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方氏

来人不多，听着却像一男一女。周怀阳按耐不住渴求知识的心，和楚承旭一起，手挽着手又奔着墙上去了。

        “哥哥，早知道你不看姑娘，我就不来了。”楚承乐托着腮，多好的出宫机会啊，和哥哥出城也比在小院下棋有意思。

        “怎么，我要看姑娘，你也就看？”楚承安好笑，摸摸弟弟的脑袋，笑道：“仔细母后说你。”

        “她才管不了我。”楚承乐嘀咕一句，又作出半仙的模样。“老道与公子有缘，看今日公子红鸾星动，想来马上就可觅得良妻。”

        一番话说得不伦不类，楚承安见他高兴，也随着他闹。“那敢问道长，在下这良妻品行几何？容貌几许？”

        “这个……”楚承乐装模作样掐指一算：“公子之妻天姿绝色，冰雪聪明。与公子品味相投，必是琴瑟和鸣的一段如意亲事。”

        知他还计较楚承旭的话，楚承安一乐。忽听到那边周怀阳一阵激动，再错眼，两个人蹑手蹑脚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意外，却又莫名激动。

        “哥，外头有人在……在行……那事儿……”

        “啊？”楚承安眉毛一皱，道：“是府中下人？怎的这般没有规矩！”

        此处除了他们便没有外男，怨不得他这样想。可听了他的话，对面两个却对视一眼，脸上的红还没褪去，吱唔道：“一个，穿着府里下人的衣裳……另一个看打扮……是个世家小姐……”

        “那林小姐，和许小姐呢？”

        “她们二人没走脱，藏到梅花树后面去了。没事，绯色衣裳不惹眼。”

        楚承安点点头，还没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压抑的啼哭。紧接着是一个男人说话，口气里带着喘，隐约有些急躁。

        “你躲什么？找我的是你，推我的也是你，你心大了，那个劳什子王爷，就比你我的情分还要紧？”

        听到这一句，楚承安就意识到什么，他想出声，却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坐看周怀阳又去看现场。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女子哭得很可怜，抽抽搭搭，喘不上气一样。

        “我自然更重你我情分，但父亲想我与安定王定亲，姑姑也到皇后面前说和了。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安定王那般人，哪里是我家可以得罪的？”

        “不过是个仗着出身的草包……”男人咬牙切齿一句，交谈声又是停了，只留下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周怀阳已经回来了，他和楚承旭面面相觑，鸡仔儿一样坐在一旁，不敢看楚承安的脸色。

        可是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却是端坐着，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水。

        “方氏品行不端，自然不会是本王王妃的人选。”茶水入口，竟有些甘甜。楚承安喝着，掩去眸子里的冷漠——不过如此，再来一次，你典光依旧赢不了本王。你与方琳所引以为傲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不过私下放出些风声，你就急不可耐地上去，想抓紧方家小姐了。

        哦，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方家小姐了。

        哪有冰释前嫌，只知未雨绸缪。楚承安放下杯子，回望战战兢兢了两个兄弟——这意外的到来是快了些，但早早了结也少一桩事端。

        听了他的话，那两个忙不迭地点头，楚承乐却快气死了，突然来了一对奸夫□□，口口声声攀扯他哥哥，还说什么什么，他哥哥是仗着出身的草包？呸！

        气鼓鼓着脸，楚承乐抱着猫一溜跑到墙角。几位哥哥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还没走到，就看到楚承乐把猫向上一抛，猫儿受了惊吓四处抓挠，外面女人的惊叫应声响起——

        “你个小兔崽子，走走走，咱们快躲起来！”周怀阳一蹦三尺高，拉着楚承安楚承旭就往屋子里进。可没走几步，就听到喧闹人声，看来是大部队听到尖叫，往这边过来了。

        “先别躲，咱们看看再说。”楚承旭回头，脸上却不是原来惯有的嬉笑，反倒是一片冷色。楚承安也点头，见他们这样，周怀阳也没有办法，只得把楚承乐抓回来，静静等待后续。

        再说院外，许凌萱和黛玉正说着话，突然就听有人推搡着过来。躲又躲不及，许凌萱便带着黛玉躲到树后，近处一瞧，才发现是一男一女。

        后来的发展始料未及，两个姑娘捂着眼睛，脸蛋通红，什么都听不分明。直到后来女子一声惊叫，引来了大批人马，这样多的人，她们更不好从林子里出来，只得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两个姑娘并没有引起注意，毕竟竹林里的两人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众人的关注点都向那里去了。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柔禧公主自然不会不知。带着几个嬷嬷过来，镇定自若地让人拿衣拿毯，把两个人分开。

