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袒护

萧秋瞪她一眼，脸上酡红却是迟迟不消，“胆子肥了？有话快说”。

        初芸这才正了正神色，眼神却还是若有若无的瞟着萧秋，“碧落草有了些眉目，似乎是在药王谷中还有几株。元谷刚刚得了消息，已经动身去查探了”。

        萧秋点点头，“药王谷那边地势凶险，让他小心些，若遇到麻烦便先报个信”。

        初芸报备完，便小心翼翼的蹭到萧秋身旁，挤眉弄眼道：“小姐，信王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萧秋将她手中的东西接过来随意翻看了几眼，漫不经心道：“来找骂的”，说着抬头看向她，慢悠悠的开口：“怎么？你也想听听？”。

        初芸撇撇嘴挪到一边，酸声道：“小姐不想说，我不问了便是”，她推门出去，走到门口还是止了身形，初芸身形一顿回过头来，语气有些莫名，“只是他终归是皇室之人，小姐与之来往，还是要慎重些”。

        萧秋喝茶的手一顿，对上初芸微惴惴不安的目光，“不必担心，我明白”。

        ···

        凤华殿

        萧秋缓步走下马车，停在门前抬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宫门，那般高的宫墙，牢牢的伫立在面前，几乎遮盖住一方天地，仿佛永远不会倒下一般，心底凭空生出一股压抑来。

        宫门慢慢的开启一条缝隙，里面走出一个不怒自威的嬷嬷，打量她一眼，沉声开口：“萧姑娘，随我进来吧”。

        萧秋低着头走在她后面，她按吩咐在偏门进入，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人，想来此次她进宫也没什么人知晓。

        将将走到偏殿门口，前面的嬷嬷身形却止住一瞬，她在后面也接着停住。

        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容真姑姑，本王进宫一趟，顺便来给母后请安”。

        容真不动声色的将萧秋挡在身后，心中不由得暗骂几句。平日里十天半月见不到他的身影，今日有要事，他竟不知从哪冒出来了。

        她刚想开口，对方却是故意与人作对一般往旁边一挪，看到她身后的人后眸光一闪，有些意外的开口：“萧姑娘为何在此？”。

        萧秋弯了弯腰，柔声回道：“回殿下的话，民女奉娘娘的命进宫”。

        顾崟玉含笑开口：“既是如此，那便一同进去吧”。

        容真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殿下，这···”。

        顾崟玉挑了挑眉，“怎么？母后有空见萧姑娘，却没空见本王吗？难不成是本王何处惹了母后不快？”。

        容真连忙回道：“殿下莫要多想，只是殿内不只娘娘，还有一众女眷，殿下恐怕会有些不适应”。

        顾崟玉闻言皱了皱眉，全然未听懂她话中的潜台词，“既是如此，萧姑娘对宫内的娘娘们不熟悉，想来心下会有些惶恐，本王在一旁陪着，应当她心中会安稳些”。

        萧秋也适时怯生生的看一眼容真，小声开口：“若是能有殿下一起，民女心中会安生许多”。

        容真如今也想不出旁的理由，只好半推半就的领着两人进了门。

        几人进入殿内，发现皇后已坐于主位上候着了，一旁还坐着太子妃与乔昭仪。皇后看清顾崟玉的身影后脸色有一瞬间冷然，终究还是抑下心底的烦躁，缓声开口道：“玉儿怎的也一起来了？”。

        顾崟玉看着皇后微微一笑，“今日本想来与母后说说话，刚巧碰见母后唤萧姑娘进宫”，说着转头看向萧秋挑眉道：“儿臣怕她自己胆怯，便陪她一起”。

        太子妃看着中间的两人出神，眼中微微一动，升起些不易觉察的落寞来。

        他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坦然站在她身侧，虽行事有些放肆，不过满宫皆知他惯来如此，也不会计较太多，反倒是这□□裸不加掩饰的袒护之心有些叫人动容。

        皇后强笑一声，“玉儿说的，倒像是本宫会吃人一般了。不过就是本宫前些日子瞧着这萧姑娘熨帖的很，想叫来说说话罢了”，说着她眼神亲和的看向萧秋，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殿下的人恭恭敬敬道：“回娘娘的话，民女萧潇”。

        少年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说瞎话都不用打草稿。

        皇后点了点头，继续温声问道：“是哪的人啊？”。

        “民女淮阳县人”。

        瞧着茶都喝的差不多了，一旁服侍的宫女适时上前去给几人添上茶，皇后看向顾崟玉笑道：“玉儿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坐下说话吧”。

        顾崟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萧秋，抬脚坐在了一旁。

        乔昭仪把玩着手上的护甲，看着杯中逐渐满上的茶水，幽幽开口：“信王爷一双眼睛都要粘在萧姑娘身上了”。

        顾崟玉瞧了瞧她，破天荒的未多与她呛声，只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窗边春花繁茂，争奇斗艳，暖阳自窗角斜斜洒入一室光辉，少年垂眸的轻轻一笑，让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侍女不由得一阵心滞，恍然间竟若神邸临世，照耀一室芳华。

