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怪的妇人

军队出事？青天白日的，又不是一群小姑娘，何方贼猴有这造反的胆？

        老夫人被传染麻花眉，满面不可置信。

        “你这孩子，说清楚喽！”陆英姑姑催促道。

        文柏略一酝酿，竹筒倒豆子：“黑风寨绑了小娘子，偏巧是廖副将奶娘家的，城主不在凌副将劝不住，廖副将带人闯山，凌副将便遣我回来寻城主。老夫人，容我稍后再向您仔细禀告，城主他人呢？”

        黑风寨？糊涂山上那伙儿贼人？

        自从北疆战事起连年征兵抽调，各地匪贼倒是得了空隙做硕鼠。洛城偏远，自也没逃了。

        不过黑风寨那伙人倒也行事有章，平日躲山上，不扰民不劫道，只秋日收粮多绑几个富户，只要按时交了钱粮便两厢相安。他们何时干起的这掳劫女子的勾当？

        “等等！你确定绑人的是黑风寨的？”文柏要走，又被陆英姑姑拦下。

        “是啊，那个逃出来的妇人亲口说的。”

        哈！糊涂山是什么地方？老手的猎户黑天都寻不到家门的地儿，一个妇人，被捉了不仅能逃出来还能精准地寻到青城的队伍？

        天底下哪有这般巧的事！

        “走！我随你去！”老夫人胸有丘壑，果断道。

        “啊？”

        “老夫人！”陆英姑姑快步拦人，她知主子担心少爷，但：“城主如今可是洛字营的将军！”他有他自己得担的责任。

        “你让开！”老夫人可比陆英想得多，儿子撇下队伍自行归府本就有错，如今被人设计，那廖家的蠢东西怕是肉包子打狗，这笔失职自然也要落儿子头上。但若改改剧本，昨夜少将军孤身追匪惨遭毒手昏迷，少将军身体有恙，换他老娘挂帅，她再挂点伤甚的回来“招摇”，到时候就算上头怪罪也得看顾他早死的爹！

        “主子！”陆英姑姑瞧出老夫人眸底的发狠，心里一咯噔，忙劝：“少爷是少爷！”不是老爷！

        “事情还未明了，您先别急。”

        “你撒不撒手！”

        主仆俩僵持，文柏看不懂，直愣头有他的果断：“城主！城主！”

        他径直闯去后院了！

        守门的半夏耳尖，忙提醒她主子：“禀城主、夫人，似是文柏回来了。”

        文柏？洛青城还在记忆里寻人，紫藤早玲珑百转猜到七八。

        可——‘我不是让你通知那人计划有变么？’

        半夏被瞪，委屈地抠手，默默摇晃脚尖回复：‘早通知了，不知哪里出的岔子。’

        “你要是嫌这缕头发碍事，我给你换个发型可好？”紫藤以手遮挡，洛青城却会错意。

        “夫君何意？”紫藤以为自己小动作被发现，不由有些紧张。

        “我——”没给你梳过头发？

        洛青城见紫藤大大的眼满是疑惑，忙翻原主记忆：得，家暴男还是个不解风情的，这么多漂亮小娘子娶回来，别说梳头，眉毛都不曾画一个。

        瞎！太瞎了！

        如此漆亮浓黑假发一样顺滑的秀发，配上这精致白皙的面庞，活脱一芭比娃娃！还是古典碧玉限量款！

        洛青城手痒，取来犀梳，笑得像狼外婆：“来嘛，试试我手艺。”

        有那么一瞬，紫藤很想召唤净心法师。

        于是文柏闯进屋就看见这么一幕：五大三粗的城主大人一手托发一手捏着小三寸梳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走错了？

        文柏默默退出门槛，被半夏碾上一脚：“你昏头了？不等通报就闯！”

        “半夏？”文柏迷糊，又伸头探看：啊，他没瞎但是快了。

        “禀城主，文柏有事寻您。”

        城主她很忙，什么松树柏树她都不想见。但紫藤好奇：“这般急，何事？”

        文柏感激，忙直截：“城主，廖副将擅自离队闯黑风寨去了！”

        “什么？！”紫藤一着急，径直站起，可怜作质的头发被动薅下一嘟噜。

        洛青城看着手中罪证发虚，忙撒爪正经：“唔，兹事体大，我这就随你出城！”

        “是！”

        然而刚一迈步，室内外同时传来阻挠：“慢着！”

        “母亲？”怎么又回来了？

        “青城你身体不适自当好生休息，老身代你去。”

        啊？

        洛青城还未开口，紫藤先替他拒绝：“老夫人放心，我同夫君同乘马车，定不叫外人捉了马脚。”

