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利可图

顾思棠说完这番话，一边心里暗暗自得，顾崟玉日日嘲他没脑子，他这不是挺机灵的，顾崟玉只略微提点了一句话，他就想出了个中缘由。

        顾崟玉上下打量他一眼，“她若是和你一般好糊弄，我自也无需担心她能翻起什么风浪了”。

        顾思棠不服气的开口问道：“那皇兄你说，到底是为何？”。

        顾崟玉敛了眸光，声音中带了一丝飘渺，轻飘飘的，有些幽深，“因为有利可图”。

        萧秋那个人，便是他不露出什么马脚来，想来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否则今日她大可表演完之后直接离开，便不会生出严云贵的事端。凭着萧秋的性子，有一百种法子对付严云贵这种人，她偏偏搞出这么一场戏来，无非就是想引他出来。

        那日一时大意穿了云锦，让她知晓了是皇室中人。从那时开始，他便没打算将自己的身份隐瞒太久。

        萧秋不是其他皇子的党羽，即便是她真的对皇权有什么想法，他到底是谁，其实真的不重要，对萧秋来说都是一样。再继续隐瞒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要寻一个最恰当，对他最有利的时机罢了。何况据他这么久的查探，秋叶楼这边反而是对皇家中事万分谨慎，避之不及，若真是装的，未免也做的太过细致。

        其实他应该庆幸，自己赶在其他人前面，先一步与萧秋有了纠葛。不然以她的心智，若是完完全全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恐怕是相当棘手的一个人。如今他心中所盘算的，是把萧秋拉拢到自己这边，至少，也要确保她不会帮助其他人。

        所以这个顺水人情，他不会吝啬。

        除此之外，他无意中瞧见今日孟琪也在场。他是户部侍郎孟龙卿的二儿子，平日里孟龙卿一门心思都投在自己那个大儿子身上，所以他虽然也算是衣食富足，却不怎么受孟龙卿的重视，仕途之路也算不得顺遂。他大概是心有不甘，加上脑子也还算好使，就偷偷投奔了顾煊夜。

        今日他看到自己，也少不了要与顾煊夜提一嘴，不如顺势做这出戏，也算是让顾煊夜能稍稍放松些警惕，毕竟他与严云贵抢夺舞女，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他这个四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了疑心，面上瞧着半分不显，最近手底下可是往信王府塞了不少眼线。

        顾思棠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看顾崟玉的样子，想来他也应当是懒得与自己细细解释，便索性直接岔开了话头，“可我瞧着皇兄在门前说的一席话实在有些丢面子。要我说，大可什么都不说，直接上马车，其他人也不会知道在房内发生的事情了”。

        顾崟玉摇摇头，“她与我不同，她到底是女子”。

        “与我共处一室待了那么长时间，即便她如何解释，总会有人妄加揣测。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日后会不会有旁人对她心生歹意，意图轻薄也未可知。可若这话是由我说出来，便可证实房内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虽对萧秋没什么感情，说到底萧秋不过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一枚棋，可他却也知道当今的世道对女子的名声十分看重，流言蜚语也是利刃。

        而且说出这话来，对他自己不会有什么影响。他在世人眼里本就是无能之辈，加上追求舞女反被拒绝这一条，也不过是为这个外壳增砖添瓦，反而是好事。

        他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可总也是懂些旁人的心思。

        毁人清白的事，他不想沾。

        马车经过信王府却没有停下，继续往前面行了。

        顾思棠有些疑惑的开口：“皇兄，我们这是要去哪？”。

        顾崟玉微微一笑，“去吃酒”。

        今日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可得在别人眼底下待着。

        ···

        秋叶楼

        安林快步进了内室。萧秋和初芸正坐在窗边。桌边除了她们二人，还坐了一个男子，面容俊秀，一身小厮打扮，安林进来时正喝着茶。

        安林看到他先是脚步一顿，接着眼睛一亮，“元谷？！你何时到的，怎么这副打扮？”。

        元谷转头看到安林，脸上漾起浅笑，“今日早些时候到的，听说茗竹轩今日开张，怕会出什么乱子，我便直接去帮忙了”。

        看着安林还想再说什么，初芸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行了，你先坐下来。叙旧的话之后你们二人再说也不迟，现下有些别的事情”。