        皇后又看向萧秋，温和劝慰道：“本宫瞧着你舞姿与样貌皆是不俗，若是进了宫内的乐坊，平日里的赏赐自是比你在一个茶馆中的月银要丰厚许多”。

        萧秋立马跪下，“多谢娘娘厚爱，民女感激不尽。只是民女想要时时在父母墓前侍奉，以尽孝道，还望娘娘成全”。

        皇后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言，只呵呵一笑，“罢了，本宫也不过随口一提，你若不愿，本宫也不会强人所难。前些日子本宫看你一舞，实在难忘，今日把你请进宫来，也是想让你再舞一曲”。

        当着顾崟玉的面，她也只能摆出这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之前她倒也不是没有试过将这萧姑娘直接劫来拷问，只是派出去的人莫名其妙的都折了，便更让她忌惮这萧姑娘的身份。可方才她答话时自然的神情，又不像是随口编造出的身世。无论如何，今日不能让她走出这个宫门。

        萧秋点了点头，皇后一挥手，容真便带着她去了后殿。

        “萧姑娘今日穿的衣物恐怕是不宜跳舞，娘娘特意吩咐了从乐坊拿来的衣服，姑娘自己换上便是”，说罢容真便把门关上，留她一人在室内更衣。

        萧秋随意看了看那衣服，不意外的发现了隐蔽的夹层中藏着的一对镶金红宝石耳坠，宝石通透亮泽，一看便价值连城。她唇角微微勾起，如此明目张胆，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更衣完，萧秋抬手将门打开，见容真还在外面候着。萧秋抬脚跨过门槛，不想却被繁琐的裙边绊倒。她有些忙乱的攀住容真，这才没有跌倒在地，她仍有些心悸的抚了抚胸口：“多谢嬷嬷，若是把这样珍贵的衣服扯坏了，民女可是犯下大罪了”。

        容真将她扶起来，倒没了方才的威严，只是慈眉善目开口：“姑娘小心些便是，快些走吧，娘娘们怕是等急了”。

        她们到的时候，殿内几人正随意说着话。

        皇后看看太子妃素净的装扮，蹙眉开口嗔道：“清儿今日打扮又是如此清淡，这般的年纪，还是要穿些鲜亮的颜色才好”，说着转头向容真吩咐道：“容真，把太后赏给本宫的那对红宝石耳环拿来给太子妃瞧瞧”。容真领命便默默退下去了。

        萧秋低着头，脸上慢慢浮现起一丝笑意。

        要开始了。

        乐师在一旁弹奏起来，殿中的人臂间挽着的绫罗随之一展，绿影悠然，踏着琴音，一舞始。

        顾崟玉懒懒的支着脑袋看着起舞的人有些出神，少女一袭水绿衣衫，舞步婉款间面上薄纱轻轻浮动，如山间蜿蜒的清泉，薄阳下潋滟生波，清亮而明耀。

        她极少穿这般清新淡雅的颜色，大多都是一身墨红锦衣，像她烈火般的性子与盛放的眉间痣，热烈中又带着一丝的阴郁。衣袍上的花也是极为衬她，样子那般妖冶的花，也只安安静静的镶在袍底，没能夺了她半分风头。

        大概多大的事也不会让她皱一皱眉头，顾崟玉印象中她的模样，常常都是端着一副无趣的笑，百无聊赖的将人耍的团团转。

        她那般肆意的一面，这满殿的人，也只他自己知晓而已。

        舞曲刚刚一半，容真姑姑脚步有些慌乱的走了进来，皇后见状示意乐师停下，皱了皱眉问道：“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容真马上跪倒在殿前，急声开口：“娘娘，方才奴婢去找那对耳环，却是已经没了！”。

        皇后坐直身子，手指不由握紧椅背，面容也随即严肃下来，“怎么会呢？本宫今日才在梳妆匣子里瞧见过”。

        乔昭仪也是一脸忧虑，眼神却是暗暗打量了一下萧秋，“既是娘娘今日才瞧见过，那是不是让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偷了？”。

        皇后紧皱眉头，“那耳环是太后赏给本宫的东西，丢不得。容真，今日有谁进出过我的更衣室？”。

        容真眼珠子转了转，接着眼神落在萧秋身上，有些为难道：“回禀娘娘，方才，只有萧姑娘一人进去过”。

        乔昭仪闻言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度，尖声道：“到底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穷酸户，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条命，连这般金贵的东西也敢偷”。

        萧秋忙也跪下，战战兢兢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明察，民女只是进去换了衣物，并未动过旁的东西”。

        皇后模样为难的看了看两人，接着和善的开口道：“既是如此，事关太后，可否委屈萧姑娘让宫人搜搜身，以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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