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众生皆苦

姬明城心中轰鸣炸响！

        修为是手段，而非目的！

        是的！试想如若自己修为通天彻地，那自己的欲望便也会无止境！

        世间之物，在自己眼中只有两种：用得上与用不上！

        用得上的那必须是自己的，用不上的，则会任其自生自灭！

        到最后，自己会不会变成一只，只会吞噬的野兽而不自知？

        姬明城不觉汗毛乍起！望着洛孤鸿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与忌惮！

        错了！自己完全看错了！

        自己身边这位仁兄才是这洛家最恐怖之人！

        惊恐之余，姬明城又不由对自己姐姐担心起来，此等人物真的是自家姐姐能降服的？

        姐姐你自求多福吧！弟弟尽力了，弟弟帮不了你了！

        洛孤鸿见姬明城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不由问道：

        “姬兄，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有说错了什么？”

        错？不你没错？是我错了！

        姬明城苦笑着摇头，酸楚道：

        “洛兄如此豁达，真乃奇人！”

        洛孤鸿闻言，哈哈一笑：

        “什么奇人，些许奇言怪论，也不过是我在坊间听来的故事罢了！”

        “咦？什么故事，洛兄可否讲讲？”

        姬明月也来了兴致，不禁问道。

        “好，那我便讲讲！”

        洛孤鸿沉思了一下，便讲道：

        “说是在恒古以前，在那横断山脉深处，孕育出一只怪物。这怪物生得神异无比，有着吞天噬地的本领，众妖皆不敢惹，只得以族人侍之。

        初时还好，可待时间一长，这怪物却不满足，只可惜众妖族却早已不堪重负，哪里还有多余族人让其吞噬，不得已，便生出了一条毒计！”

        洛孤鸿的故事讲的极好，姬明城不由听了进去，见他停了下来，不觉问道：

        “什么毒计？可是祸水东引？”

        洛孤鸿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也不是！”

        接着洛孤鸿又继续道：

        “众妖见族人凋零，眼看着就要亡族，便聚集起来，商议对策。其中一以智慧闻名的妖族提议，以众妖族之性命，引那怪物去人族地界！”

        姬明城听着，不由皱眉，心道：这妖族真是狠毒，竟以同族性命祸水东引！

        “然后呢？”

        洛彩云也不由被故事吸引，眨着好看的眼睛，也不由问道。

        “妖族的计策很成功，怪物不疑有他，顺着摆成长龙的妖族族人，一直吃到了人族地界。为此，妖族伤亡近九成，许多族群灭族！”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

        姬明城冷哼一声，因生长于狮城，从小便常见那妖族兽潮袭城，他对妖族是可谓是恨之入骨。

        洛孤鸿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之后这怪物，便真的入了人族地界。众妖族是欢呼隆庆，可人族却是生灵涂炭！那怪物所过之处，人类、草木皆被其吞噬一空，无一人一物可当！见人族就要灭族，人族大能修士紧急集结起来，打算破釜沉舟，与那怪物斗上一斗！”

        “好！可是哪位大能击杀了那怪物！”

        姬明城不觉叫了好！

        洛孤鸿深情严肃地摇摇头。

        “他们输了，人族修士尽去，可却无一人回归！”

        “这……这……不可能？”

        “世间事，哪有按着人们意愿来的？若真如此，那在那千千万万的凡人许愿之下，这世间便再无修士了！”

        “后来如何了？”

        姬明月也问道。本能的，她便觉得，这故事不简单！

        “后来有一上界仙人降世，见这怪物作乱，便将其收了去！”

        “仙人？这世间真有上界，真有仙人？”

        姬明城双目微凝，哪个修士不向往仙界，哪个不想修成仙人！可这沧澜大陆，无数年来，也只是听其传说，可却谁也没见过。

        “谁知道呢！也许有，也许没有！这本就是个故事，我当故事说，你便当故事听，何必去纠结那虚无缥缈的仙！”

        “二哥，二哥，后来呢？仙人杀了那怪物吗？给人族报仇了吗？”

        洛彩云不住问道，小眼睛里闪着欣喜与快慰！

        “仙人收服怪物之后，便找了个地方隐居了起来，后来那怪物便成了他的宠物。再后来，那怪物修炼有成，竟有了智慧，也可化作人形。

        一日，仙人问它，它曾吃过那么多人族、妖族，可有什么感觉？

        怪物咂咂嘴回味了下道：众生皆苦！”

        “呃？苦的？”

        洛彩云瞪大了眼睛，一时反应不过，这都什么跟什么？人的味道是苦的！难道自己的味道也是苦的？

        姬明城皱眉沉思，故事不应该是这样啊，不应该仙人为人族做主惩治凶兽吗？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姬明月沉思片刻，便问道：

        “洛兄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修士便是那怪物！”

