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诺亚

小白脸准则第一步。

        取悦你的金主。

        “像松崎小姐这样事业有成的独立女性，她们有钱、有颜、有地位，身边不会缺追求者和爱慕者。在她们面前玩套路是一定会被pass的，所以你只要保持你平常的傻白甜样啊不，是干净纯粹的形象就好了。”

        “店长，你刚才是在骂我蠢了吧？”

        “怎么会呢，呵呵，这可是你独一无二的资本啊。”店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推着他往门外赶，催促道：“好了，快点去赴约吧。虽然「迟到」也是一种不错的加深印象的方法，但是第一次约会还是求稳来得好。”

        收到松崎寻光的短信已经是一星期之后了。当藤本拓也在学校厕所的隔间看到讯息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虽然富婆姐姐人美声甜，还往美容店的vip卡打了100万日元给他冲了不少业绩，但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啊啊啊！

        藤本拓也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深呼吸一口走进了咖啡店中。槲寄生花环下的风铃随着推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一眼就看了坐在窗边翻阅着餐单的松崎寻光，连风都偏爱她的发丝，阳光描摹着她的轮廓，让人心生好感的同时又不敢亲近。

        “拓也？”

        松崎寻光感觉到注视的目光抬起头来，果不其然是她约的人来了。藤本拓也今天倒穿了一身符合学生身份的衣服，纯白色的抽绳连帽卫衣，正面印着夸张的英文花体「tiga」，杂糅了蓝、红、紫三种颜色，像是街头随性的涂鸦。

        “松崎小姐”

        他挪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过去，像机器人一样完成弯腿、坐下、假笑的一套连续动作。

        “今天穿得很青春啊，嗯这样子看起来比在美容店里更顺眼了。”松崎寻光调侃道，指了指他胸口的图案，“这指的是迪迦？”

        听到富婆姐姐的夸奖，他暗自感叹还是店长的眼光毒辣，拿捏住了客户的心理。

        而听到后半句，他突然兴奋起来，一扫刚才的拘束，突然滔滔不绝了起来：“是是的！松崎小姐您也知道迪迦桑吗？半年之前，他简直如同神一样出现在地球，简直酷毙了！我特地去看过他所有的现场视频，他似乎最偏爱使用红色的形态，在胸前的指示灯变红之后的一分钟力量会突然增强，这个时候往往”

        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藤本拓也讪讪一笑，止住了话头。

        他为什么要跟金主聊迪迦奥特曼啊？？？像松崎小姐这样的富婆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啊！店长说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傻白甜。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我听得很开心哦。”

        和他预料之中的反应相反，松崎寻光歪了歪头，一幅饶有兴致的样子，“把所有现场视频都看过很厉害呢，拓也很崇拜迪迦吧？”

        “没有没有，迪迦桑的战斗时间只有三分钟，也没有看很久啦～”藤本拓也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一般我都会把前面的采访环节跳过啦。迪迦桑真的太厉害了，格斗技巧也天衣无缝，就是不太喜欢用破坏力比较强的能量波光线一类的”

        他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应该讨好的金主大人抽搐的嘴角。

        “说起来，我听绫小路店主说，拓也现在家里很困难，要打好几份工来还债，一定很不容易吧？有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为你分担一下呢？”

        对视上松崎寻光担忧的目光，他鬼使神差地全盘托出道：“母亲在乡下照顾外祖母去了，父亲算了那家伙死在哪里也无所谓。”想起自己四分五裂的家，他犹豫道：“姐姐在十多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了？有报警吗？”松崎寻光顺着他的话追问道：“十多年前，大都市安全系统已经在全日本使用了吧，虽然没有达到现在的水平，但找个人应该还是不难的吧？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藤本拓也沉默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停顿了许久，久到松崎寻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道：“那个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心脏出了点问题，医生说无论是移植还是放置人工心脏都很难活着下手术台。手术的前一天，姐姐在我的床边鼓励我要坚强，只要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后来，妈妈告诉我，我昏睡了大概十天。醒来后就奇迹般地跟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了，姐姐也正是那个时候失踪的。尽管报了警，但姐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到现在也没有再见过她。”

        一时静默。

        窗外人来人往，热闹的都市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变得不再繁华。尽管过去了十来年，他对姐姐面容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胸膛里心脏每一次的跳动都提醒着他不要遗忘那个人。

        藤本拓也感受到额头上轻柔的抚摸，坚定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拓也现在是在人工智能专业学习对吧？如果我是你姐姐的话，我一定会很欣慰弟弟已经长成可靠的大人了，而且还是很受欢迎的美少年呢～”