        “不遵为妇之道。”柔禧公主面子上难看的很，直接将人扣下，也不在乎周圈围得尽是官家小姐，直接就要审问。

        方小姐已经吓呆了，披着毯子跪在地上。典亮也已验明正身——他原是个普通秀才，无意中与方小姐有了首尾，便想攀个高枝。暗自听说她将定下人家，如今知她赴宴，便悄悄溜进府中，才有了这档子荒唐。

        他倒是明白，绝口不提皇家。可他不说，却不代表柔禧公主不知道。

        她长在深宫，背后龌龊见过许多。如今与弟弟关系也好，自然知道康泰帝原打算将方氏指给何人。说来也怪，楚承安不得君父喜欢，宗族里的长辈却大都乐得与他多说几句。大抵是因他平日和顺，面色干净，便很得上了年纪的长辈喜欢。

        柔禧公主也是这样，她脾气急躁，儿子儿媳怕她，孙子孙女也少与她一道。宫里那个嫡亲的大侄儿恨不得离她八丈远，旁的她也看不上。也就是楚承安，初见不过三岁，不知怎的一个人待在御花园，跌了跤也不哭不闹，自己拍拍土起来，噙着泪找人。这样可爱乖巧的小子，很惹人怜爱。柔禧公主眼见生喜，逗弄很久才等来寻找的宫人。那之后见得不多，这个六殿下却在心里留了影子。如今他一溜烟长起来，却还是觉得如从前一般，唯恐处处让人欺负了。

        因着这一层，柔禧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皱了下眉，身旁的儿媳会意，冷声道：“府里下人生事，欺侮方小姐，管家，拉下去处置。”

        典亮一下子慌起来，他是秀才，还要走科举！日后还要做官！他不能死！不能死！

        “琳儿！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堵上他的嘴。”不等镇国公夫人斥喝，就有机灵的下人上前，典亮挣扎不得被拖下去，嘴上呜呜，眼睛一直盯着方小姐。

        “……”方琳瘫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完了。柔禧公主看她的眼神像看死人，回到家里，就是无人追究，为了家族名声，她也活不得了。

        如果没跟着典亮来就好了，如果没有典亮，她就不会失贞，就可以嫁给安定王做王妃了。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方琳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旁的小姐们静默过后，先后向柔禧公主告辞。柔禧公主也不拦着，她知道方琳与侄儿还没定下，并不担心有人借此污蔑什么。至于方琳……柔禧公主的目光一冷，锥子一样刺向地上的女人。

        “送回去，就这样送回方府，让他们看看，自己教养出来多么好的姑娘。”

        说完这句，柔禧公主再不看被半托半拽而离开的方琳，带着儿媳孙媳并一众仆妇，头也不回地离开后花园。

        “总算走了。”没想到还有大戏，周怀阳终于松了口气。他拍拍楚承旭的肩膀，大喇喇地拉开远门，“他们可真是大胆，难为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怀阳一下子跳到楚承旭身后，留楚承旭和楚承安跟林子里出来的两个姑娘大眼瞪小眼。

        “你……你……你！你是，是七殿下？”许凌萱端详他眉眼许久，红着脸，却不敢大声，免得引来人。“你……你……不要脸！”

        “我们先来的，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我还没怪你打扰我们弟兄几个呢！”楚承旭也慌，他面白，这会耳尖红得滴血。眼见许凌萱有暴怒的意思，一步上前，道：“祖宗你小点声。”

        他一上去，黛玉就退了一步。楚承安看到，立刻把弟弟拉回来。

        “唐突了。”他微微低头，压根不敢看林黛玉一眼。此情此景见着，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想到林黛玉可能就此把他归于登徒子一类，楚承安就恨不得打死贪图苦力的自己和被未来王妃诱惑的弟弟。

        “原是我们……”黛玉半张了口，也说不下去了。许凌萱叫那人七殿下，那就是正宗的皇子了。而他身边这人，却是有礼的，怎么都不像是……

        冷不防和楚承安对视，林黛玉下意识回避，却发现对面的人已经先一步扭头，淡淡的红从脸庞开始蔓延，瞧着比深闺少女还娇怯。

        楚承安也意识到不妥，他轻咳一声。道：“此事我等不会多言，还请二位姑娘不要见怪。”

        “六哥，那些贵女都走光了，就剩他们两个怎么出去？”

        楚承旭也不与许凌萱争了，把目光投向靠谱的六哥。

        “……我们来时是从后门进的，那里无人，二位姑娘可与我们一起……路上避着人，由后门绕过去。”

        “也好。”楚承旭点头，示意许凌萱过来。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许凌萱歉意地看着黛玉，刚才跟王爷吵架的气势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黛玉笑着摸摸小姑娘凉凉的脸颊，和她一起向着那边走去。

        只是路过那穿着井田蓝锦袍的男子时，眼珠却微不可查地一转——

        六哥？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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