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誉王府搅和，解剖

蔡知府话音一落，整个大堂上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没想到蔡知府竟然愿意让仵作给自己的亲闺女验尸，在大梁，只有凶杀案死亡的女尸才会被仵作验尸。

        许大人也吃了一惊，定了定神才道：“既然蔡知府愿意让仵作为蔡姑娘验尸，本官自然没有意见，只是蔡知府要知道，只有官衙的仵作做的验尸才是被认可的，一般的大夫.....”

        蔡知府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这个我自然清楚，您放心，我请的这位大夫做验尸的话，相信您会认可的。”

        许大人皱眉，蔡知府难道请了哪位有名的大夫吗？不应该啊，京城的名医都是男人，除了.....

        他心中一动，抬头看到门口的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通道，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女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手里抱着一把长剑。

        许大人惊的一下站了起来，“太孙妃？您....您怎么过来了？”

        程岚走到大堂中间，神色淡然，“我来给蔡姑娘验尸，许大人，你看我可以吗？”

        许大人忙不迭的点头，“您当然可以。”

        若来的是别人，恐怕都会有人提意见，但来的是程岚，几乎没有人敢出口反对。

        程岚的医术满京城皆知，最重要的是在刚刚过去的风寒病疫情中，程岚怀着身孕还带领整个乾坤堂不眠不休的救治百姓，若没有程岚，京城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死于风寒病。

        程岚在百姓们中的威望极高，提起她的名字，百姓们口中都是称赞和感激。

        由她来给蔡宜春验尸，没有人会对验尸结果有异议。

        站在大堂中的陈大夫脸色一片灰白，身子微颤。

        人群中誉王府的管家一直在旁听，见到程岚出现，他神色微变，悄悄的退出了人群，回到了誉王府，向誉王禀报了此事。

        誉王眉头皱得很紧，“你说太孙妃出面为蔡宜春验尸？”

        管家点头，“奴才看得真真的，确实是太孙妃。”

        誉王背着手在屋里徘徊了片刻，才转身吩咐管家，“继续去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回我。”

        管家一溜烟的小跑了。

        誉王妃从屏风后走出来，道：“太孙妃出面了，如果这个案子坐实了三和堂有罪，我们恐怕要尽快从三和堂抽身了。”

        誉王也有此想法，略带些烦躁的说：“抽身并不难，就是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银两，府里的开支要缩减不少。”

        他们和三和堂并没有什么契约，说白了就是他收保护费，三和堂在外面有誉王府的名头罩着，不会有人轻易敢去招惹。

        如果三和堂真的犯了大罪，他们罩不住，三和堂自然也就不会再给他们银子了。

        誉王烦躁的是整个王府一下子就会少了六万两的收入，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并没有在朝中挂实职，只负责皇室的宗族事务，俸禄不多，但誉王本身是个喜欢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平日里迎来送往，花销很大。

        尽管誉王妃在外面也做了些生意，但收入都不多，也就是有了三和堂这每年六万两的银子，誉王府的日子才好过不少。

        誉王妃也有些不耐烦，埋怨道：“也不知道太孙妃凑的哪门子热闹，这事关她什么事，她不会和蔡家有什么勾结吧？难道蔡全送了重礼给她?”

        誉王经常在外行走，想的多了些，他眯着眼想了半天，道：“我前些日子隐约听到消息，说太孙妃准备改革目前百姓们看病的方式，还上了折子给陛下，陛没同意。”

        誉王妃瞬间反应过来，“你说她是想借这件事来劝说陛下？”

        誉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估计有可能。”

        夫妇俩沉默下来，思索着应对之策。

        京兆府大堂里，程岚挺着肚子要进府衙旁边的停尸间时，外面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且慢。”

        程岚回头，见一个中年妇人搀扶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夫人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老夫人进来就冲着程岚喊道：“太孙妃糊涂，你如今身怀六甲，怎么能给人去做验尸的工作？”

