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争吵，被禁足

陈大夫脸色陡然大变，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程岚。

        程岚冷冷的看着他，“蔡姑娘得了急性腹泻，腹泻会导致她出现了脾虚气滞的情况，所以你才开了带人参的方子，但你却忽略了她内湿导致的腹泻，内湿必然导致阴虚火旺。”

        陈大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程岚神色严肃的道：“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你学艺不精，没做出真正的脉象，要么就是你为了收取高诊金，故意用了不该用的大补人参，不管是哪一种，蔡姑娘的死都和你脱不了关系。”

        陈大夫脸色一片惨白，抖了抖最终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大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让人上刑，陈大夫受了两下杖责就招了，说这是他们药店常用的招数，一边病人发热风寒之类的小病，他们都会故意夸大往严重了说，然后特地在药方中加入人参等之类的补药，就是为了收取高额诊金。

        他没想到会害死蔡宜春。

        程岚听了，脸色嗔怒，“为了谋取暴利，不惜残害百姓，一点医德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做一名大夫。”

        外面围观旁听的百姓们十分愤怒，纷纷破口打骂，情绪激动者甚至还将手上的东西砸向大堂。

        蔡宜春的婢女听到陈大夫招供之后，忍不住伏地大哭，她这些日子以来承受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如今总算为姑娘讨到一个公道。

        蔡知府看着陈大夫的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他紧紧的攥着拳头，才控制住自己心头的愤怒没有上前狂揍陈大夫。

        至此，蔡宜春的案子基本上审明白了，许大人正要宣判，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誉王到。”

        百姓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誉王急匆匆的大踏步而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李安。

        看到程岚站在大堂上，誉王慌忙道：“太孙妃，陛下有口谕，你怀着皇嗣在身，切勿接近阴气太重的东西，以免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得太快，眼神又直直的看着程岚，以至于忽略了旁边坐着的脸色灰败的誉王老太妃和誉王妃。

        程岚的目光从誉王身上移到了李安身上，挑眉：“李公公也来了。”

        李安笑眯眯的躬身施礼，“太孙妃，陛下确实有口谕，不让您做损伤皇嗣的事情，陛下说了，若孩子们有任何闪失，要唯你是问。”

        程岚眨眨眼，一脸无辜的对李安道：“李公公，你们来晚了，我已经为蔡姑娘验过尸了，如今陈大夫也招供了，是他为谋取暴利害死了蔡姑娘，案情清楚明了，可以结案了呢。”

        “什么？已经验过尸了？”誉王激动的大吼，然后才发现被押着跪在地上的陈大夫，以及旁边脸色灰败的誉王老太妃婆媳俩。

        程岚不悦的皱眉，“誉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誉王气得嘴角直抽，你验尸都不怕，你怕我声音大？

        李安听说程岚已经验过尸，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既然如此，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

        李安离开了，临走之前颇有深意的撇了誉王一眼，可惜誉王阴沉着脸正瞪着陈大夫呢，根本没有注意到李安的眼神。

        陈大夫已经当众招供，事情没有可转圜的余地，誉王也没有多待，扶着誉王老太妃立刻回家了。

        许大人判了陈大夫草菅人命，流放北地，永不回京。

        程岚看了一眼形容憔悴的蔡知府，不由长叹一口气，纵然是杀了陈大夫，蔡宜春这个花样年华的姑娘也不能活着回来了。

        这件事更坚定了她要改革大梁的医疗系统。

        另一边，李安回宫后禀报庆元帝，庆元帝听说程岚帮蔡宜春验了尸，顿时雷霆震怒，直接宣召程岚进宫。

        程岚接到宣召，回到太孙府重新换了身衣裳才进宫。

        一进奉安殿，一个雨过天青色的青釉茶盏就朝着自己直直飞了过来，落在了自己的脚下，却连碎都没碎，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可见扔的人根本没有用多大力气，估计也怕真砸到她。

        “程岚，你好大的胆子，怀着孩子还敢去做验尸这样的事情，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你就不怕给孩子带来什么闪失？”庆元帝充满怒气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内。

        程岚乖巧的跪在了地上，“孙媳做错了，还请陛下责罚，您说吧，是罚跪还是打板子，我都受着。”

        庆元帝冷哼一声，“你这是吃准了朕不敢罚你是不是？你这是恃孩子行凶。”

        程岚笑眯眯的磕了个头，“你这词语用的不错，我确实有这个心思，因为我知道您重视和疼爱您的玄孙。”

        庆元帝冷哼，却到底怕她跪太久会影响孩子，没好气的摆手，“还跪着干什么，赶紧起来吧，回头别跟景夜抱怨，说朕故意让你跪的。”

        李安连忙上前扶起程岚。

        庆元帝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脸色白皙红润，看起来十分健康，心里不由松了些，“朕告诉你，老祖宗传下来的都是有道理的，你别整天不信这个不信那个的，你马上就要做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你自己说说你今日做的事靠谱吗？”

        程岚神色微敛，“陛下，正是因为我即将成为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我才更要去做这件事，蔡姑娘是闺阁千金，如果我不去为她验尸，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陛下您的治下，怎么能发生这种不明不白的案子呢？”

        庆元帝神色缓和两分，口气却依旧冷，“出息了，现在还会拍朕的马屁了。”

        程岚一脸无辜，“孙媳说得都是真心话。”

        庆元帝冷哼，却没再责骂她，顺口问了一句：“验完尸查出真相了？”

        程岚将陈大夫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陛下，这件事并不是偶然，三和堂甚至京城许多医馆都有这样的问题，而且造成蔡姑娘死亡的原因也并不单单就是因为陈大夫。”

        庆元帝蹙眉，“你又想和朕说你那什么医疗系统改革？”

