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狭路

　　“汉人？某怎么可能认识你们汉人，羊一样的南人，某不曾认识，别给俺扯这些，俺是问你怎么才能断了郭药师投宋的路子？”

　　也廷魁拿着大碗，一口喝完当中的酒水，喷着酒气怒问到。

　　韩先元也不敢恼怒，解释道：“这汉人非彼汉人，班超乃是汉朝时期的一个，做的就是贵人你这种差事，有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出自此人做的事情。”

　　也廷魁听韩先元说完，好奇了：“他干了什么事，这句话听起来还算是有味道。”

　　韩先元抖着身子，哆哆嗦嗦的讲了一遍班超以三十六使者夜杀过百匈奴，一夜定鄯善的事迹。

　　“哈哈哈，这人倒可算是个勇士，真是妙人！妙哇妙哇！照你这么说，俺也可以做那个班超，杀了那宋使，断了郭药师的后路？”

　　“甚是！”韩先元已经冷的受不了了，本身就比较瘦弱，又白白遭罪了这么半天，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那也廷魁听了韩先元的故事，好像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了，看着韩先元的样子，哈哈笑道：“就依你的法子，俺们女真儿郎，最不缺的就是勇猛，俺倒要看看，俺就算杀了那羊一样的宋使，郭药师能把某怎么样！你这次做的很不错，下去吧，之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哈哈哈！”

　　......

　　夜幕天寒，

　　在昨夜的小厢房内，四个脑袋凑在一起。

　　“俺观察过了，从昨夜开始，看管我们的人手不似前几日那样多，想必是对我们放松警惕的多，也可能是陆大人你说的那女真人的缘故，驻防中心移到了街对面中心，可以连着看管我们两家院子。”

　　魏雄悄着声音，颇有点紧张的说道，

　　杨奔顺着说：“铁器到还有在角落疙瘩里找到的三把厨刀，虽然有锈迹，但白日我已经磨好了。”

　　“刀刃好说，你我三人各持一把...魏憨子只管拿一根棍子就是，他力气大...这两夜俺也看过了，夜晚天寒，那守夜的常胜军也只管看着火堆眯觉，断然不会看到俺们翻墙的动作，那马棚只一个马夫......若是不在还好，若是在俺们马上就能放翻他！抢了马，放把火往城南跑......士卒想必多在城东城北，就是在城门处可能稍稍有点阻碍，但涿州城城墙矮，城门也大不到哪里去，想必好夺开...”

　　马玩断断续续的说完自己的思路，用热切的目光盯着陆骁。

　　见三人都一脸热切，跃跃欲试的样子，陆骁心底也涌出一股紧张、激动的热流，猛地一击掌：“那就这样了！等到后半夜我们就行动，照计划行事！诸位，前路与否，就在今夜了！”

　　三人刷的一下站起来，“就在今夜！”

　　.........

　　于此同时，女真人所居的院子里。

　　除却外院的两个守护的侍从，连同韩先元在内的所有金人都聚在内院内。

　　“诸位儿郎，某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今晚就是报效大汗的时候！”

　　也廷魁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继续说：“木甲乃，你在下半夜带蒲速烈和梭罕摸过去...之前某会派人去支开外面那些常胜军的守卫，对了，韩元，”转头看着韩先元，一双眸子不带感情的看了过去。

　　“你也跟过去，问问他们给郭药师许的什么好处，也好方便某拿捏那郭药师...”

　　说完，也不容韩先元拒绝，端起酒，待所有人连同韩先元在内都端起面前的碗，看了一眼刚刚点名的那三人，粗着嗓子，“白日某已经打探清楚，那院子里就四个南人，南人都是羊一般的东西，你们却都是女真族的勇士，此去定要给大汗把人头拿回来！”

　　“是！”所有人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只有那韩先元带着愁色，呛了两口。

　　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韩先元，也廷魁也懒得再说，反正也没有甚么说的了，挥了挥手，“都下去候着，待下半夜行事。”

　　......

　　火堆变的暗淡下来，也不见有人添柴火，被当作营房的棚子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今晚月亮都没有，当真是月黑风高之夜。

　　几个常胜军的士卒抱着长矛，或坐或站，都面朝着火堆，实在是冷，他们这队人整夜都要守在这里，纵使是那个带队的小军官看着那几个头一低一点的脑袋，也不过看了一眼，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漫漫长夜，真是难熬呐...

　　夜色当中，街尾街口，两处宅院的轮廓被火苗只淡淡的映出来，这处街道，真是说不出的静谧。

　　又打了个哈欠。

　　他娘的一夜又要过去了，在这涿易的日子何时才到个头...当年在辽东混迹的时候，到还知道怎么走，自己被谁杀，或自己杀谁。不似这里，宋人女真，两家使者聚在一块儿，不知道哪家才是他们常胜军未来的依靠......娘的，何时才是个头！

　　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想着，对面女真人的院子却忽的打开了，几个女真人冒了出来。

　　入娘的，大半夜了还有甚么事？！

　　小军官有些恼火，这女真人只来了一天，但事情却多的很，酒水一应都供应不及！

　　不过这女真人当真是好生壮硕，胳膊都赶着大腿粗了...

　　那几个女真人醉醺醺的样子，口中嘟囔着听不清的言语，几个士卒被吵醒，站起来看着那边。

　　小军官走上去：“贵使，这半夜了可还有什么吩咐？”

　　那女真人口中却依然嘟囔不清，摇晃着身子，却突然一把推开小军官，都涌进那个生火的棚子，小案上还摆了一壶酒，那是小军官拿来晚上去寒的。

　　“欸欸欸，诸位贵使，要酒小的马上去给你们拿，不用哄抢。”

　　几个女真人块头又大，争着那壶酒吵吵闹闹的，所有士卒都被吵醒，围了上去，看着几个女真人好笑的样子都哄笑起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看着其像表演一样争着一壶酒，当真是野蛮人！

　　小军官也被围在人群中，人群背后，昏暗的夜色中，四个身影缓缓摸出来，朝街尾的院子低身摸过去。

　　前面的女真人已经用刀尖悄悄的挑开门格，韩先元站在黑色中向后面望去，人群还围在那里，时不时传来低低的笑声。

　　......

　　陆骁几人已经坐了一夜，各自的武器都放在身边，紧张的心情让他们毫无睡意，一直等到现在。

　　刚开始听到外面传来低低的笑声，四人都面露疑色，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但也不敢妄自出去观望，都坐在房内，连灯都没点一盏，昏暗中，对望时，只能几人眸子的亮色。

　　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低低的一个“嗒”声，好像是门杠掉在了地上，几人都警惕的站起来，缓步移到门口，轻轻的靠在门上。

　　掩开一条缝，陆骁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只看见四个身影悄着身子走进来，其中一个粗壮的身影朝另外两个身影做了个手势，三人分别摸向一只厢房，另一个身影跟在后面，却只躲在院门的角落处，蜷缩着。

　　女真人？

　　看那粗壮的样子，陆骁猜测到，

　　他们到这里干什么？

　　脑中想过一个大胆的猜测，陆骁的心突然拔起来，回头对着三人快速低声说道：“是女真人，来杀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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