        程岚眼眸微眯，认出了来人正是誉王妃和誉王老太妃。

        誉王老太妃正瞪着她，满是褶皱的脸上全是不赞同的神色，“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大梁皇室最贵的子嗣，是太孙的儿子们，甚至有可能是大梁下下下一任的君主，你怎么能行事这般任意妄为？”

        “死人身上阴气极重，你不仅要靠近死人，还要为她验尸，万一阴气冲撞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就是故意要害大梁的皇嗣，你就是大梁的罪人。”

        誉王老太妃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劈头盖脸的砸来，看程岚的眼神仿佛她已经成为了大梁的千古罪人。

        程岚蹙眉，她本就对誉王老太妃没什么好感，平日里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批评小辈们。

        “老太妃这话说得恕我不能苟同，死者为大，仵作的工作就是借助手段和工具让死者说话，为死者申冤，我认为仵作是非常值得人尊敬的工作。”

        大堂上的人听到她这番言论，不由都吃了一惊，原本在捕快们后面站着的仵作抖了下嘴唇，激动的看着程岚。

        程岚神色肃然的扫了一圈大堂上的人，继续说：“这世间本没有鬼怪，所有的鬼怪都出自人心，更没有什么阴气冲撞孩子一说，我不信这些东西。”

        她身姿站的笔直，下巴微抬，带出了一份傲然之气。

        誉王老太妃被气的浑身哆嗦，腮边满是褶皱的肌肉轻颤，“你…你这就是分明不将孩子的安危放在心上，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心狠的娘亲？你简直胡闹。”

        程岚的脸倏然一沉，“我是个什么样的娘亲，就不用老太妃操心了。”

        “您有这时间，不如在多在府里歇歇，享享清福不好吗？”

        誉王老太妃重重的哼了一声。

        誉王妃上前一步，苦口婆心的劝着，“太孙妃，我婆婆说话虽然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她也是满心为你好，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好。”

        程岚惊讶的挑眉，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誉王老太妃和誉王妃婆媳不和，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平日里誉王老太妃说往东，誉王妃偏偏就要往西，今日誉王妃竟然向着誉王老太妃说话，着实令人惊讶。

        程岚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过，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婆媳俩不会是故意拖延她的时间吧？

        如果她们阻止不了自己，总要请一个人来阻止自己，那个人只能是庆元帝。

        或许现在誉王已经在宫里向庆元帝告状呢。

        好一招声东击西。

        程岚冷笑，不再同她们纠缠，“老太妃和誉王妃的心意，本宫心领了，但本宫已经打定主意这件事非做不可，别人多说无意，两位请回吧。”

        她说着径直转身向后堂走去。

        誉王老太妃眼中闪过焦急的神色，来之前儿子誉王可是特别交代过了，务必先拖着程岚，拖到他从宫里带出圣旨来为止。

        誉王妃也有些焦急，婆媳俩对视一眼，第一次在外面快速达成一种共识。

        誉王老太妃以不符合她年纪的速度挡在了程岚的面前，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喊：“大梁的太祖太宗，各位祖先，你们看啊，后世出现了如此不孝的子孙，不将皇嗣性命放在心上，任意妄为，简直不配作为太孙妃，这么下去，我大梁危矣。”

        她一边哭一边瞪着程岚，“你今日若非要去验尸，那就从我得身体上踏过去。”

        誉王妃则拿蔡知府开刀，冷声训斥蔡知府，“亏你还是四品的知府，不知道太孙妃肚子里孩子的重要性吗？竟然敢请太孙妃来为你女儿验尸，若是太孙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陛下砍的。”

        蔡知府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微抿，没有说话。

        他第一次见到程岚，询问程岚为何帮他时，也曾担忧过程岚身怀六甲，去验尸怕会影响孩子，可程岚神色坦然的告诉他：不会，那些都是虚假迷信之说，不足以采信。

        程岚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泛起，实在有些腻歪誉王府这对婆媳，行事简直没有底线。

