了半天，还是带着几人离开了这里，鹊七暗暗笑着：“毕竟还是要面子，这种事怎么会做出来。”

        苏霂确实是个要面子的人，也想着明日再来的，可偏偏瞧着一人从一侧墙角的狗洞钻出来，矮矮瘦瘦，腰间却是鼓鼓的，应是揣着东西。用脚趾都知道，这么晚了，不是小偷还是谁

        走过去，那人也没瞧见，低着头把怀里快要掉出来的吃食塞回去，冷不防被搭上肩的手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道：“大、大、大哥，爷爷！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我、我把东西还给你。”

        苏霂：“你是谁？偷的什么？”

        “小、小的麻豆子，来这只是为了拿些吃的，真的。您要是不信，我拿给你看。”说着就要去掏刚刚塞回去的包子。

        苏霂阻止道：“不用了，你转过身来。”

        那麻豆子便转过去，生怕这人一个不高兴就要杀了他泄愤。直到睁开眼，麻豆子就慌了，这几人根本不是府里的伙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山上那些修士。

        苏霂：“……”

        “……”

        苏霂忽然觉得，还是不要转过来的好，丑得没法看。若是要形容，也只能说是在一坨皮包骨的人形上镶了五官，还生得歪歪扭扭。

        麻豆子也知道自己把别人丑到了，羞愧的低着头，他出门都是遮面的，今天也有带着，只是刚才被追得掉在了府里，这会也只能慌慌忙忙的举起手臂遮面。

        苏霂尽量避开他的脸，问道：“为何出来偷盗？”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出来偷点吃食。”

        苏霂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手有脚，为何不自己去做份工？还要来偷盗。”

        麻豆子弱着声音，委屈得不行：“我何尝不想有份工，但是我太丑了，没人要我。之前我也在这家做过伙计，做得也是最累最脏的活，但好歹也份工钱，虽然不多，但省省也还够，但后来夫人嫌我太丑，解雇了我。”

        “可是家里还有母亲，她身体不好，尝尝咳嗽，大夫说是咳疾，要常吃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到来偷点吃食，我、我把东西还给你们，不要报官好吗？要是坐了大牢，我娘可怎么办啊？”

        “你……”

        还未讲完，转角突然冒出火光，带头的还在喊：“好你个麻豆子，还带着同伙，给我站住了啊，别跑！”

        那麻豆子被吓得一抖，祈求般的看像苏霂，人家可瞧也没瞧他一眼，又失落的低下头，不敢跑了。

        那几人渐渐的走近了，本想先嚣张的打一顿再说，结果被苏霂的眼神吓得棍子落了一地。

        鹊七笑道：“我说兄弟，没必要吧，我们就是来的不是时候，你这…动手就伤感情了啊！”

        带头的慌慌张张的笑着，做着礼道：“是我疏忽了，还请各位不要怪罪。”

        苏霂：“无妨，我们也没有招呼一声就来了，实在唐突。”

        “那有，那有。”他盯了一眼苏霂身后的麻豆子：“刚才府中闯入了小偷，虽然只是些吃食，但总不该叫人这样讨着个好。”

        他说后面这几个字时语气加重，麻豆子总觉得这句话不怀好意，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

        他往后缩了缩，躲在了几人身后。

        苏霂偏了偏头，道：“是应如此。”

        那人便招招手，让随行的几人将麻豆子押着，回首道：“这夜深露重的，各位是要去那”

        苏霂反问：“公子是？”

        “王峙。”

        王福幼子。

        苏霂点点头“本是想着来找令堂问一些事，但已至亥时，就不叨扰了。”

        王峙：“各位留步，既然有事相问，那便是重要的，”他回过头，给身边的小厮说了话，笑眯眯的道：“请随我来吧。”

        穿过庭院，几人刚在堂中坐下，丫鬟就围转着给添了茶，又退在一旁。

        鹊七瞧着茶盏，想着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图过个好日子吗？

        坐了一会，却仍不见来，苏霂问道：“为

        何不见令堂？”

        王峙道：“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前几日家父突然离世，母亲犯了病，如今有些虚弱，走得慢了些，还请各位多担待。”

        “不碍事。”

        不愧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便是睡着了被叫醒是也有一种一家之主的气势，丫鬟扶着她，给几人福了身，回了礼，才落了座。

        “不知几位有何事？还劳烦连夜赶过来，礼数不周，还请见量。”那妇人无不温柔的开口，丝毫没有前几日的泼妇模样。

        苏霂道：“有些问题，还请夫人解答。”

        “仙长不用拘谨，问便是，能回答的，内妾绝不隐瞒。”

        “那我便问了。”他正了正神色“夫人应该知道的死去的夫君有一个弟弟吧。”

        “知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

        “知道。”

        “好，听说你和何夏姚一起嫁进的府中，那你可知，他们兄弟二人为何会分家。”

        她的神情陡然变得气怨起来，语气也有些不悦“这件事都过了十几年了，你们问这些做甚？”

        “不瞒夫人，就在今日傍晚，王喜走了。”

        她睁大了眼，半响没说话。

        末了，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也罢，这也是陈年旧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也就说与你们听听。”她喝了口茶，表情也不再挣狞。

        “当时他们两兄弟在这里做生意，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富商，放话要娶镇上最漂亮的女子。王福在闺秀中挑了我，王喜挑了何妹妹，父亲又爱财，自然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提亲那天，他带着人话浩荡荡的把彩礼堆了半个院子我和父亲说过不嫁，但父亲不答应，才一个月，王福就八抬大轿的将我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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