        安林眼底泛起无奈，却也顺着她的意坐了下来。她这个性子，自己还是不要逆着她为好。

        萧秋在旁边瞧着，不由得轻笑一声，出声调侃道：“怎的你比我还着急”。

        话音刚落，旁边坐着的两个少年都是眼底挂上笑意，揶揄的看向初芸，当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初芸扶了扶额，果真这一大家子，就只有她一个人如此焦灼。瞪了一眼旁边笑得最为开心的安林，她略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转向萧秋，“小姐，那蒙面男子，是信王吗？”。

        萧秋微点了点头，“是他”。

        听得她的肯定，室内其他三人神色各异。

        初芸面上一片了然，她一直知道顾崟玉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并不意外。只是萧秋亲口证实了，她却算不得开心。因为那个人安然无恙的在所有人眼底下过了五年，却没有沾上半分庸碌。

        五年，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步步为营，举步维艰，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宫中的人个个尔虞我诈之余，定也少不了对他的假意试探，他全无后援的情况下，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毫不留情的铲除。

        可他走过来了。

        不仅如此，他做的天衣无缝，连手废了的这种事情，都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球。凭他那般过人的天资，再加上五年的韬光养晦。现如今，恐怕世间也再难找到敌手。

        元谷到的晚，所以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蒙面男子是什么人物，只是看着其他人略微有些沉重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抬眼看向萧秋，却发现她眸光闪烁不定，竟也是在斟酌着什么。

        元谷眉头微皱，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连她也露出了那副表情，此人究竟是有什么能耐？

        安林一脸诧异，喃喃道：“怎么可能···，那蒙面男子与小姐能打个平手。可信王的手，明明是废了的···”。

        萧秋听到他的话也回了神，随口回道：“大概是自己寻了个机会医好了，便顺势当了个幌子，拿来掩人耳目”。

        接着看看旁边三人凝重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开口打趣道：“怎么都一副这种表情，知道了总比不知道要好，起码现在我们手中也算是有了筹码了”。

        元谷眼底一动，有些疑惑的开口：“既是说了你们打探了他许久，那信王今日应当是要避免引起小姐的注意才对，又为何在众目睽睽下出手，还唤了小姐去雅间内？两人如此近距离接触，难道他不怕小姐起疑心吗？”。

        初芸和安林也是心觉奇怪，确实，顾崟玉今日插手，实在是在意料之外的。

        于情于理，他都应当袖手旁观。

        萧秋冷笑一声，“因为有利可图”。

        其实早晚他的身份都会揭露，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即便今日他不见她，她也会寻得别的机会。这信王殿下便选了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时间，既叫自己承了情，也让别人看到了他为了美色不惜与人起冲突，能落得个不好的名声，稍微卸下其他皇子的防备。这般一石二鸟的好事，他岂有不做的道理。

        说到底，不过是他们二人间的博弈罢了。

        他知道她下套的心思，她也知道他入套的心思。

        今日唯一一点自己不清楚他用意的地方，就是他在茗竹轩门口说的那番话。

        本来该做的戏都已做全了，他却在众人面前又挑明了他被拒绝。无论如何顾崟玉也是一朝王爷，被舞女拒绝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的话，实在有些过了，连带着皇家的颜面也是不怎么好看的。此举在她眼中，其实有些得不偿失。

        若说唯一的作用，便是侧面保全了自己的清白。

        只是，自初见以来便一直处处算计自己的那个人，真的会如此好心吗？

        初芸思索了一番，又继续开口道：“小姐，今日你上去之后，严云贵心有不甘，还想找那位姑娘的麻烦。虽然元谷搪塞过去了，只是想来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下次他再来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顾崟玉的事情还可以暂且不论，这严云贵，才是个实实在在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角色。

        萧秋意味不明的弯唇一笑，幽幽开口，眸中却是带过几分诡异的光芒：“下次？这严公子，可没有下次了”。

        从前他作为盛京内的公子哥，自是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与她没什么关系。

        这次他既然进了茗竹轩里横行霸道，触了她的霉头，那她便赏个脸，教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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