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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纵被无情负


宋素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瑞兽园,此处是豢养奇珍异兽之处,去年南汉和吴越两个属国各献上大象和长颈鹿,被宫人们悉心豢养。两个女孩儿还小,很快忘了刚才的事,兴高采烈地被人驮着投喂动物去了,还隔着笼子摸了摸鹿的脖子。李氏随宋素坐在一旁休息的石桌上,但见毕竟孟秋,草木黄绿深浅,假山流水也带着丝丝寒意,园中除了盛开一株庞大丹桂,馥郁芬芳,四周的翠竹四季长青,一切都让人觉得不合时宜。

        宋素喝了端着建盏喝了一口,娥眉一皱,训斥道:“你们不知道本宫不爱峨眉雪峰吗?今日司茶的是谁?”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还是林草跪下,战战兢兢道:“娘娘,是奴,奴当差的时候短,不知道此事,求您恕罪。”娘啊,我算知道您后来为什么这么惨了,不仅得罪了新帝,还往死里欺负二代军阀里的战神,未来皇后的哥哥,怎么能让她不胆战心惊,哪里还记得茶水这差事?

        宋素一看她的年岁和神色,终究是心里一软,道:“罢了,今日头一回,只罚一个月,我记得你家里还有弟弟要养是吧,那就回去跪一个时辰吧。以后多跟你林梅姐姐学学,她是最会点茶的。”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林梅也忙给她换了暖茶。林草更是连连磕头,口称“娘娘人善。”宋素让她们都下去,自己主动拉了拉李氏的衣袖,说:“娘,让您担心了,我还说自己不会任性了,没想到今天还是叫人觉得是个母夜叉似的。”

        李氏忙道:“胡说,本就是……孔夫子都说了,以直报怨。你是皇后,就是训斥个臣子怎么了。”说着又使了个眼色,使唤的人离开点,谆谆道:“儿啊,今天的事自有因果,也就罢了。只是人在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难免啊,要受点委屈,以后可不要这样把人往死里逼了。”

        宋素点头,心想,别人有没有负我,何必要咄咄逼人。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心了过去了,但今日一见,那种被辜负的情绪还是压垮了她,再听他反驳自己的母亲,更是火冒三丈。自幼相识,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最能伤害他的武功,宋素一定是高手。可即使这样又如何?她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悔恨、委屈、迷茫,一时全部涌上心头,竟然像是一个小女孩那样,一头扎进继母怀里,无声落泪。

        话分两头,李继隆满手是刺,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香囊,刚才几个要好的同僚提议去樊楼喝酒都被他婉拒了,大家不过想安慰他。可是他凭什么委屈,去年花朝节,他带着她去骑马,一路跑到了郊外,橡树之下野草闲花,莺歌燕语。她撒娇嫌他跑得太远,他却指着远不可及的北方说:“素素,总有一天,我要带领大军,效仿卫霍收复燕云,那时,我要带你去看真正的远方。”

        她粲然一笑,微微出汗让脸上宛如桃花娇艳,说:“好啊,在那之前,我先送你一件礼物。”

        他哈哈大笑,“你要真有心,就给我绣个物件,手帕也好,方巾也行,我还没见过大女公子的针线活儿呢?”

        宋素脸一红,羞恼之下绕着树追着他打,这自然是追不上的,气的她一路上都没在跟他说话,之后他也忘了,只觉得他们还有太多的时间,他可以为她描眉,看她读书绣花:她可以远远地看他舞剑,等着他累了递上汗巾,一辈子都不会腻。

        可是他们没有一辈子啊,连一年都不到,她就永远属于别人了。从此,她是君,他是臣。

        他知道她恨,他们曾经手牵手跑遍内城的每一座坊市,在蔡河边吃羊头,在元夕等会上共放孔明灯,还有……约定了一起私奔,塞上牛羊,河海打鱼,在这个渐渐太平的世道里,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

        为了这个计划,他们做了一切能做的准备,兑换钱币、买通门房、伪造路引、联系漕运,甚至带的人都只有一个林桃和他的书童平胡,但事到临头,他还是退缩了。

        是的,是他放弃了,母亲的眼泪和威胁,只是让迟疑的他有了一个借口,他这一走,上党李氏百多口子人命怎么办?他的至亲怎么办?更何况,他四岁习武,收复燕云的雄心壮志,就永远只能在梦里了!

        但是,迈不出大门,到不了码头。也就意味着他,永远失去了宋素,那个他同样在梦中都想娶的姑娘。

        所以他以头抢地,把自己伤残到半个月不能下床,借口为父亲做三年大祭水陆道场拒绝一切立后的消息,出了孝后甚至以恩荫谋了殿前军外班的差事,就是怕跟着大殿下,遇见他的“母后”。

        他以为,时间会消磨一切,他终究会有一天不用再用烈酒来对抗黑夜中的思念,或许再过几年,他会麻木地娶一个妻子,过“正常”的生活,可或许命运在惩罚他的负心,不过几个月光景,竟然在他被派来玉津园办事的时候,这么巧地和她相遇了。

        她曾是他最娇气的宝贝,他曾是她眼中最耀眼的少年郎。而现在,她是大宋国母,雍容华贵,而他是一介小臣。

        如同宋素了解他,他也同样了解宋素,辱骂先父,是直击他的心肺,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总有一天他要以血偿还,可偏偏是她,她就是要他痛苦,无奈。

        而她手上的这没香囊,其实还没有绣成,但用了最好的锦缎材质,能看出是一只燕子,在云间高飞。

        燕云,她从来都了解他,尽管自己不善于针织女红,但为了给他一份寄托,还是一针一线地绣了出来,或许也满心期待着,能看到他建立功勋,实现生平志向。

        可他为了志向,负了她,所以一切,都是他应该偿还的。

        就如同他们读书,宋素看到“妾拟将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会道:“情生自愿,男子背信弃义,女子羞愧什么,难道我们生下来的价值就是被互相喜欢吗?”

        她敢于放弃一切跟他私奔,能在他放弃后理直气壮地做好大宋皇后,也会毫不顾忌地给他插刀子,他不恨她,真的,他爱的那个姑娘就是在温柔的外表下如此刚强激烈,他只是疑惑,你最该恨的,难道不是一纸诏书,让我们永远无缘的那个人吗?

        就因为这人是皇帝,就可以随手拆散别人的一生一世。

        你这样刚烈的个性,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侍奉他?为了权势和地位,但他有什么资格质问,你李继隆又能如何?是辞官还是造反?七尺男儿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她一个女儿家?

        他只能把恨,藏在心里,让它发酵。

        官家,若你能好好待她,让她平安快乐一生,那我,也就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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