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嫌弃我一辈子也没关系

两天之后，沈南絮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季莫那几个遍布世界各地的师兄弟却顺利抵达了江城。

        霍庭深片刻不敢耽搁，立刻把他们和季莫一起关进了自家别墅的地下试验室，并排了几十个保镖驻守，扬言他们要是不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要他们好看。

        季莫知道霍庭深并非那样凶残的人，故意弄出这副作态，不过是为了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

        于是他暴力镇压了磨刀霍霍向保镖的师兄弟们，尽心尽力地展开了对那陌生毒素的研究工作。

        所幸季莫的师门清一色都是医学狂人，对新毒素的研究兴趣比一根根拆掉保镖们的肋骨的兴趣要高很多，很快就专心投入了研究工作。

        与此同时，霍庭深正在医院沈南絮的病房里看录像。

        沈南絮从来不知道，自从霍老太太第一次上别墅找她之后，霍庭深就在别墅里装置了隐蔽式摄像机，每个房间都有至少一个，包括浴室，花园、室内泳池和地下室则在不同角度安装了好多个。

        监控摄像全部连接到他的电脑，工作的间隙，霍庭深常常会打开监控看一看沈南絮，看看她在他不在的时候会做什么。

        他已经失去了她十五年，那样做会让霍庭深感到安心。

        所以，霍庭深绝对想不到，自己会从沈南絮口中听到那样一番话。

        她对霍庭云说，自己折辱她，监视她，还说他不是人，是恶魔……

        不止是沈南絮，很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尤其是曾经被他用雷霆手段报复过的人。

        霍庭深觉得他们说得没错，他自己其实也觉得自己是恶魔，可偏偏就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实话从沈南絮的嘴里说出来。

        当听到耳机里传来沈南絮那痛苦怨恨的声音时，霍庭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充满了暴戾，他想毁灭一切，想让沈南絮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恶魔手段，可他舍不得。

        为了不伤到沈南絮，霍庭深决定在情绪稳定之前暂时不回家，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之后的监控摄像，也就理所当然地错过了之后整整一个星期沈南絮近乎自虐的行为。

        现在，在确定季莫等人开始认真工作之后，霍庭深自虐般重温了一边那日霍庭云来找沈南絮时的录像，并强忍着心痛，一直看了下去。

        然后，他发现了致使沈南絮的身体状况糟糕透顶的原因。

        似乎是为了不让驻守在外面的四个保镖发现异常，沈南絮没到饭点都会打电话叫外卖，外卖的种类丰富，只看一眼就让人很有食欲，但沈南絮基本只动一两口，或者干脆不吃，就把食物从厕所冲走了。

        除此之外，她原本正常且健康的生活习惯也变了。

        不去游泳，不看书，也不玩手机，沈南絮整天整天地缩在冰冷的墙角，像个可怜的团子，将自己纤长的身躯缩成小小一团，双手环膝，目光空洞地盯着某处。

        然后在保镖敲门提醒时打电话叫外卖，再在处理掉基本不吃的饭菜之后缩到墙角发呆，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这种自我伤害的行为，她坚持了整整一个星期，眼底的光芒愈发微弱，直到全部黯淡下去，她拨通了霍庭云的电话，请求那狼子野心的母子俩帮她逃走，第二天清晨为了保持逃亡的体力，才勉强吃掉了一碗粥。

        霍庭深不时切换镜头，跳跃地看完全部录像，早已是泪流满面。

        看到沈南絮七天如一日的自虐，霍庭深如果还不知道她那时候对霍庭云说的话是演戏，还不能感受她对自己深深的爱意，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自责和悔恨如同滔天巨浪席卷了他，霍庭深恨不能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来一刀，他自以为是的误会差点儿要了沈南絮的命！

        “南絮，我的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霍庭深将电脑丢到一边，双膝跪在沈南絮的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抓着她没扎针的手，哭得声泪俱下。

        在发现自己的错误并深深反省之后，霍庭深就在沈南絮的病房住下了。

        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让他的眼神离开沈南絮片刻，哪怕只是去上个厕所的时间，整个人都会笼罩在难言的恐慌里，霍庭深知道这种状态对他而言非常危险，但他选择了放任。

        他把自己的办公室也搬到了病房里，公司的一应事务全部在病房里处理，重要会议的召开全部改换为视频会议，就连几个助理汇报工作，也是通过电话或网络进行。

        季莫的研究似乎取得了一些进展，当他带着改进过后的解毒剂来到医院，发现霍庭深身上发生的改变之后，愣是差点儿没认出这个自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发小来。

        比起几天前丢他们进实验室的强势和彪悍，现在的霍庭深憔悴了很多，他的眼底晕染着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嘿，哥们儿，你这样是在作死知道吗？”季莫把手里的药剂交给霍庭深，止不住地摇头，“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是被南絮丫头看到，她一定嫌弃。”

        霍庭深顿了一下，动作轻柔地拧开玻璃瓶，把湛蓝的药剂小心地喂给昏睡的人：“只要她醒来，嫌弃我一辈子也没关系。”

        “……”季莫表示狗粮吃得太多，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两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南絮，等了大约十分钟，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恢复意识。

        季莫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照理说，这应该是最相克的解毒剂了，小丫头就算不醒，也应该有些别的反应……”

        霍庭深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这几天里，季莫每天都会带一瓶所谓的“解毒剂”过来让他喂给沈南絮，结果却每次都让他失望，次数多了，他现在已经不会把失望的情绪表露出来了。

        季莫发现了霍庭深的异常，却不敢贸然安慰，转身去检查旁边连接到沈南絮头部的机器，企图发现一些明显的数据变化。

        在两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昏睡中的人被插着输液管的右手食指突然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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