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只猫猫

伏黑见提了求婚之后，这事就算过不去了。

        伏黑甚尔一手捏瘪铝制的啤酒罐，带着泡沫的酒液溢过他的手指流到地上，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诡异的滴答声，但这些都没有他的声音来的阴冷。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怎么认识的？生辰八字有没有？头发指甲呢？”

        伏黑见越听越迷茫：“生辰八字？头发指甲？？”

        伏黑甚尔冷笑：“老子还认识不少诅咒师呢，做活人偶的就有三个，外形随便挑，包他满意。”

        伏黑见：“……”他该说什么，不愧是术师杀手吗。

        伏黑见头疼地揉揉眉心，“没有，不是，他大概没那意思，可能就是……”

        他想到对方诡异的行为，帮他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缺爱。”

        伏黑甚尔：“？？？”这oo越听越像流氓好不好！！

        伏黑见越描越黑，眼看伏黑甚尔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解救五条少爷的项上人头。只见伏黑甚尔“咔嚓”一声彻底报废掉手里的啤酒罐，走到厨房的刀具架旁边。

        伏黑见眼皮一跳：“！！！”

        他连忙凑上去，“甚尔！冷静！杀人犯——”

        说到一半，伏黑见又停住了。跟黑市接单成功率最高的术师杀手说杀人犯法？

        而且他自己好像前两天才解决一个诅咒师来着……

        伏黑见犹豫的功夫，伏黑甚尔已经成功了——成功打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

        伏黑见：“……”

        伏黑甚尔洗完手，抽了张擦手纸擦干，顺便把地上的啤酒也抹了抹，废纸扔进垃圾桶，用干净的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嗤一声，“想什么呢，你觉得我会不经过你同意跑去杀你的朋友吗？”

        伏黑见松了口气，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对，“你不会吗？”

        伏黑甚尔：“我当然会。”

        伏黑见：“……我就知道。”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不爽地把他夹着黑黄的脑袋揉成鸟窝，“行了，睡觉去吧小混蛋。”

        伏黑见从善如流的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他中午起来已经洗过了澡，这会就简单冲了一下。路过洗手台上的吹风机，还是毅然决然搭了条毛巾，等头发自然干。伏黑见扑进柔软的床，舒服得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回复之前没回完的工作邮件。

        东京校和他对接的是一位活泼可爱的辅助监督，发邮件的语气感觉都自带颜文字。

        -我爱工作：大概就是这样。

        -我爱工作：课程内容您可以自行决定，东京校不会干涉，因为是短期课程所以也可以不用安排考试~

        -我是卧底：做什么都可以吗？

        -我爱工作：只要保证学生活着就可以啦哈哈哈（地狱笑话

        -我爱工作：咳咳，开玩笑的。

        -我爱工作：不过这两届的学生都很强，不会轻易狗带的，您放心！

        伏黑见：“……”真的是好高专特色的安慰。

        伏黑见觉得她多虑了，夏油杰他不知道，但是以五条悟的实力，想把这届学生玩死，御三家集体出马还可能会翻车。

        那如果是自己呢？他下意识联想。

        如果是他能够骗过六眼的【错觉】——能轻松取到五条悟的性命吗？

        伏黑见抿起嘴。他发现自己不太喜欢这个假设。

        -我爱工作：这是您这两个月课程的时间安排，请查收~

        伏黑见接收附件大概看了一眼，课程安排很宽松，很方便放假摸鱼，就是时间大多在早上，不过对他来说还好。

        托禅院家的福，伏黑见的生物钟非常稳定，即便偶尔因为兴奋放飞自我熬个夜，后面还是该几点困几点困，该几点醒，几点醒。

        就很乖。和他叛逆的打扮和妖艳的长相非常不相符。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发呆。

        -我爱工作：啊！我忽然发现……

        -我是卧底：？

        -我爱工作：我们的昵称好像情侣名哦w

        -我是卧底：……

        -我爱工作：开玩笑的啦！其实我看过你的资料，本来以为你会更难沟通一点呢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可爱，就忍不住逗你一下（笑

        -我是卧底：哦。

        对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还是很热情。

        -我爱工作：工资是按次结，每次课程结束之后会自动打到您的卡上~

        -我爱工作：另外，关于本次兼职还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不用客气，都可以问我哦！

        伏黑见其实没什么问题了，他长了一张任性的脸，却不是那种任性的人，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大多数时候都是服从安排的那挂。

        而且他也不是会和陌生人聊很多的类型，比起在很多人的派对成为视线中心，更喜欢在角落喝果汁吃薯片。

        这份兼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出门放假的理由，他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本来——是这样的。