        她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的老太妃，“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们既然投胎到我的肚子里，就注定了要与我共同承担任何风雨，而且我的孩子也没有那么脆弱。”

        “春风，老太妃挡着我路了，给老太妃挪个地方，春水，我们走。”

        春风响亮的应了声是，伸手提起誉王老太妃的衣领，直接将她整个人拎到了空中。

        双脚乍然离地的感觉让誉王老太妃吓得腿都软了，色厉内荏的喊道：“狗奴才，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春风嗤笑一声，转了个身，将誉王老太妃放在了许大人审案桌子前的地上，“老太妃，这个地方视野不错，可以统观全局，你就坐这里吧。”

        誉王老太妃骂骂咧咧的落了地，才发现已经程岚已经离开了大堂。

        她惊慌的发现没拦住程岚，连忙转身看向誉王妃。

        誉王妃也有些懵，这是没拦住啊，她着急的往前一步，下意识的就要往里追，却被春风伸胳膊拦住了。

        誉王妃撇了一眼春风脸上的刀疤以及他略有些阴沉的面孔，不由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一步。

        停尸间里，程岚站在了蔡宜春的尸体旁，深吸一口气，道：“蔡姑娘，我是程岚，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放心走吧。”

        说完，她从奇迹遥远里拿出了手套和口罩，装扮妥当才开始为蔡宜春解剖。

        要想进一步判断蔡宜春的死因，必须得进行解剖。

        ......

        与此同时，宫里，誉王正唾沫横飞的向庆元帝报告着程岚要去为蔡宜春验尸的事，“陛下，验尸可不是小儿科的事，太孙妃如今怀着三胞胎竟然还去验尸，这要是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会不会就......”

        庆元帝一听程岚去了京兆府衙门验尸，顿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简直胡闹，这丫头怎么就不能做点让人省心的事？快，快去拦着她，不能让她胡来。”

        誉王蹙眉，“太孙妃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了解，臣听说此事已经让王妃和我母妃去劝阻了，只怕很难阻止太孙妃，也就您的话，她还能听进去。”

        庆元帝气得连声吩咐李安，“你跟着誉王走一趟，穿朕的口谕，就说不许她去验尸，若有违背，朕定要罚她。”

        不到半个时辰，程岚从停尸间出来，春水捧着盆子在外面候着，她将手上拿出的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递给春风，洗干净手重新接过小袋子回到了大堂。

        蔡知府一看到她进来，急切的上前一步，“太孙妃，怎么样？”

        誉王老太妃和誉王妃已经坐在了许大人为两人准备的椅子上，正不约而同的剜着程岚。

        程岚视而不见，拿出透明小袋子，“这是从死者的胃壁上刮下来的残留药液，我已经做过检查，里面根本就没有砒霜的成分。”

        一直跪在地上的蔡宜春的婢女听到这句话，顿时趴在地上呜呜的哭着，越哭越大声。

        蔡知府闭了闭眼，哑声问：“太孙妃，小女的真实死因是.....？”

        程岚叹了口气，“我仔细检查过了，蔡姑娘得的是急性心梗，就是心脏供血不足，她的体内有湿热，阴虚火旺，这种情况下应该先急救，而且用药绝对不能用人参这种大补之药，它只会让血脉更加阻滞，加快心梗，从而导致了蔡姑娘的死亡。”

        蔡知府茫然的看着她，显然听不太懂程岚的话。

        程岚的眼神落在了陈大夫身上，“简单的说，蔡姑娘的死，三和堂的陈大夫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大夫脸色陡然大变，慌乱的辩解道：“这真和我没有关系，我当时诊断她的脉象，根本没有阴虚火旺的脉象。”

        程岚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说谎吗？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人死了之后，她的脉象就会停留在生前最后一刻的脉象，而不是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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