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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胆大包天


帝王沉稳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贯穿整个大殿,明明是平和的语调,却让众人都有些瑟缩。严家的事情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连后宫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家里出了这档子烂事也就罢了,偏生这严家还跟撞了邪似的,连带着总兵处也不太平了。

        严舒武心底一凉,磕磕巴巴道:“陛下恕罪,微臣一时失职,请再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定当将功赎罪,将事情解决”。

        西惠帝视线从他身上抬开,“朕给你三日时间,若是无法解决,朕瞧着你这脑袋,也没什么用了”。

        严舒武擦擦头上的冷汗,忙不迭的磕了个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

        下了殿,顾崟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严舒武急匆匆几欲跑起来的背影,头戴轻纱帽的少年似笑非笑,面色轻佻,比女子还要精致的五官夺目风华,他一身墨绿朝服,更衬得面若寒玉,身形挺拔如青松。

        身旁靠近一人,身上朝服同样布料华贵,那人调笑着开口:“最近这严大人还真是厄运连连,三哥觉得,此事是否又是鬼神作祟?”。

        顾崟玉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唇角微弯,声音中颇带了些快意,“那严云贵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活该。若真是有鬼,那还要多谢老天开眼”。

        顾煊夜愣了一下,接着轻笑一声,“听闻三哥前些日子为了个女子与严公子起了些冲突,今日一看,倒不像是传言。也不知是何样的女子,能入了三哥的眼”。

        顾崟玉看向他,风流倜傥的少年郎眼中盛着满满的婆娑情意,声音有些不正经,“自然是花容月貌,美撼凡尘,叫人魂牵梦萦”。

        “既是三哥如此喜欢,何不直接纳入府中?”。

        顾崟玉眉头一挑,摇摇头,“四弟这便不懂了,这美人若是强行占为己有,那可就没意思了。我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跟着我”。

        二人行至马车前,顾煊夜谦和的看他一眼,“原是如此。臣弟还有些事,便不与三哥多聊了。先祝三哥能够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顾崟玉微微一笑,倒也不推辞,“那便借四弟吉言了”。

        上了马车,顾煊夜眉宇间的儒雅被阴郁取代,隔着车帘沉沉的盯着马车外有些模糊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

        瞧着方才顾崟玉话中脸上,都是一副佻达的模样,听闻这几日也是一日不落的去茗竹轩候着,与混迹在酒楼中的膏粱子弟如出一辙。说起严府的事整个人更是一身戾气,无半点避讳隐瞒之意,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难不成,此事他真的浑然不知?

        这阵子他也着人排查了曾与严云贵有过过节的人,虽说不在少数,只是能做到这步田地的,却是一个也无。今日总兵处的战马莫名其妙的害了病,更不像是平常人会做出来的事情。皇家的军马,若是一个不小心,让人查到动了手脚,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是与严府有仇,也不会有人傻到把自己给搭进去。

        顾煊夜有些烦躁的饮一口凉茶,手紧握住茶杯直至指尖微微泛白都不自觉。

        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将人当作傻子一般耍来耍去。

        顾崟玉看着顾煊夜的马车缓缓驶离视线,眼中蕴含着的浅浅轻浮沾上深意,湮没进眸底的清潭,转瞬间消失不见。那须臾的变幻却被他牢牢的隐藏在眸底,旁人看见的,不过是他唇上仍挂着的散漫笑意罢了。

        ···

        信王府

        陆鸿年瞧着顾崟玉回了府,便直接迎了上去,开门见山道:“严提督这事,也是秋叶楼那伙子人干的?”。

        顾崟玉扫他一眼,“除了她,旁人谁会如此胆大包天”。

        直接对皇家的兵马动了手脚,也不知是谁借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陆鸿年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啧啧道:“如今这严提督一回来就满城的找什么叫花子,想来也是她们的人。此次,我看他便是不想信也得信了”。

        若不是他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恐怕也要疑心是不是撞了邪。

        顾崟玉微一颔首,未做应答。

        陆鸿年瞧了瞧顾崟玉,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今日她伸伸手指就能对军马出手,明日若是一时兴起,想对主子出手,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盛京城的势力已到了如此地步,又怎能让旁人相信她别无二心。就凭着她那捣弄蛊虫的本事,旁人也要忌惮三分。

        顾崟玉似乎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抬脚走向书房,“信弘那边查的如何了?”。

        陆鸿年有些无奈的跟上,“主子觉得查的如何还重要吗?若是她有意隐瞒,信弘便是查一辈子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瞧着那萧姑娘狡诈阴险的个性,又怎可能会给出真的姓?要他说,完全是多此一举。便是查出来了又能如何,本就是两国人,难不成还指望着她能对西夏存了什么好心?

