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酸菜鱼（2）

饭后，孟寅去窗口买了块桃酥，准备下午嘴馋的时候当个零嘴儿。

        “三中月考那几天，早饭都吃什么？”许之一落后小分队几步，问孟寅。

        “一般是煎饼和豆浆。”

        “月考那几天想吃什么？”许之一继续问：“想吃附中的糍饭团么？”

        “啊？”孟寅反应了一下，点点头，“想。”

        附中门口有一家开了很久的早餐店，专卖糍饭团，但花样繁多。在附中的那三年，孟寅但凡拎着早饭进教室，一定是糍饭团。

        “后天给你带。”

        “你不是住校的么？”

        “月考期间我都是回家住的。”

        孟寅：“……”果然是大少爷。

        高三文科班在理科班楼上，俩人的对话被长耳朵的刑修泽给听了个见，楼梯口分别前，刑修泽对许之一叨了一嘴：“我月考早饭也要吃附中的饭团”。

        许之一家虽然离附中不远，但附中和一中却不是一个方向，这明晃晃的目的，怎么能不顺带坑一把呢？毕竟他也挺想附中门口的糍饭团的。

        于是，月考第一天早上，许之一提了一袋子的糍饭团进教室。

        在许之一位子上等着早饭的刑修泽从拎出单独装的那一份，准备拿着书晃悠回自己班，谁知道被拦了住。

        “那不是你的。”

        刑修泽：“？？？”你单独装的那份不是为了方便我带回教室的么？

        ”那是黑米的。“

        刑修泽看了眼其余的糍饭团，都是白的。

        他懂了……兄弟果然不如女人。

        刑修泽转身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了孟寅，拎着剩下的最后一团饭团回了自个儿的教室。

        咬下第一口，看到里面的料，孟寅不自主地扬了下嘴角。

        榨菜、荷包蛋、小腊肠、肉松、油条脆。

        是她最喜欢的搭配。

        顶上的发丝顺着下颚线垂落，孟寅抬手将发挽于耳后，许之一手里转着笔，视线在她的动作上落下。

        只是一眼便挪开，缠于指尖的笔滚落进语文课本里。

        十一点，上午场考试结束。

        干饭组在食堂碰面。

        虽然是考试期间，但没人讨论已经结束了的卷题。干饭组的中心话题围绕着本周末要去哪儿放松放松。

        孟寅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已经被林夕沛兴冲冲地敲了了本周干饭组的第一次小组活动——aliceexhibition。

        下午的数学，整体调性符合a市数学往变态了的方向进行。

        不少人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最后两大题的题干。

        孟寅也属于没来得及摸一下最后两大题题干的人群。

        出考场后，孟寅耷拉着脑袋，抱着考试用具往教室走，整个人闷闷的。

        突然一下，撞进了某个怀里。

        孟寅后退一步，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头顶上传来一句“怎么了？”

        是许之一。

        他的瞳仁又亮又黑，里面像是装着芬兰的白皑大雪，干净又纯粹。

        “许之一，”喊着他的名字，孟寅莫名地带着丝鼻音，不知是难过，还是委屈。

        “我没写完。”孟寅继续说道。

        “第一次？”

        孟寅点点头。人生第一次考试没写完试题。

        许之一并不意外。

        就算是市联考，a市重点高中与普通高中的卷子就是不一样的。相应的，难度也是不一样的，更别说是以数学往了变态方向出题而闻名全国的。即使本身就是重点，做不完也算正常。

        孟寅的这种失落感中带有几分对自己谴责意味的表情，许之一不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

        初三有一次历史月考，孟寅忘记把选择题的答案涂在答题卡上，中饭吃了一半她才猛地想起来这件事情，本来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就耷拉成眼前的这个表情。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孟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他：“许之一，怎么办，我答题卡没涂，我才想起来，怎么办。”