        程岚点头，“没错，我确实想说这个。”

        “您想想，如果大梁有专门的医院，有经过专业培训的大夫坐诊，一个大夫诊断不能确定，可以同时请其他几个大夫共同会诊，给出明确的判断，是不是就可以很大几率的避免误诊的事情？”

        “另外一方面，医院里设立专门的收费部门，大夫们开药不负责收钱，这样就可以大大减少因为想谋取暴利而故意给病人开贵药的事，许多老百姓就不会出现看不起病，没钱看病的事了。”

        庆元帝沉默的听她说完，皱眉不语。

        程岚见状接着说：“蔡姑娘的事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个例，但其实不然，如果咱们不重视，后面还会发生许多这样的事故。”

        “陛下，这件案子其实是在警醒我们，如果再不进行医疗系统改革，后面可能会出现很多个蔡宜春这样的受害者。”

        庆元帝脸色微沉，“你少吓唬朕，在你没提什么医疗系统改革之前，大梁无数个医馆也运行的好好的。”

        程岚急切的道：“不一样，各个医馆各自为政，抱守成规.....”

        庆元帝不耐烦的打断她，“我说过这件事朕要考量一下，考量的结果就是你说得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见得改革之后就好，朕不予采纳你的建议。”

        程岚十分失望，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份上，庆元帝竟然还是不同意，她不由带出了两分气结，“您怎么这么固执和保守？就是接受不了新鲜事物是不是？您这样下去早晚......”

        “放肆！”庆元帝忽然厉声喝止她，“朕如何做一个君王，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今日行事鲁莽，朕还没有罚你，不不但不知错，反而还在此大放厥词，简直不知所谓。”

        “回去后闭门思过，不许再出门乱晃，直到你生下孩子。”

        程岚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庆元帝，“您是要禁足我？”

        庆元帝不耐烦的摆手，吩咐李安，“送她回去，传朕的口谕，太孙府如果有人配合她，让她跑出去，朕定斩不饶，就算是太孙也不行。”

        程岚顿时怒了，虽然她还有一个半月就要生了，最近已经很少外出了，但她自己不出去和被人禁足在府里，这是两码事。

        “陛下，您不能不讲道理，我.....”

        庆元帝一挥袖子，斜睨了他一眼，“讲道理？笑话，朕就是道理。”

        程岚：“......”

        李安连忙上前拉住暴躁的程岚，小声劝解着，“太孙妃，陛下也是为了您好，您可千万不能一起用事。”

        他用巧劲将程岚拖出大殿，“奴才送您回太孙府。”

        出了大殿，风一吹，程岚的脑子清醒了两分，怒火也就没那么大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宫外走去，喃喃道：“不就是禁足吗？我熬得起，就当是提前做月子了。”

        李安掩嘴而笑，“太孙妃您能这么想就对了。”

        程岚没吭声。

        两个人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李安突然低声道：“太孙妃，您也别太生陛下的事，有好多事陛下也是身不由己。”

        程岚低头叹息：“我知道陛下不容易，这世上本来做很多事都不容易，总不能因为不容易就裹足不前了吧？进步改革是好事啊。”

        李安环顾左右，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和太孙初定，陛下眼下需要的是安稳的局势，他不想因为其他事引起太孙位置的动荡。”

        程岚愕然，转头看向李安。

        李安笑眯眯的回望她。

        程岚慢吞吞的收回了目光，她还真是没想过庆元帝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同意医疗系统改革的。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意味着庆元帝实际上认可她说得那些话，只是碍于她的工作和当前的形势，让他不能赞同做这件事。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提点。”程岚笑着向李安道谢。

        李安送她上了马车，躬身回礼，“奴才也没做什么，太孙妃在府里且安心修养一段时间。”

        也只能这样了，程岚心中微叹。

        庆元帝宣召太孙妃进宫怒斥一顿，然后将太孙妃禁足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黄氏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探望，“好好的怎么会禁足你？”

        程岚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氏一点也不同情她，“你说你怎么一点忌讳都没有？怀着孩子呢，验尸什么的你也敢做，太孙也真是，竟然不拦着点你。”

        程岚笑而不语。

        实际上楚景夜刚开始是拒绝的，也怕对孩子不好，但程岚给他连着看了十几步鬼片，接连科普了无神论多遍之后，楚景夜才勉强同意了这件事。

        “还有你那个医疗系统改革，陛下都明摆着不同意了，你就非得和他老人家对着干，我看禁足你都是轻的。”黄氏责备了她一圈，才翩翩离开了太孙府。

        第二日，萧云影和康敏都来探望她，两个人虽然也觉得程岚行事大胆，但没像黄氏那般念叨她。

        萧云影反而觉得她被禁足挺好的，“反正你也快生了，整日在外面奔波劳累干啥，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在家里休养呢。”

        程岚倒没觉得被禁足不好，相反给了她更多的时间让她思考。

        她是那种特别倔强特别拗的人，庆元帝越是阻止她，不让她做这件事，她就偏向做成给庆元帝看看。

        程岚在极力琢磨突破口。

        外面的人对于程岚突然被禁足产生了不少猜测，但程岚去给蔡宜春验尸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誉王在得知后愤愤不平：“只是禁足，陛下罚的也太轻了，唯一庆幸的是陛下没同意她的医疗系统改革提议，咱们还可以找其他的医馆合作。”

        誉王妃有些犹豫，“咱们也不是非得和医馆合作吧？不然换点其他的铺子？出了这么一回事，我这心里总觉得提心吊胆的。”

        誉王皱眉，“妇人之见，别的铺子哪里有医馆来钱快？况且咱们府里一年吃的补品不都是医馆供的吗？不和医馆合作，你要掏钱自己买？”

        自己掏钱买？誉王妃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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