        “让信弘着重去查南淮皇室”。

        陆鸿年随意坐在他对面,“一早就查过了,南淮皇室中年龄相近的女子都老老实实在南淮待着呢”。

        萧是南淮的皇姓,他们自是不会漏掉。查来查去,适龄的女子就那么多,压根半点线索都没有。想来是那“萧姑娘”为了掩人耳目,随便胡诌了一个南淮的大姓罢了。

        顾崟玉抬头看他一眼,眸中微带了些深意,“吩咐他再去。这次,连死了的一起”。

        若是萧秋真的存了什么旁的心思,在知晓他身份的那一刻就应当有所行动,便是直接去给其他几位皇子透个消息,也可坐收渔翁之利,何故将情报拿捏在手中与他讨价还价,难不成还想着与他这个敌国皇子同仇敌忾。而且那日她在严府中明明看出了陆鸿年的身份,却还是没有半点避讳,该对严云贵做的事情照做不误。她真的是自大到那般地步的人吗?她难道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吗?若不是她真的笃定巫蛊之术无人知晓,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旁人发现。

        一个别的国家的探子,即便不是步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该懂得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沾染一切能被联想到自己国家的东西,又哪里有人会像她这样不要命一般的在他人眼皮子底下频频胡乱折腾。

        无论她真实身份如何,他都不觉得萧秋是南淮派来的奸细。

        说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不过,依着萧秋的性子,真的有可能只是为了吓唬严舒武。

        陆鸿年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皱了皱眉,“主子,若是她真的有非分之想,你行事如此温吞,就是在给她对付你的机会”。

        陆鸿年在顾崟玉面前向来是口无遮拦,也不喜拐弯抹角。依他看来,在知道萧秋不是西夏人的时候,就不该再费心打探什么具体身份,直接除掉才是上策。把萧秋的身份着人去透露给顾煊夜,便可解决掉秋叶楼这个麻烦。

        如此简单的一件事,顾崟玉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下令。

        顾崟玉面上没有什么不悦,只是随手拉开手边的抽屉,那支白玉簪静静的躺在里面,玉色满盈,晶莹剔透,无半分瑕疵掺杂其中。

        少年神色疏散,语调没有半分波动,“这是人命,上百条人命”。

        “若是没有查清便妄下判断,那与刽子手又有何区别?她若是真的想对付我,我自是不会手软,该杀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但我不能为了保下自己的命,便去滥杀无辜”。

        他一个行在刀尖上,前路陷在大雾中的人,手上身上早都实打实的沾满了旁人的血。心也早就变成了极冷的冰,连动一动都会觉得太沉。只是人命到底不是草芥,这身后站着的千万缕亡魂,日日夜夜在耳边呜咽,叫他入梦也不得安生。他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早就回不去了。能做的,也只能是保证自己剑上的血,是与自己一样脏的。

        那些温热的干净的血,若是沾染到一丝,也能烫的人生疼。

        那少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字一句的说着,清和的嗓音散到空气中,飘入青衣少年的耳底,带起一阵面色的变幻。

        陆鸿年愣了半晌,有些惭愧的起身,“主子,我晓得了,此次是我太过唐突”。

        本应是医者仁心,只是这些年来碰见的腌臜手段太多,想要他们命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他也不免变得有些凉薄了。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本应是救人的一双手,也染了不少毒。

        但顾崟玉终归不同。

        他袖手旁观,他心狠手辣,他可以杀人的时候面无波澜,仿佛只是取了一条蝼蚁的命,他在血流成河的泥泞中一步一步面不改色的走到如今,可他却也一身热忱,无愧本心。

        那少年即便是被人狠狠的拉进了地狱十八层,与从前张扬肆意不沾半分阴暗的自己从此背道而驰,他独身行在最漆黑的夜里,也能身披一身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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