        如浪花般鼎沸的食堂里，他安抚了孟寅的情绪，哄着她接着吃了几口饭，又带着她去了阅卷室，找到本班授课老师说明情况。

        当时的历史老师姓史，感念孟寅成绩还挺好，又看小姑娘哭得眼睛红，声音哑的，软了心，直接在她的卷面上改了选择题，在答题卡上标了个数值。

        “那挺巧，我也第一次数学卷子没写完。”

        “啊？”孟寅惊讶。

        许之一的数学一直很好。孟寅记得刑修泽曾经说到过，许之一从小就混在数奥班里，一路上来得了不少数奥老师的赞赏。她还见证了许之一中考的数学满分，直到前不久，她才从林夕沛那儿得知，高中后，许之一再没参加过校竞赛班。

        “你怎么会写完啊？”

        在孟寅的感官里，许之一是不带有滤镜的明月风清，他聪明又努力，谦逊又开阔。

        这样的他，没道理没做完试卷。

        “我不是天才，也会被题目难住。”

        孟寅：“……”虽然挺有道理的，但总觉得不会发生在许之一身上。

        “许之一，”孟寅还是有几分怀疑的表情，“你不会是哄我的吧？你没做完我怎么赶超你啊……”

        “我骗过你吗？”许之一落下温润的目光，说着又点欠凑的话，“我没做完，说不定也能拿个第一，为班级争个光。”

        “拿个第一，为班级争个光”，这话是开学她在主席台上讲的，不知道许之一是记在了心里，还是跟以往一样，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那你之前怎么就第三了？”孟寅在许之一的话里，钻了个小牛角尖。

        “你得允许第一的位置让别人也坐一坐。”

        孟寅鼓了下鱼嘴，又吐出气，“我在三中也没得过第一，不知道这种滋味，但暂时比较想看到你端着的样子。”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面对现实。

        “那你在一中争取争取第二的位置，也为咱们班涨涨脸。”

        “你可真看得起我。”孟寅深深觉得许之一在跟她开玩笑，但莫名的，从考场出来后的哪一种沮丧感，渐渐消失了。

        “dreamitpossible，忘了？”许之一换了表情，透亮的黑眸里，闪烁着认真。

        顺着许之一的话，孟寅鬼使神差地问：“dreamitpossible，那你为什么放弃了竞赛？”

        三中没有竞赛班，而不是同学的这两年，他们也从来不会问互相打听对方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自然也就没有提及过这个话题。如果不是前些时间刑修泽说起，她都不知道许之一已经放弃数学竞赛了。放弃竞赛等于放弃了保送的可能，这一点，许之一比她更清楚。

        诚然，许之一没想到孟寅会问这个。

        “很想知道？”许之一抽走孟寅怀在胸前的笔袋，“月考考完跟你说，先吃饭去。”

        许之一和孟寅到食堂时，就看见其他三人咬着伸着脑袋，咬着筷子，眼神直溜溜地看着面前的饭菜。

        “你俩可算来了。”刑修泽发出“哀嚎”，那表情看上去还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可不就是有点可怜么？早上提溜着早饭回教室，脚还没迈进教室，就收到他“一哥”发来的短信，叫他下午文综结束后，去南门拿饭。作为发小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宠着“一哥”了。

        “你们怎么了？”感觉今天一天没吃饭似的。

        “太香了，我口水已经在我的口腔里泛滥成灾了。”林夕沛咬着筷子，玻璃珠似的眼睛里有意无意的显露出几分可怜巴巴。

        孟寅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几个保温盒，有酸菜鱼，西红柿炒蛋，红烧肉炖蛋，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许之一。

        “顾姨知道这几天月考，说高三压力大，给我们加个餐。”

        许之一眉眼之间那微不可见的不自然，没能逃得过在座三位“吃瓜大师”，看着眼前这两人不为外人所知，却又明目张胆的互动，内心只有一句话：披着羊皮的加餐。

        不过不要紧，不妨碍他们心安理得的蹭吃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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