        “况且，姐姐现在只是「失踪」状态，在找到真相之前，未必要做最坏的打算。”松崎寻光故意用力揉乱了他的头发，娴熟的手法是撸某只大型犬养成的。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有预感，拓也姐姐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默默等待着和你相见的机会。”

        藤本拓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听过太多「节哀」、「就算一个人也要坚强啊」、「接受现实吧」的话语。

        他坚信姐姐还活着，尽管无人相信。

        “松崎小姐”

        眼眶湿润，有种莫名的委屈情绪在心头翻涌。清泪划过脸颊，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比星星还要亮的光。

        松崎寻光扯了扯他的狼尾发。

        毫不犹豫地在脖颈处重击。

        肉麻的情感环节就到这里吧。她最不擅长处理这种东西了。

        接下来该谈些正事了吧？

        “诺亚。”

        被敲晕趴伏在桌上的青年缓缓抬起身体。雀蓝色的眼瞳闪烁的情绪与眼角处的泪意截然不同，他面无表情地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毫不意外松崎寻光发现了他。

        就是这个眼神。

        松崎寻光搅了搅杯中的冰块，身体微微前倾，下巴搁在双手交叠之处，满意道：

        “那么爱捉迷藏的创世神先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在医务室外观察神秘少女的大古突然打了个冷颤。

        “结果已经出了，这个名叫沙纪的女孩可能不是人类。”真由美有些面色凝重地把女孩的身体报告递给丽娜。

        “体温才31摄氏度？？？？！”丽娜不可置信地反复翻了翻结果，喃喃道：“人类的体温怎么可能这么低，可是她明明看上去”

        大古透过医务室的单向玻璃注视着沙纪。这个疑似召唤出怪兽的少女对他莫名的亲近，面对其他人的问询一言不发的她却愿意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快要被遗忘的童年往事却如同被拼凑起来的拼图，在他脑海中愈加清晰起来：在幼稚园午睡时尿床、小学被女孩子表白、和同学打架百战百胜的战绩、迷路时在海边遇到的白衣少女

        回到自己的宿舍，大古攥紧了拳，咬牙狠狠砸向墙壁。震动声让隔壁睡得正香的新城不满地连发了几条“你明天完蛋了！！！”的讯息。

        他总算想起了沙纪就是那年在海滩上的白衣少女。她伫立在海岸边久久凝望着被夕阳映照得绯红的海平面，等待着来接她回家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原来是外星来客。

        大古戴起拳击手套，发泄内心莫名的烦躁。衣角飞扬，露出腰腹形状漂亮的肌肉来。随着他手部动作的发力，臂膀上的肌肉鼓起流畅的线条，青筋微微突起，房间里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可恶。

        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咚。”

        镜子上的人影在他的重击下摇晃了两下，好在采用的是抗造耐性极高的新材料，镜子仍然完好无损，只不过发出了动静不小的闷声。

        高强度的练习之下，汗水已经浸透了背心。他喘息着脱下拳击手套，仰躺到床上，一只手横着覆在眼上，小腹随着剧烈的呼吸而迅速地起伏着。刘海被汗珠浸湿，变成一缕一缕耷拉在额头上，他随意地把发丝都撸到脑后，那丝人畜无害的意味慢慢退却，转而被平时少见的野性所取代。

        “大古，你在房间吗？”

        打开门，崛井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新造型，冷幽默地客观评价了一下：“哇哦，你不去做偶像真是屈才了。这么晚了还在体能训练，明天你就可以直接跟怪兽肉搏了。”

        大古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打扰你们休息了吧？明天我请大家喝咖啡！”

        “我就不用了，反正也还在调查一些事件。明天你倒是得跟新城好好道个歉，我已经听见了那家伙说「要在下次的格斗训练中把你打得妈都不认识」了。”崛井同情地看了一眼已经石化了的大古队员。众所周知，新城队员可是怪力型选手，跟他对上吃的苦头可不小。

        “你们刚刚从医务室回来吧？那个叫沙纪的女孩现在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愿意说话，现在已经睡下了。”大古顿了顿继续说道：“沙纪的体温只有31摄氏度，她应该不是人类。我怀疑，那个怪兽是来接她离开地球的。”

        崛井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提起今天野瑞通过阿卡西记录查询的结果：“按照「生命之书」的结果，她至少在200年前就以现在的面貌存在了。我认同你的猜测，沙纪不是地球生物，那个奇怪的项链连接着她和被召唤而来的怪兽。”

        “大古，你相信地球上存在一些拥有神秘力量的「普通人」吗？”

        崛井突然冷不丁抛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他仔细观察着大古的表情，言语中有些犹豫。

        “什么？”

        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崛井深吸了一口气，挑明说道：

        “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他们被称为——超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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