        “你去作甚？”黑风寨哎，山贼哎！要是可以，她都不想开眼界哎。洛青城可记得那个让活十二时辰的诡异任务。

        “不然夫君要如何出门？”紫藤提醒，眼却有意无意朝文柏处送。

        憨憨福灵心至：“城主，夫人去也好，到时候救出那些被绑的小娘子也好有照应。”

        “啥？他们绑了小娘子？”洛青城捉住重点，一个箭步提人衣领。

        “嗯。”憨憨呆滞点头。

        “你不早说！”洛青城丢了人，大步出门，边下令：“来人，备马！”

        “备马车！”紫藤随手捡根木簪，忙提裙追上。

        “对，马车！”洛青城后知后觉庆幸：马她可不会骑。

        一屋子都跑了，空留老夫人主仆。

        陆英姑姑怕老夫人担心，忙宽慰：“主子放心，那北疆蛮子少爷都能以一敌十，几个毛贼自不在话下。”

        毛贼是不怕，但老夫人怕有心人：“速取城主府令牌，随我去衙门要人！”

        “老夫人！”这般大动干戈如何收场？

        老夫人坐下，闭上眼，只不紧不慢以指叩桌。

        陆英姑姑知道，主子这是打定主意，遂轻叹一声忙去安排。

        紫藤的马车不大，但胜在精巧，洛青城虽有原主记忆，但记忆同实际总有不同，比如味道：也不知是什么香，淡淡的有点甜，还提神通气，就像春末最后一口草莓撞上冰雪碧！

        洛青城看哪儿都稀奇，文柏却是碰哪儿都是针，人高马大一个，不自在地缩成小孩儿样儿。

        “城主，要不还是我赶车吧？”

        现在赶车的是半夏，虽然她技术很好，车赶得又快又稳，但总归女孩儿，有苦力还是苦力上吧。

        洛青城正要点头，紫藤先阻止：“你是想全城的人都知道城主擅离职守吗？”

        文柏自是无此意，大大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洛青城这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忙收心正经：“出城还要些时间，你且细细讲来！”

        “是！”

        “那妇人瞧着状态如何？有何特征？”紫藤也觉此人蹊跷。

        “她外裳破了许多，人似泥里滚出来的，头发散乱，脸上也有树枝刮的伤。”文柏忽地眉头紧皱，紫藤警觉，忙催促：“可是有何异常？”

        “那妇人自称是吴家庄的，但口音却像北边儿，”文柏越思量越觉哪里不对：“她看着受惊不小，手抖脚抖声音也抖，但说话却条理分明，旁的小娘子只提是哪个庄子哪个镇的，只胡家小娘子特意提了她娘是廖家大公子奶母。而且——”文柏忽地停嘴，直盯着洛青城看。

        “你看我作甚！”洛青城发虚，立时瞪眼一粗吼。

        紫藤赶紧上手捂住：“夫君！”现在马车可是在洛城西门，你听不见外面嘈杂人声么？

        洛青城窘迫，眨巴着眼想萌混过关。

        紫藤无视之，只扭头在意文柏：“你接着说。”

        “那妇人太高了！”文柏终笃定：“她一直蹲着，现在想来，她若站直怕是只比城主矮半头！”

        “你确定？”如今的洛青城可有一米八七！

        “嗯！属下确定！”

        洛青城同紫藤对视一眼，齐声：“男的/男人？”

        “这么明显你们都没发现？”

        文柏紧张地舔唇，嗫嚅解释：“天光不好，她又衣衫褴褛的”谁要盯着看不得给兄弟们揶揄变态？

        哎，廖春那小队怕是要完逑！

        紫藤亦沉默，但她却是担心那假妇人就是自己买的杀手！

        可自己不曾下令，他这般行动是为任务还是

        “这不城主夫人的马车么？这时候出城，莫不是去迎城主？”

        “就你话多！赶紧干活去！”

        “好嘞，撒泡尿先。”

        “滚！”

        碎嘴懒汉躲着飞来的草鞋，“一不小心”差点撞上半夏。

        “走路不长眼啊！吁——”马儿受惊，半夏忙扯缰绳，洛青城忙垫手将紫藤护住。

        还好有惊无险。

        “对不住对不住。”懒汉喋喋告饶声渐远，紫藤看着洛青城忽地绽出一颗甜笑：“夫君，你手不累么？”

        紫藤生得娇柔，眉眼略淡，不笑的时候自带三分清冷，但一笑，特别是这样扯开嘴角露贝齿的笑，却灿烂赛朝阳，直叫人心房熨贴！

        “娘子，你笑起来真好看！”洛青城忍不住夸赞，紫藤也破天荒凑趣：“夫君觉得好看，那便多看几眼。”

        毕竟看一眼少一眼。

        洛青城，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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