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洞察之眼

洛孤鸿等人来到断石场，只见里面客商稀少了很多，已不再人满为患。想来那些得了奇珍之人，早已志得意满地去了。

        伙计见到洛孤鸿进得门来，忙上前见礼。自己东家这不着调的二少爷，他又怎能不认得？

        “二少爷，您来了！可是……可是来开奇石的？”

        伙计声音越到后面越小，这二少爷什么德行他自是一清二楚，主家已明令禁止不许卖与他奇石，可他洛孤鸿怎么说也是主家的少爷，他想来开石，自己又怎敢拦着？

        这东家与少爷自己是都得罪不起啊！

        说到底，这是人家主家内部的事，关起门来人家才是一家人，自己就算是练气后期修士，也不过是个伙计下人。

        要说这洛孤鸿，为何在自家商铺里看中了东西，还要用钱来买？这其实则另有缘故。

        这洛家分五脉，青、赤、玄、白、黄，五脉各司其职，其中青脉便是主管这城中经营事项。

        这洛家的东街便是在青脉的管理之下，每个月所收获的灵石，具要上交家族的，皆为族中府库进项。

        府库中的钱财资源，每月又会按需分拨到各脉。如若遇到那紧急事宜，想要再开府库取资源，那就要召开族会了，之后再由族长与五脉首共同探讨核准后，才能开启。

        所以，哪怕是族长家的少爷，到这东街来采买消费，也是得花钱的！

        洛孤鸿自是明了伙计的复杂心情，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人多时进来的缘故。人多眼就杂，万一让旁人瞧出了端疑，落了家族的颜面，自己回去也不好解释不是。

        只是他却忘了，这街面上谁不知道他洛二少？洛家的颜面被他丢的也不差这一点了！

        洛孤鸿淡然一笑，伸手拍了拍伙计肩膀，用眼角的余光示意着伙计：旁边还有同来的姬公子呢！

        心里同时暗道：小子，你可别给我丢脸啊！

        伙计见洛二少如此动作，自是心领神会，忙笑容可掬地对姬明城行了一礼。

        “这位公子请了，一看您就是福运昌盛之人，可是要选奇石，小的为您介绍介绍，今日可有难得的九折优惠！”

        九折？姬明城不明就里，这等奇异之物还有打折一说？

        待伙计说明缘由，姬明城也是不得不叹服赵家姑娘的好运气，好福气！

        洛孤鸿则撇撇嘴，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对自己三叔这老不羞颇为不屑。

        “既然是九折，那姬公子，你就多挑几块，说好的今日我做东！”

        看着洛孤鸿豪气干云大手一挥，伙计嘴角就是一阵抽搐。

        自己早该想到的，这二少爷怎么可能是个会做买卖的主？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就不该遐想这二少爷幡然醒悟，懂得了为自家拉生意的！

        不败家不做东，那还是他洛孤鸿洛二少么？

        洛孤鸿话音刚落，宋老三赶忙上前一步，为姬明城主仆二人介绍起奇石来。

        “公子，这奇石首要看韵，别看这些白石模样都差不多，但其实差别可大了！”

        宋老三说着拿起一块奇石，让姬明城看个仔细，并指着一处认真道：

        “姬公子您看这里，您看这一圈圈细密的纹路，便是它的韵，这韵又分两种，一种是由外向内的，这是因为有些奇物灵韵过强，侵染了周围其他的白石导致。所以其显化在白石上，便呈现出了内虚外实的纹路。这种的奇石十有八九是开不出东西的。

        另一种韵，则是内实外虚，这是因为奇物灵韵于石内扩散的缘故，这种白石就极有可能存在奇物了。”

        姬明城听得连连点头，指着奇石上一圈圈若隐若现的韵道：

        “这种便是内实外虚吧，那这枚白石内是不是就封有奇物？”

        宋三爷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公子您看，这韵是对了，可这色还差了点。如若真有奇物被封在这石头里，怕也是已消散了，与这石头融为了一体。”

        说着宋三爷又挑选出一块奇石，举到光亮处，接着指给姬明城看。

        “公子您看，这枚奇石的颜色略暗，说明里面要么不是什么高阶之物，倚靠着矿坑里其他奇物的灵韵共振，才得以保存下来，要么便是已经消散。

        这颜色呢，主要分亮、明、灰、暗，四类，太过明亮或太过黯淡都不好。太过明亮是因为这石中奇物，燃尽了自己最后的灵韵所致。太过黯淡是因为石中已无奇物，腹内无根的灵韵已然衰溃。而明与灰这两类中，便极有可能存在奇珍了。”

        姬明城听得连连点头，对宋老三颇为满意。没想到这凡人之中，还有这等奇人！

        “看过了色泽之后，第三步就要看沁了，公子您看，这块奇石虽是黯淡了些，但整体色泽分布均匀，层次感分明，拿在手上温润光滑，这便说明这里面极有可能存在奇珍。”

        宋三爷说着便把奇石递给姬明城。姬明城伸出细嫩的小手感悟了一下，确是如此。

        “这里面真的封有奇珍？”

        “极有可能！”

        宋三爷点了点头，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好！那就先开了这块，伙计你先记下！”

        说着洛孤鸿又是大手一挥，领着三人直奔刨石机而去。

        伙计见自家少爷前去开石，头上的冷汗不由得冒了出来。只是他一个伙计又如何能去阻拦？只能随他洛二少去了！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白石被切了开来。开石师傅取出密匣，刚开了条缝儿，便见道道霞光喷薄而出！