        洛孤鸿含笑点头。

        “如若我们便是那怪物，是不是也会觉得，我们在这世间所猎取的资源，皆是味苦无比！”

        姬明城一怔，暗自思量，如若换做自己是那怪物，也许会真会如此觉得。

        试想，自己费劲机谋权利，汲汲营营，只为修为有成，只为能活得舒坦快活，待得功成名就，回头看，可不是觉得味苦无比嘛！

        不对！转而姬明城又觉似乎有哪里不对，细一想便发觉，这世间修士万千，不都是如此？

        这修仙，本就逆天而行，如若怀着悲天悯人，那还修得什么仙？

        这故事中的苦，绝非他人之苦，而是修炼之苦，想那经年闭关，不免得要承受这物是人非之苦！

        正所谓有一得，便有一失，若想要修炼有成，必得承受其苦！

        想至此，姬明城明了其中意味，便不由得调侃道：

        “如若如洛兄所说，那世间修士还修得什么仙，不如也和哪凡人一起劳作得了！”

        洛孤鸿哈哈一笑，道：

        “那便是极好的，那这天下会变得更加富庶，也会多些欢乐！人人逍遥自在，不比那苦哈哈的闭关修炼强！”

        姬明城不觉莞尔，这洛二公子当真是个妙人，讲了一则坊间故事，原是为了偷懒，竟差点把自己绕了进去。

        于是，他便笑着劝道：

        “洛兄怎可为了快活，而荒废了修炼，修炼虽苦，但终有获得不是！”

        “世人都说修仙好，但我却觉得，做个凡人不错，有苦有乐，有骨肉亲情，有爱恨离别，更有那情真意切，尔虞我诈！这样的多姿多彩，何必去修那无味的仙！”

        “可是洛兄，如若你真没了修为，那便是人人可欺，又哪来的真逍遥、真快活呢！”

        姬明月也是不忍，于是便也开口劝道。

        “那便到了什么时候，我想修仙了便再去修。世人总是觉得要先修仙后做人，可我却认为，要先做人，然后方可谈仙！”

        姬明月见劝不得，也只得暗自叹息，只希望这洛兄能早日醒悟，不要荒废了修为。

        “对啊！二哥说的对！二哥说修炼得靠脑子，只要脑子好，那修炼起来当然便不会觉得苦了！”

        洛彩云眨了眨眼睛，似乎也解开了心中迷惑，惊喜连连地叫道。

        “是！我们彩云妹妹脑子好使着呢！”

        姬明月不由摸了摸洛彩云的脑袋，摇头失笑。

        洛彩云这一打岔，众人便也不好再在仙凡的问题上纠结，说笑着出了洛族大门。

        四人来到了东街之上，姬明城看着这东街坊市繁华兴隆，人流如织，与之狮城也是不逞多让。

        几人顺着坊市闲逛，姬明城看着各家招牌，不是什么千机阁、金鼎轩、要不也是登仙阁、万宝阁什么的，名字雅致至极。可不知为何，那卖奇石的地方，竟叫做断石场？竟如此粗鄙，不由好奇问道：

        “洛兄，这白石城里的奇石，本是稀罕之物，可为何那售卖之处，却叫做断石场？这名字也太过粗鄙了些？”

        洛孤鸿哈哈一笑，正待解释，却听洛彩云叽叽喳喳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

        见洛彩云如此雀跃，姬明城便也来了兴致，装出一副郑重模样，抱拳道：

        “那就请道友不吝赐教了！”

        洛彩云见的姬明城如此郑重行礼，也不禁故作起威严来，绷起小脸背起小手，装模作样道：

        “这断石场，其实不叫断石场，本叫雅石轩！可这雅石轩哪有断石场好记！断石场，断石头，断石也断头！”

        断石场，断石头！断石，也断头！

        姬明城咀嚼着这句话，不禁佩服至极，这外号起的，真当应景！

        四人一路顺着东街闲逛，不多时，便走到了茶楼处。

        此时正当巳时，茶楼正是人多的时候。洛孤鸿下意识往茶楼里瞥了暼，可随即却不由一怔。

        只见里面正坐着一猥琐老头，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老三！

        宋老三？他还活着？

        洛孤鸿心下一笑，看来这宋老三果真有些门道。那么大的一场散修，他都能全身而退，看来这宋老三果然不简单！

        姬明月见洛孤鸿神情有异，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看之下，便是眼光一亮。

        这宋老三虽是凡人，但给姬明月的感觉却非同一般，又怎会忘记！

        “可是遇到了熟人？”

        姬明城见两位神色异常，便问了句。

        姬明月微微一笑，便道：

        “弟弟，可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我在这白石城中，遇到过的奇人？”

        奇人？

        姬明城不明所以，除了身边这位仁兄，这白石城还有奇人？忽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由讶道：

        “宋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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