        但人类是很神奇的生物，尤其善于瑰丽绚烂的无限遐想。一旦冰冷的工作和熟悉的人扯在一起，似乎也变得生动温暖起来。

        随后产生好奇和……隐秘的期待。

        少年在柔软的单人床上打了个几个滚，像只灵活柔软的猫咪，睡衣的一角掀起，露出苍白柔韧的腰线。困倦的猫咪蜷缩着打了两个小小的呵欠，最后直直向前伸出细白的手臂。

        伏黑见眯起眼，看着手机屏幕，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鬼使神差多打了几个字出来。

        -我是卧底：这次的学生……是三个人吗？

        对面的辅助监督回得超快。

        -我爱工作：怎么会是三个人呢——明明是五个啊！还有二年级两个人呢。

        -我是卧底：？？

        -我是卧底：？？二年级？

        -我爱工作：[图片][图片]

        -我爱工作：您没看课程安排吗？一年级三个人，二年级两个人，加起来五个啊。

        伏黑见看了看，还真是五个——二年级的课程安排在下面，他看的时候没往下滑，所以一直以为只有一年级。

        伏黑见：“……”

        -我是卧底：等等，高专不是五年制吗？怎么只有一二年级？

        -我爱工作：害，之前几年有时候没招到人啊！而且偶尔招到一两个，有的学生上了两年学，就干脆死了精神崩溃了洗手不干了或者转做辅助监督了，咒术师不好混嘛哈哈哈！

        -我是卧底：……

        这真的是很咒术界的笑话了。

        时钟的指针划向十点，伏黑见也开始犯困了。

        他从书架上拿了本催眠的童话集，侧躺在床上，一页一页慢吞吞翻着看。

        小王子从b612星来到了地球。哦，他会用无下限吗？

        快乐王子被燕子叨去了眼睛。那他的眼睛也是天蓝色的吗？

        夜莺用自己的血染成了红玫瑰。红色，神子的血管里也流淌着红色的血吗？

        看着看着就开始跑神，他干脆不再看了，合上书，闭上眼。

        五条悟回去了吗？应该回去了吧。

        哦。伏黑见莫名冷漠。看来他也没那么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遮住月亮的乌云彻底散了，绸布般的夜幕中挂着一轮皎洁的半圆。月光洒进窗户，洒在熟睡的少年身上，照亮他轻轻起伏的呼吸，照亮他垂下的浓密羽睫，照亮床上红色皮革封面、金线缝边的童话集。

        干净透明的玻璃窗外，缓缓升起一点对比强烈的白。

        还有一双被月光点亮的冰蓝色眼睛。

        五条悟扒在窗台上，看着屋子里睡熟的人，缓缓放下了准备敲玻璃的手。

        他用术式飘在窗外，就那么静静地往里面看。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安静下来的时候，偶尔也有几分温柔的味道。

        他的指尖点在透明的玻璃上，压出一圈不明显的指纹。

        像只猫。五条悟点评。但是比猫可爱。

        伏黑见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不明的窸窣声。

        他倏尔睁开眼——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他身上还盖了被子，催眠的童话书也不见了踪影。

        月光透过窗户，在天花板上映出整齐的亮块。伏黑见警惕地迅速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他坐起来向外看，一群人说笑着从居酒屋走出来。

        ……哦。伏黑见放松下来。原来是楼下的居酒屋做生意。

        少年拉开窗户，温暖的风拂过脸颊。商业街的大人们大概是刚结束什么联谊，一群人笑着闹着往外走，小孩子大多困了，被大人们抱在怀里背在背上。

        伏黑见看到饼藏还没睡，却没跟在自己父母后面，反而跟着被豆大背着的玉子。小孩看到他，站在楼下做着口型，跟他挥手打招呼。

        他弯起桃花眼，挥手招呼回去。

        风卷着笑声飞过，即将开始的，应该是个温柔又热闹的夏天。

        正对着窗户的路灯下站了两个喝多的小混混，看到这一幕，红着脸抬头冲他吹了声口哨。

        伏黑见噌一声关上了窗户。

        混混：“……”

        少年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床上继续睡，却看到卧室的门缝里投进一束光。

        伏黑见打开门，那束光是从玄关照进来的，玄关的门开了一条缝，映进了外面的路灯。

        他从那条缝隙往外看，伏黑甚尔坐在台阶上，叼着一根点燃的烟，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手里踮着他那本神秘消失的童话集。

        伏黑甚尔和孔时雨确认完最近的委托，本来想叼着烟回去，想了想还是掐灭在了楼梯上。

        算了，那个小混蛋狗鼻子，回头又呛半天。

        他推开玄关的门，门口蜷着一只猫咪一样裹着被子的少年。

        伏黑见抬头看他，懒散地拖长声：“哥——”

        “有病。”伏黑甚尔嘀咕一声，把他拉扯起来：“又发什么神经。”

        伏黑见比心：“爱你的神经。”

        伏黑甚尔：“滚。”

        伏黑甚尔顿了顿，又嫌弃地开口。

        “坐门口你不冷？”

        “冷，地上好冰，啊啾——”

        “靠！转过去！别对着我打！”

        ……

        空调开太多也不好，伏黑见裹着被子回到房间，还觉得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他揉了揉鼻子，上床之前，余光向窗外瞥了一眼。

        路灯下空空如也，没了那两个混混的身影。

        咦。他想。走的还挺快。

        可以，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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