        姬公子忙上前查看，只见奇石内正有一枚蓝色宝石绽放着道道霞光。

        “这是？水蓝石！”

        姬明城倒扣出宝石，仔细端详起来，心中自是惊喜连连。

        这水蓝石乃是炼制筑基法器的材料，在筑基修士手中自是算不得什么，但在练气期手中，却也算得上难得的宝物了。

        “恭喜姬公子开门红，您当真是福缘深厚之人，初次开石便得异宝，此等福运当真是羡煞旁人了！”

        宋三爷见出了宝，连忙上前恭维道。

        姬公子略略点头，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哈哈，好，开门红，我们接着开！”

        洛孤鸿说着，便头前一步，回到奇石展厅。

        说起来，洛孤鸿在宋三爷身上倒也学到了几分本事，算得上是行家里手。再加上他今日财资充足，当然是要大开特开了！

        不一会儿，洛孤鸿便挑挑拣拣，选出了十三枚白石，之后便看也不看，又直奔向刨石机。

        半个时辰后，白石全部刨开，可惜皆无奇珍在内。洛孤鸿也不气馁，再次奔回展厅内，继续挑拣起来。

        姬明城原本还看得有趣，只是当洛孤鸿一块一块地开了奇石，却又一无所获，眉头不由得渐渐皱起。

        “等等！洛兄，你看这块如何？”

        见洛孤鸿又在挑选，姬明城迟疑着指着架子上一块灰不溜秋的奇石道。

        “这块？”

        洛孤鸿正挑得兴起，见姬明城叫他，便顺着目光看去，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之下，便气不打一处来。

        “伙计你过来！此等劣质白石怎么在这里？”

        伙计闻言赶忙上前，一看那奇石灰不溜丢，毫无光泽灵韵，就跟普通顽石毫无二致，心头猛得“咯噔”一声。心想坏了，这洛二少正开在兴头上，却又没出货，正是性急之时，怕是要借机发泄了。

        “这个……二少见谅，可能是手底下人忙中出错，错放了的，小人这就去察寻缘由，定给您个交代。”

        “哼！我洛家断石场，在这白石城中，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号的，可你这伙计却出了如此纰漏，你说那些来采买的客商又会如何评说？此事你当首过！”

        伙计连忙低头认罪，呐呐不敢辩言。

        “二少爷您教训的是，是小人的过错。”

        暼了一眼伙计，洛孤鸿又对姬明城笑道：

        “姬公子好眼力，我都没发现此块顽石，没想到竟让您看到了，如若真被人挑选了去，还不坏了我洛家名声！多谢姬公子了！”

        姬明城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这洛孤鸿虽然豪爽磊落，但也绝不是愚笨之人，甚至比之一般人还要聪明了些。

        他这翻话，明里是在感谢自己，暗里却也是在有意抬高她，让她没理由借机生事。

        想通此节，姬明城倒不以为意，如若这洛孤鸿不这样做，她倒看轻了去，一个只懂奢豪的二少，哪配与她城主千金交好！

        “洛兄误会，我只是觉得此块奇石不凡，想刨开来看看。”

        此时却又换洛孤鸿愣住了，而后又爽朗一笑：

        “姬兄既然觉得此石有趣，那便拿去玩玩！”

        随即洛孤鸿忙示意伙计：“去找个锦盒，给姬兄包起来！”

        伙计感激地向姬明城施了一礼，心中明白，这位姬公子是在配合自家的二少，让自家名声不至于坠了。

        他也看懂了自家二少爷的眼神，想来是在暗示自己，那包装的盒子里，定要放上些奇物的。

        开断石场的，自家手里哪能没有奇物？不止是东家洛家，就连这伙计手里头也是不乏奇珍的。

        那些开出奇珍的商客，有不想留的，自会出手售卖，而出手的首要选择，当然是这断石场的东家，之后便是这伙计了。

        除此之外，见得好的奇石，主家也会先一步留下，所以这断石场里，又如何会缺了奇珍！

        正待伙计盘算着送什么奇珍得体时，却听姬明城又道：

        “洛兄误会了，我是想把这奇石刨开来看看！”

        “呃，这又何必？”

        洛孤鸿面有愧色，阻了一句，生怕开出来空无一物，反倒落了姬明城的颜面。

        姬明城微微一笑，却极为认真。

        “真的。”

        “真的？”

        “真的！”

        “好，姬兄既然如此决断，那在下也不矫情了。走，开石！”

        要说这姬明城为什么如此决然，却是因为她在机缘巷中的那一场顿悟。

        顿悟本就神奇，可遇而不可求，这姬明城便是在这场顿悟中，得了一神通。

        这神通便是能察觉事物的气息韵律，凡是世间死物，皆能看到其律动气息！

        端得是神异无比！

        刚刚那洛孤鸿选石时，她便悄悄运用神通，双目中顿时看见一股股雾气环绕升腾而气，青、紫、白、红，各色皆有，粗浅不一。

        可他洛孤鸿却偏偏避开了那些奇石，选的皆是没有雾气环绕的白石。

        初时，姬明城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只当是错觉。可在见到这块顽石时，却登时一愣，只见眼前一片红光冲天，这才决定一试，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得那传说中的神通——洞察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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